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賴拔沒有責怪那個親兵亂說話,因為他也覺得有點不太對勁,慢慢地開始對陳揚有所猜疑。
“我們在打下慈氏縣之後,那些匈奴人和晉國的軍隊,就再也沒有能力可以阻擋我們南下的步伐,到時候還可以打出並州,甚至來到關中等地方。”
親兵小心翼翼地說道:“那些曾經是大漢的土地,陳揚並不想讓我們侵佔,所以他得想方設法地讓我們退兵回去,他這樣做,也是有私心啊!”
賀賴拔原本就有了這樣模糊的想法,再聽得這個親兵的話,所有的模糊,在這瞬間化作是真實的一般。
甚至,陳揚要先從河套地區攻打,也是不想賀賴拔對幽州和並州有所侵犯,這一點他是知道的。
“你說的有道理。”
賀賴拔輕哼一聲道:“只不過,陳揚會有這樣擔心,也不意外,一開始他是想利用我們,反之我們又何嘗不想利用他?我要拿下慈氏縣,這件事誰也阻止不了,傳我軍令,三天之後,全力攻城。”
“是!”
那個親兵點頭說道。
陳揚聽不到他們在說什麽,但大概可以猜測出,賀賴拔現在是什麽心思,剛才他的話算是提醒,仁至義盡。
離開了賀賴拔的帳篷,陳揚找到夏侯衡他們,直接宣布,明天回去。
這一次,他們出來那麽長時間,終於可以回去,眾人忍不住歡呼一聲。
“我也要跟你回去。”
塔拉突然過來,期待地說道。
那天被陳揚警告過後,這個刁蠻公主沒有生氣,反而變得安靜了很多,好像反思過自己的錯誤,沒有再肆意妄為,人也變得越來越乖巧。
“不行!”
陳揚毫不猶豫地搖頭拒絕了。
要帶她回去,完全不可能。
“為什麽不行?我可以保證,不會再給你帶來麻煩,我什麽都聽你的,就讓我跟你回去吧?”
塔拉說話的聲音裡,帶有淡淡的哀求意味,又道:“我隻想跟在你的身邊,我也只有這個要求,你也不能答應我麽?”
陳揚對她有點頭疼,想了一會,無奈道:“最近你們會有一戰,賀賴將軍敗局已定,甚至有可能戰死,你得留下來主持大局。”
塔拉撇了撇嘴道:“你就是不想帶我回去,需要用這種借口嗎?”
她輕哼一聲,跑到一邊生悶氣,自己都那麽主動,他居然還沒有任何反應,太打擊人了。
陳揚沒有再去理會她,這種刁蠻公主,惹不起。
過了一夜,很快便是第二天早上,陳揚把夏侯衡他們全部叫起來,準備出發回去大漢。
盡管賀賴拔對他有所芥蒂,這時候也得客套地送陳揚走出軍營。
“陳將軍,下次再見面,不知道得等到什麽時候,如果有機會,我一定會去襄陽見你。”
賀賴拔笑道,他的心裡卻是在想,下次見面的,他有可能打到襄陽。
他現在很自信,特別是打壓得公孫方毫無反抗能力,心裡面已經飄了,膨脹起來,覺得自己才是一等一的戰神,什麽戰無不勝的陳揚,在他看來,也不過如此。
陳揚當然能看到他的驕傲,只是笑了笑,並不把他放在心上,點頭道:“既然這樣,我便等著賀賴將軍的到來。”
再然後,陳揚帶領眾人離開,沒有任何留戀的心思。
塔拉想要跟上去,最後還是停下來,因為她也不敢任性。
她只能遠遠地看著他的背影,微微出神,又感到很難過。
“公主,如果你真心想要嫁給陳揚的話,我或許可以幫你。”
賀賴拔自信地笑道:“等我打到了襄陽的時候,陳揚他不敢不從。”
塔拉低下頭,沒有回應賀賴拔的話。
時間過去得很快,三天眨眼間便過去了。
賀賴拔現在那是意氣風發,集合身邊所有兵馬,一架架三弓床弩也準備好,來到慈氏縣城下。
“給我狠狠地打!”
隨著他的一聲令下,所有鮮卑士兵,前赴後繼地去攻城。
這一次攻打慈氏縣,前所未有的順利。
公孫方他們甚至還沒有用上火炮的機會,城門便被他們暴力地轟擊開了,賀賴拔指揮大軍全部衝進去。
不過片刻間,他們把慈氏縣掌控下來。
公孫方他們只能從另外一個城門,狼狽地逃跑。
賀賴拔不想放過他,帶領大軍前去追殺,一直追到一個樹林的時候,情況突變。
轟!
一聲炮響,從樹林裡出現。
炮彈打落在鮮卑人當中,瞬間死傷無數。
“殺了賀賴拔!”
公孫方大喝一聲,帶領著剛才潰逃的人,轉身就殺了回來。
與此同時,在鮮卑人的後方,也湧出數萬兵馬,領兵的將領叫做方源,是司馬懿麾下的一名大將。
方源目光鎖定賀賴拔,高呼道:“殺!”
身邊的兵馬,瞬間撲殺而至。
在慈氏縣僵持那麽長時間,公孫方的支援早已經到來,就等著賀賴拔前來攻打,然後他們故意潰敗,便布置下埋伏。
賀賴拔終於明白,他們陷入埋伏當中,他慌忙地指揮兵馬想要殺出去,奈何包圍的敵人太多,他們的三弓床弩也發揮不出用處,不斷地潰敗。
“將軍,快撤退!”
那個親兵高呼道:“來人,和我一起掩護將軍撤退!”
所有士兵全部湧了過來, 為賀賴拔殺出一條血路,最終是逃出去了。
快要回到慈氏縣的時候,前方突然出現一隊弓箭手,箭如雨下。
那些箭矢,全部朝著賀賴拔射出。
在這一瞬間,賀賴拔總算明白,陳揚為何要讓他撤兵回去,駐守五原,待明年開春再南下攻打,那是真的給他提建議,不是要忽悠他撤退。
“走,快走!”
賀賴拔大叫地說道。
可是,他們逃不過弓箭手的圍攻,箭雨覆蓋而來。
“將軍,小心!”
一個親兵撲過來,為他擋下數支利箭,倒在一旁徹底斷絕氣息。
賀賴拔馬刀一揮,打落了近身的箭矢。
然而,對方好像是專門朝著他射擊,不斷還有箭矢落在身邊。
“不!”
賀賴拔大喝一聲,馬刀終於擋不住連續而來的箭雨,眨眼間身體就被洞穿。
在這一瞬間,他想起在西域時,曾發過的毒誓,如果他有說謊,會被萬箭穿心而死。
當時賀賴拔不覺得有什麽,現在知道,也晚了。
今天這個局面,就好像應和著他的毒誓。
轟!
他終於倒在馬下,死不瞑目。
悔不當初,也悔不聽陳揚所說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