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王所說的不假,別說是公路上的交警,就算是縣城裡正兒八經的警察,只要進了這山,也不是他的對手。
不是他吹噓,前些年他們的事暴露了,他們什麼都沒帶就躲進了山裡,警察追進山,找了三個月都沒找著人。
老王和妻子那三個月就藏在這山裡,吃好喝好睡好,別提有多逍遙快活。
他小時候就是在這山裡頭長大的,就算一輩子不出去,他也能活得很好。
他們在山中躲了一年,再出來,照樣做起舊買賣來,一點都不影響。
按照他們的說話,他們這麼做都是為了村裡的香火延綿,是做了天大的善事。
老王將方小熙直接丟在地上,坐下來歇息。
方小熙已經去了半條命,從被綁架到現在,她滴水未進。
老王看到她滿頭是血,說道:「我說,你也下手輕點,把人打壞了可就不值錢了。」
婦人喘著粗氣咒罵道:「不打狠點去不了晦氣,怎麼,你還心疼了?嘿老王,你是不是看她細皮嫩肉的,又想自己先吃?」
「瞧你說的,」看似老實的老王,忽然就露出了淫邪的笑容,「怎麼這麼了解我呢?我想什麼你都知道。」
婦人不高興了,一不高興就往方小熙身上打棍子,「是個花姑娘你都想先嘗嘗鮮,你怎麼不去死?」
方小熙痛到滿地打滾,可是打著打著,她就有些脫力了,頭暈、眼花、無力,棍子打到身上,似乎也有些麻木了。
她使勁眨眨眼,至少,她要讓自己思維清醒,絕對不能暈過去。
她要謝謝婦人,那棍子,每一棍都在喚醒著她,警醒著她。
「我現在把她打死,我看你還有沒有興趣。」
「誒誒誒,好了好了,你把她打死了,拿什麼交給村長?你不是還想賺個三五萬的麽,打死了人,那咱這一趟可就全泡湯了。」
這一勸,婦人終於停了,跟誰過不去都不會跟錢過不去,「你擔心什麼,這幾下打不死,如果這幾下就打死了,那去了村長家三天都呆不牢。」
老王惋惜道:「那個老匹夫一點都憐香惜玉,幹啥都喜歡動粗,哪個受得住?這都第三個了,下次他要是再找你,直接拒絕掉。」
「給錢不賺?」
「那不是把人往棺材裡送嘛?」
「吼,說到底你就是心疼她了對不對?」
就在這對老夫妻你一言我一語地爭執的時候,方小熙咬著牙,雙手揪著旁邊的野藤條,用力的同時,雙腳默默地配合,就這樣一小步一小步地往邊上挪動。
這裡本來就沒有路,雜草叢生,藤葉茂密,身居其中很容易被隱藏,方小熙就看著那一片茂密的藤葉,不急不躁地往裡藏著。
「又胡說,你怎麼老是這個樣子?」
「那你怎麼老是這個樣子,上一回我就嘮個嗑的功夫你就把人姑娘褲子脫了,你還說我胡說?」
「你跟人嘮嗑,我無聊,我不尋點樂子幹嘛?煩得很,還要不要上路了?再不走,就天黑了。」
說完,老王回頭一看,大喊道:「人呢?見了鬼了!」
兩人吵歸吵,出大事的時候還是很團結的,他們一左一右,扒拉開周圍寬大的藤葉。
方小熙一鼓作氣,爬起來就往前跑。
「在哪,賤人!」婦人眼見,那異動的藤葉叢裡,一下一下冒著頭跑的,不正是那個賤人麽,「老王,快,在哪兒,追。」
老王特別擅長跑山路,一有目標,就跟嗅到了血腥味的猛獸似的,在坑窪不平的山路上跑起來如履平地。
方小熙奮力跑著,她心裡就一個念頭,如果這次再跑不出去,或許她這一輩子都出不去了。
她的媽媽心臟不好,如果她出事,媽媽會挺過去嗎?
她想到了顧南赫,那個曾經給予她溫暖的男人,她不但沒能回報他,還深深地傷害過他,這是她這一輩子最大的遺憾。
還有楚陽、林淺、林渝、梅梅,她為數不多的朋友,以及在她最無助的時候向她伸出援手的江風逸。
跑著,想著,害怕著,她聽到了後面越來越近的腳步聲。
「啊!」伴隨著一聲尖叫,方小熙踩了個空滾了下去。
那一段斜坡不短,方小熙一路滾下去,她已經絕望了。
「啊,我的天。」終於停了,她渾身都散架了,幸好,她還有一口氣在。
身上的傷,身上的痛,她都已經顧不得了,她搖搖晃晃地從地上爬起來,憋著一口氣就是跑。
「命真大,這都不摔死你。」
老漢的聲音宛若驚雷,方小熙渾身一顫,差點跌倒。
她本能想跑更快,但腿腳已經跟不上思維,這山路又不平,一絆,就跌倒了。
「哈哈,沒地兒跑了吧?」老漢不緊不慢地追上來,「省點力氣吧。」
方小熙往後看了一眼,這一片跟剛才那一片又不一樣了,老漢的面容十分猥瑣,正一步一步朝她走來。
「別過來,你別過來。」
老漢「呸呸」兩下在手上吐了兩口唾沫,互相一搓手,還不忘往後面瞧了一眼。
方小熙知道,他這是看在婦人有沒有下來。
「啊!」老漢一下撲在她的身上,她發出絕望而又淒慘的喊叫聲。
沒了婦人管制的老漢,就像餓狼終於獲得了鮮美的羊羔,欲意全都寫在臉上。
「小姑娘,你乖乖的,別怕,等你去了村長家,你就知道我其實是疼人的,啊。」
「走開,走開,別動我,你別動我。」
老漢坐在方小熙身上,忽然挺起身子,笑著開始解皮帶,任憑方小熙如何掙扎,他都悍然不動。
「來吧,小妞。」
就在這時,「咻」的一聲悶響,一顆子彈打中了老漢的背脊。
「額。」老漢瞪著眼睛,身子僵硬地一挺,然後一下倒在地上,陣陣哀嚎。
方小熙都懵了,嚇得失語。
她撐起身子,看著倒在旁邊的老漢,一臉的不可思議,他這是,中槍了嗎?
「小熙,小熙。」
隱隱地,她好像聽到了顧南赫的聲音。
「小熙,小熙。」
是幻聽嗎?方小熙不敢置信,朝著子彈打來的方向,激動地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