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姣姣挑起眉頭,抿著唇輕笑。
「這種話可不能胡說。」
清河得到她的附和,立刻點頭,鬆開了對李媛的鉗制,「你聽聽,姣姣也這麼說你。你還是個未定親的小姑娘而已,別學那些長舌婦,成日裡把舌頭伸得老長,小心到時候我生氣了直接用刀隔了你的舌頭!」
李媛縮了縮脖子,睜著眼睛怒視她,分明是敢怒不敢言。
夏姣姣搖了搖手指,嬉笑著道:「我說的是你。我跟李世子真的是沒什麼,他都已經成親了,我以後也會跟別人定親。而你與然表哥則是你未嫁她未娶,你們倆還有機會。而且我可不像你,說起這些事情的時候,耳朵通紅像是要燒起來一般。君子坦蕩蕩,我一點兒都不覺得害羞。」
她的話音剛落,李媛就笑出了聲,還抬起手與夏姣姣擊掌了一下,顯然是在慶祝勝利。
清河羞惱交加,她捏緊了拳頭,發出細微的「嘎嘎」聲,像是要把手指給崩斷了一般。
「好吧,不說了。」夏姣姣攤開雙手表示投降。
「第二名是玉觀音,有請參賽者。」三皇子似乎不想讓夏姣姣太難做,準備把這三朵花都送出去。
結果當他看到夏靜走上台來的時候,輕輕地一挑眉頭,轉身就走了。
夏靜原本面色微紅,只覺得一顆心「噗通噗通」跳個不停,能與三皇子那樣近距離地接觸,真是萬萬沒有想過的事情。雖然之前她還在嘴上嫌棄這位皇子是一代戰神變成蟲,但是心裡還是覺得這樣的三皇子英氣逼人,讓她莫名的跟著忐忑起來。
但是她還沒到檯子上,那人已經毫不留戀地走了,讓她很尷尬,這邁出去的腿是收回來也不妥,繼續走似乎也不對勁兒。
她僵硬在原地,不知道該不該繼續往前。
三皇子則是對著上前扶著他的大宮女輕聲說了幾句,那個宮女立刻小跑著走到了李王妃的身邊。李王妃的臉上略帶異色,但是很快就恢復了正常。
她走到檯子上,輕輕地拍了拍手,歉意地道:「是我疏忽了,剛剛只注意到這玉觀音有花在,而且玉質難得一見。現在才想起來觀音菩薩的玉瓶裡放的是枝葉,並不是花朵。」
她的話音剛落,底下就傳來一陣喧嘩。不少貴婦擰眉,她們原本看這玉觀音玉質特別好,而且又有好寓意,本想等著賞花宴結束之後,從夏靜的手中將這個買走,沒想到此刻李王妃一說,這分明就是個贗品。
玉質再好,那也不符合觀音的形象,頓時都失了興趣。
至於夏靜則是呆若木雞地站在那裡,她覺得原本歡歡喜喜的好心情,結果經受了接二連三的打擊,就像兜頭幾盆冷水澆下,她已經處於崩潰的邊緣了。
最後還是李王妃身邊的大丫鬟把她攙扶了下去,顯然這個第二名的獎勵與她沒有任何關係了。
李媛倒是很高興,「哎呀,玉觀音被排除之後,我哥的東西就能進入前三名了。我的名次也要前進一個了。」
她用力地鼓掌,第二名是那位薛大爺薛山找來的玉雕,技藝更加精湛,當初輸給玉觀音就是因為寓意沒有那個好。
結果上臺的人卻是薛彥,他手執一把摺扇,慢條斯理地踱步上前。
這花是他自己拿的,就隨手別在了前襟上,淺粉色的花朵與他身上寶藍色的錦衣倒是交相輝映。好像臺上那個俊俏的男人,由於樣貌過於吸人眼球,讓圍觀的人禁不住給他投擲鮮花一般。
「這個薛四爺看起來不像是大夫啊?」李媛撇著嘴,認真地看了他幾眼,忽然冒出來一句。
清河擰眉,顯然對李媛之前得罪她的事情,還是耿耿於懷,「怎麼,這你也知道,你找他看過病?」
李媛擺手,「那是沒有,不過這薛四爺那氣度風姿,跟我之前那些刻板的大夫完全不一樣。姣姣,你經常跟他見面,這個薛四爺的個性是不是如他外表這樣?」
夏姣姣下意識地想要翻白眼,伸手拍了拍她:「你管得可真夠寬的啊。這都要問,若是讓旁人知道了,恐怕要懷疑你看上他了。聽說最近乾娘再給你說親,怎麼就要找薛四爺這種的?」
