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兒子不孝,至今……至今沒有後。”二郎說著就哭起來:“昨兒做夢,夢見了母親,母親對兒失望之極,只是看著兒流淚。嗚嗚嗚,爹爹,是兒不孝啊。”
晉王歎氣。
晉王這人吧,雖然女人不少,可也不算薄情了。
至少他對亡妻孟氏是有過感情的。對於她留下的這個嫡子也是很疼愛的,不光是因為嫡出。
“起來吧。”
不過,晉王也不是個傻子,這種話,糊弄誰呢?他是老了,可不糊塗。
“先前東宮無子,我怕你沒指望。如今好了,東宮已經有後。你呢,過了這個年,也是不惑之年了。想好了?”晉王問。
二郎一抖:“是,爹爹。兒已經注定沒有嫡子了……若是日後,妾室能有孕再生出個兒子,便……若是不能,兒也只有這點指望了。”
“嗯。”晉王點了個頭,半晌沒說話。
二郎等著,又心焦又怕。
許久後,晉王道:“既然是這樣,老五老六這兩個妾室生了之後,哪一個是兒子,就抱去你屋裡給吳氏養著吧。不過定然要養好。出了事,沒有下一次。”
“是,多謝爹爹。只是……五弟和六弟……怕是不同意,到底是兄弟,兒也不想鬧的不好。”二郎低頭。
“無妨,我都知道了。你回去吧。”晉王擺手。
二郎這才放心走了。
晉王輕輕搖頭,他也是心裡不好受,二郎這多少年了,就沒有兒子。那吳氏首先就不是個好的。
過繼就過繼吧,對他來說倒是一樣的,都是他親孫子。
所以這件事就這麽過去了,完全沒在意五郎或者六郎到底是不是同意。甚至也不會提親知會一聲。
不過,如今還早,就算是最早的,也得是來年二月裡生。
臘月二十這一日,二郎從衙門回來,他也嫌棄冷了,就沒騎馬,是坐轎子回來的。
快到了的時候,聽見吵嚷。
“這是怎麽了?”
小廝忙跑去看,回來就道:“說是找他姐姐,非說是府裡的娘子。說是陳娘子,可陳娘子不是娘家不在汴京城麽?”
“那吵起來是怎麽回事?”二郎又問。
“那小子凶的厲害,看門的也不想管他。”小廝道。
“胡鬧,拉去巷子裡打一頓趕出去。什麽人亂攀親。”二郎淡淡的。
小廝忙去傳話了。
很快,那男子就別拉走了。
二郎當然不會叫人去問陳氏,甚至他心裡想,就算是真的陳家人又如何?
陳氏的娘家在汴京之外,不過是個普通小吏。
就算陳氏如今懷孕了得寵又如何?
他依舊是不會看在眼裡的。
陳氏甚至不知道這件事。
當然了,她不知道,會有人知道的。比如王妃。
“打出去了?”王妃好笑:“咱們二郎這是篤定自己就要襲爵了,這府上就做了主了?”
“可不是,陳氏如今好歹懷著孩子,王爺寵著呢。”宋媽媽也好笑起來。
“你派人查一查,陳家是出了什麽事,這過年節骨眼上的。”王妃淡淡的。
她不過是叫查,她才不管。
宋媽媽了然。
府裡照舊如火如荼的準備過年。
小年夜裡,府上擺宴。
依舊還是臘八時候那群人參加。
王爺精神十足,如今官家暫時也不說立皇孫的話了。
到底大相公們裡頭有人嚴厲反對,跟官家徹夜長談,說服不了官家不罷休的。
官家倒是有這個心,也沒這個體力了。
快七十的人了。徹夜倆字簡直是要他駕崩啊……
主要是想想,死不死,就這麽一個兒子一個孫子……還有啥懸念?
就太子那個身子,想再有一個也是沒戲的。
於是這件事解決了,晉王心情極好。
又加上畢竟府裡快添人了,自然高興啊。
眾人也高興。
就好生生把個小年過去了。
天氣冷的異常,莊皎皎和趙拓回去的時候已經要半夜了。
今日事多,除了家宴,還有祭灶什麽的,一整天也沒怎麽覺得就過去了。
趕緊叫人拿熱水人熱湯的,將自己洗了喝了。
這才暖和過來。
畢竟累了一天,也喝了酒,就早早的睡了。
趙拓難得留宿還沒做什麽,像個捕獵累壞了的大豹子一樣眯眼看莊皎皎。
莊皎皎也看他,心想他要是不累,她也不介意了。
不過,畢竟還是累,天不亮就起來了。
於是,大豹子看著看著就閉上眼了。
莊皎皎差點笑出聲,合著剛才是困得眯眼?
這男人真幼稚。
她也躺下,指月過來拉好帳子,慢慢退出去,把油燈也拿出去了。
這一夜無話。
只是次日一早,府中就出了事。
陳家又有人來,是陳氏的叔父。
這一回,府裡沒攔著,陳氏扶著丫頭的手去二門外見了他。
回來就暈過去了。
一時間亂了起來,畢竟她還懷著孩子呢。
晉王也過來了。
王妃沒多時也來了。
“是怎麽了?”王妃問伺候的人。
“回王妃娘娘,是……是家裡老太爺和大郎君沒了。我們小娘一時沒禁得住……”
“怎麽好好的沒了?”王妃又問。
“是……是之前,大郎君與知縣家的郎君鬧起來,傷著了他,就被下獄了。老太爺叫我們小娘的堂弟來咱們府裡求人,奈何……奈何沒進來……一來二去的,縣衙大牢寒冷,大郎君是凍死了的。老太爺一口氣沒上來,就也跟著沒了。”
“何時來了府上?”晉王皺眉。
他還是寵愛陳氏的,要不然他這歲數了,偶爾來一來,陳氏如何懷孕?
“奴不知,只是聽二太爺這麽說。”丫頭哭訴。
“去問問。”王妃擺手。
很快有人去,不過一會就回來,將前些時候二郎君把陳家人打出去的話說了。
陳小娘已經醒了,聽了這話,手攥著被子半晌。可她不是十幾歲的小姑娘了。
“原不該叫他來,他是我堂弟,原本不是什麽見過世面的。”陳小娘哭起來:“只是我爹爹和哥哥死得冤。王爺……我進府十幾年,從未因家中瑣事求過您。如今人也去了,那知縣如此草菅人命……奴心裡過不去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