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齜牙咧嘴的,滿目的凶光,把好幾個孩子都給嚇哭了。
有家長指責了一句,「小朋友一起玩,抓破弄傷很正常,跟孩子這麼計較,太過分了。」
「就是,還把人家孩子舉這麼高,有這麼嚇唬孩子的麽?」
男子聽了旁邊的閑言碎語,又大吼起來,「乾你們什麼事?沒抓傷你們的孩子你們當然可以說風涼話。」
「真是一個瘋子,走走走,我們快走。」
「我們也走,別跟瘋狗鬥。」
家長們帶著自家的孩子趕緊離開教室,三位老師也嚇得不輕,一位老師偷偷跑出教室去叫園長了。
林淺看了一眼站在男子身後的小朋友,原來是大胖,果然是有其父必有其子,大胖平常在幼兒園橫行霸道的,想必跟他的家教脫不了乾係。
大胖的臉上確實有一道明顯的抓痕,滲著血,看起來比較明顯。
大胖也是一臉兇相,他雙手叉腰,一副「讓我爸爸打死你們」的樣子。
「還有你們,」男子指著老師們大吼,「我把孩子放在幼兒園,你們是怎麼看管的?一會這裡有傷,一會那裡有傷,小孩子打架你們不管的嘛?我忍你們很久了,信不信我投訴你們?!」
老師非常委屈,辯解道:「孫先生,是你家孩子總是欺負其他小朋友,你家孩子受了傷,其他小朋友受傷更嚴重,受傷小朋友的家長在群裡說,你們從來不出聲。」
「小傷當然沒事,磕著碰著很正常,我也不是不理解,但是,傷成這樣就是大事了。」男子轉頭瞪著林淺,狠狠地指著她,說道:「孩子是混蛋,家長更是混蛋,你是孩子的媽媽,我當你的面給你孩子兩耳光,我看你心疼不心疼。」
說著,男子果真走上前來,伸手想抓北北。
林淺護著北北,老師們也上前阻攔。
出乎意料的是,北北被媽媽護在身後,他比其他所有的孩子都要鎮定,他冷靜地說:「媽媽,是大胖很用力地扯妹妹的辮子,我阻止他,才不小心抓傷他的臉的。」
南南此時正坐在位置上,頭髮亂糟糟的,她一直在哭,只是沒有哭出聲音。
林淺看著就心疼,只是此刻無法過去安慰南南,她一本正經地問道:「北北,你不是為了推脫責任而說謊的吧?」
北北搖搖頭,「我沒有說謊,是大胖欺負我妹妹在先,妹妹都痛得哭了,我讓他放手他不放,所以我才動手的。」
老師也證明道:「大胖昨天把瑩瑩的頭髮給剪了,前天把一盒水粉顏料倒在了小如頭上,今天我也看到是他扯著南南的辮子不放,我來不及過去製止,是北北製止的。我已經向孫先生說了,但大胖不承認,孫先生也不聽,非要打北北。」
老師也豁出去了,頭一次碰到這麼不講道理的家長,別說投訴到園長那裡,就算投訴到教育局,她也這麼說。
男子指著老師,破口大罵道:「我兒子的臉傷成那樣你看不到嗎?你作為老師,還能這麼偏心?你不但眼瞎,我看你連心都是瞎的。等著,我一定去教育局投訴你們,讓你們吃不了兜著走!」
南南終於忍不住,「哇」的一聲哭了出來,「媽媽,我害怕,媽媽,我害怕……」
林淺聽了,簡直是心碎,忙過去座位上抱起女兒,「別怕,媽媽在,爸爸也快來了。」
北北雖然平時高冷不愛說話,但關鍵時刻,他往往是最冷靜最勇敢的人,看到妹妹哭,媽媽被罵,老師也受了很大的委屈,他骨子裡那股正義感就爆發出來了。
他衝到男子的面前,用童稚而又脆亮的聲音大聲說道:「叔叔,你這樣不講道理,難怪大胖也不講道理,你應該教大胖勇於承認錯誤,而不是把責任推到別人身上。大胖臉上的傷是我抓破的,我道歉,對不起,但是,大胖也要向我妹妹道歉,還要向所有被他欺負過的同學道歉。」
林淺抱著女兒,看到兒子挺身而出的樣子,又欣慰又擔心。
老師們也默默地為北北鼓掌,北北說了她們想說卻不敢說的話。
大胖聽了,有些害怕,說:「爸爸,我不要道歉,我沒錯,我不要道歉。」
誰都不想在自己孩子面前失了面子,男子可不想在一個小奶娃面前丟臉,他用力推了一下北北,罵道:「小畜生,不給你一點教訓你還不知道我的厲害。」
「北北,」林淺實在是分身乏術啊,「你敢打人試試!」
男子一聽,更加暴怒了,回頭對兒子說:「大胖,你看好了,以後有人再敢欺負你,你就這樣欺負回去。」
說罷,男子順手操起一把小椅子,朝著北北頭上砸去。
幼兒園的小椅子,雖說是塑料的材質,砸到身上未必會痛,但這樣對一個小孩總是不能夠的。
班主任楊老師見狀,想都沒想,直接撲過去抱住了北北。
「啪」的一聲,小椅子砸到了楊老師的背上。
男子見老師護著北北,加大力道連續狠砸,邊砸邊罵:「老師也該打,老公不公平就該打,打到公平為止。」
大胖在一旁邊跳邊拍手,「爸爸好棒,爸爸好厲害,爸爸,打死他們,打死他們。」
南南哭得更厲害了,北北也因為楊老師代自己被砸而眼淚直流,「楊老師,楊老師,不要打楊老師,不要打……」
林淺放下南南,立刻跑過去阻攔,「別打了,再打我就報警了。」
而另一位老師,一個剛從學校畢業的年輕老師,早就嚇得不敢靠前了,她退到座位上,抱著南南,蒙住南南的眼睛,自己也渾身發抖。
林淺眼疾手快地扣住男子的手腕,「別打了!」
他畢竟是男人,力氣要遠遠大過女人,他用力地一甩,小椅子的一隻腿猛地在林淺的下巴處勾了一下。
「額……」一種劇痛從下巴處傳來,林淺用手捂住下巴,可依然止不住鮮血從指縫間流出來。
就在這時,張園長趕到了,見狀,她立刻大喊道:「住手,快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