方小熙不想在顧南赫家裡多停留一秒鐘,她直接奪門而出,連墨鏡和口罩都沒有帶上。
「喂,這麼晚了哪兒去?」顧南赫不信她真的會出去,直到她的身影在門口消失,「方小熙,你給我回來!」
夜深了,夜風習習,蟬鳴陣陣,方小熙就這樣從司南公寓跑了出去。
顧南赫在後面追,邊跑邊找人,「方小熙,方小熙……你不要到處亂跑,這樓下多的是記者蹲點,方小熙,你給我出來。」
他著急,可是又不能大聲喊,只能壓低了聲音喊,「方小熙,你聽到沒有?你在哪?方小熙!」
突然,十字路口的一陣尖銳而又急促的剎車聲引起了他的注意。
那大貨車的車前,方小熙跌坐在地。
「方小熙……」他拔腿跑去。
貨車司機落下車窗大聲咒罵,「過馬路不看紅綠燈嗎?突然跑出來找死嗎?想死去別地兒死去,別害了我,還不趕緊讓開?!」
可是,方小熙受了驚,癱坐在地上瑟瑟發抖。
顧南赫連忙跑至跟前,一把將方小熙抱了起來。
司機依舊罵罵咧咧的,瞪了他們好幾眼,這兩人看著好像有點面熟,特別是那個女的,可是那女的一直低著頭,看不真切。
後面的車狂按喇叭,貨車司機趕緊開走了。
「不要命了?」顧南赫嚴厲地訓罵一句,可看到她失魂落魄的樣子,他又不忍心真的責怪她。
「你知不知道你這樣出來多危險,萬一被蹲點的狗仔拍到,明天又是頭條,而且不知道會寫得多難聽,你生氣歸生氣,自己的前程不要了?」
方小熙回懟一句,「我自毀前程會影響你賺錢是不是?」
「……」
「放我下來。」
顧南赫依言將她放下,雖然已經是深夜了,但這繁華的鬧市區一點都不冷清,依舊車來車往,路過的行人也有不少。
顧南赫真擔心方小熙會被認出來啊。
「不要任性了,跟我回去。」
「我要回家。」方小熙低著頭一直往前走,這些年,她已經習慣了全副武裝出門,現在既沒有墨鏡又沒有口罩,她很不習慣。
「那也讓我送你回去,你這樣走回家走到天亮去。」顧南赫拉住她的手,嘆了口氣,認輸了,「方小熙,你到底怎麼了?」
方小熙回頭說:「你讓我感到心寒。」
兩人佇立在路邊,方小熙看著他深邃的雙眼,就算看不到底她也一直看著,合作這些年來,她從來都不覺得他是一個唯利是圖的商人,他有他的底線和原則,可是今天,她看不明白他了。
來往的車輛閃著耀眼的車燈,照在他的臉上忽明忽暗的,他的雙眸時而因為反光而熠熠生輝,時而又因為光滅而一片陰影。
「你……到底怎麼了?」
「換角的事情什麼時候談成的?」
「昨天。」
「和沈新穎上酒店的男人就是你對不對?」
「是,但她金主在前頭,沒拍到。」
「剛才為什麼不說?」
「你又沒問。」
方小熙深吸一口氣,深深地閉了閉眼睛,她覺得,她要重新審視顧南赫這個人,重新審視他們之間的關係了。
「一部戲而已,公司眾多個項目當中的其中之一,女主角還是你,你隻管拍戲就行,其他不用管。」
「所以那天晚上你們是兩男一女搞了一晚上?」
顧南赫都氣笑了,「你在想什麼,我另外開的房間。」
「所以你是在給他倆打掩護,故意讓記者拍到你和沈新穎進出酒店,為的就是幫她炒熱度提升人氣,也給下個月開機的這部戲造勢?」
「是。」
「顧南赫,你覺得沈新穎的做法正確?你覺得你朋友的做法正確?你的那位朋友,有妻室的吧?」
「是。」
「呵,我沒想到你跟沈新穎一樣噁心。」
顧南赫想發火,可一看到她那發寒的眸子,他就不敢發火,生生把怒氣憋回了肚子裡。
因為,他在乎她,特別在乎她。
方小熙用力一揮,揮開他的手,她不願再與這種三觀不正的人成為夥伴。
「別跟著我,我有我的自由,不要你管。」
方小熙撂下一句話就轉身走了,獨留下顧南赫一人站在原地,他眼見著她越走越遠,越走越遠。
突然,他朝她狂奔而去,夜風擦著耳朵作響,頭頂的樹葉發出沙沙之聲,他不再猶豫,不再踟躕,追上去,從背後牢牢地抱住了她。
方小熙一怔,身體本能地掙扎一下,「放開我。」
顧南赫的聲音非常的低沉,言語當中帶著許多的無奈,「不讓你走……」他深吸一口氣,終於大膽地把心裡的話說出了口,「你別離開我,好嗎?」
彼時剛好有車經過,鳴著喇叭,方小熙不確定他說的是什麼。
「你說什麼?」她問。
顧南赫更加抱緊了她,下巴探到她的脖子裡,嘴巴靠近她的耳朵,他一邊說話,唇瓣一邊磨著她的耳廓,他說:「你不要離開我,我需要你。」
「需要我為你賺錢?」
「你覺得我很缺錢?」
「貪慾無邊。」
「我說我缺的是愛你信嗎?」
「別總用問句跟我說話,我不想猜。」
顧南赫又加大力氣抱緊了她,還將她半轉過來,他的嘴唇幾乎貼著她的耳朵,沉沉地說道:「方小熙,我以為你一直都明白我對你的心,即使我不說,你也肯定知道。」
「我不知道!」
「我愛你。」顧南赫感覺自己腦子熱熱的,臉頰燙燙的,生平第一次跟一個女孩子表白,怪難為情的。
方小熙隻覺得他的聲音像是一道電波,從她的耳朵鑽進了她的身體,然後立刻傳到了她的大腦神經,讓她暈眩,讓她麻痹,讓她興奮不已。
「我不知道……」她再次強調,隱隱帶著一些委屈,埋怨他為什麼不早點說出口,「你從沒說過,我又不是你肚子裡的蛔蟲,我哪知道。」
顧南赫將她掰正過來,忽明忽滅的車燈光照著她的臉,兩道水燦燦的淚痕掛在她的臉上,他雙手捧起她的臉,附身低頭,吻去她臉上的眼淚,「現在說來得及嗎?方小熙,你願意做我的女朋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