她勾起唇角,臉上露出幾分不懷好意的笑容。
李媛一下子臉色羞紅,她是又急又惱,多嘴提起這一句,主要還是因為她好奇,根本沒有往別的地方去想。但是夏姣姣這麼一說,她也在意到自己似乎管得太寬了些。
「你們可別胡說,我都跟我娘說了,不嫁。就陪著她,否則也沒人縱著我,對我那麼好了。我成日裡看話本,只羨鴛鴦不羨仙的,但是實際上呢,身邊的婦人過得都不算如意。就說我娘與我爹的感情是最好的了,可是那也有姨娘成日在眼前繞著,要是我這性子的話,肯定不成。」
李媛皺著眉頭,她的語氣有些低落,神情也跟著低沉下來。
清河與夏姣姣對視了一眼,都在彼此的眼中看到幾分無奈。說起來李媛這小丫頭看起來天真單純,但實際上心裡也是又成算的。
她的身邊都是極其優秀的青年才俊,外加她從小因為性子柔軟,李王妃怕她被外頭那些男人給哄走了,特地在這方面教育過她。不過似乎是教育過頭了,就導致現在的李媛,對周圍的夫妻相處帶著抵觸,連這個年紀對親事應該保持著期待感的她,都有些望而卻步了。
「不成歸不成,但是你肯定要嫁人的。而且你嘴上說得再好聽,我也不會相信。就你成日看那些話本,感覺腦子都看得癡傻了。你前幾日不是還跟我說看到一本描述性子高傲的姑娘長大了,她算是拎得清的,但是最後也難過情關,被男人狠狠傷害過後才算,你哭得稀裡嘩啦。我覺得吧,這上天冥冥之中皆有安排,你既然看到這話本,說不定就寓意著你也將經歷這一遭。」
清河手摸著下巴,輕輕眯起眼睛,一副老持沉穩的表情說道。
李媛立刻轉身啐了她一口,張牙舞爪地又要打她:「你能不能說我點兒好。」
*
「姣姣,三皇子說是在西園的涼亭裡等你,你快去說幾句就回來吧。」李媛湊到夏姣姣的身邊輕聲細語地叮囑了一句。
等宴席散了,有姑娘已經選擇離開,也有人繼續在後院戲耍。
反正李王府的這個賞花宴一直到傍晚時分,如果有關係近的世家,一般還會選擇在這裡留頓晚膳。當然那時候就是男女宴席分開了。
夏姣姣點頭,這個舉動稍有不妥,若是被有心人看到他們孤男寡女單獨在一起說話,很容易會想到私會這種事情。不過想來有李媛如此叮囑的話,那麼李王府應該都把西園給安排好了,不會讓別人輕易靠近那裡。
「我陪你一起去吧,就算被哪個有心人看到,也好解釋。」清河擰眉,說完這句話就順勢挽住了夏姣姣的胳膊。
對於清河這樣的主動請纓以及貼得如此近的動作,夏姣姣一時之間還有些怔愣。
清河的性子偏向於男子,從小不愛哭也不撒嬌,雖說在某些方面跟夏姣姣很像,但是就算夏姣姣不經歷兒時的那個磨難,也不會像清河這樣恨不得變成男人。
她記得清河一向不喜歡這樣黏黏糊糊的動作,所以忽然這樣手挽手,讓她極其不習慣。
李媛眨了眨眼睛,沖著夏姣姣曖昧地笑了笑,又湊到她耳邊輕聲道:「你別當她是好心,肯定就是為了去看三皇子的。」
清河伸手就要去抓她,李媛這回倒是學乖了,早早地跑到一旁去躲著,很快就掙脫了她的魔爪。
「你以為我願意去啊,要不是因為你是主人家脫不開身,我肯定把這差事兒讓給你。還有再敢胡說八道,到時候如果我的名聲被你毀了,我就找根麻繩,把你弄得吊在李王府門口謝罪。」清河瞪著眼睛,兇神惡煞地威脅道。
李媛縮了縮脖子,撇了撇嘴,卻還是不敢再多說什麼。
清河的性子一向是說到做到,李媛還是很珍惜自己這條小命的,以後說不定能找到良人,與他纏纏綿綿到永遠呢。
三人說笑著分開,夏姣姣想起方才清河說的話,也不知道腦子哪裡抽風了,竟然順口就說了一句:「下次威脅媛媛的時候,換一種死法。不要上吊,太痛苦了,聽著讓人難過。」
清河眨了眨眼睛,對於夏姣姣這不明所以的話題感到莫名其妙,不過最後還是點了點頭。
夏姣姣臉上的表情太過認真了,她都不好意思搖頭。
兩個人手挽手,不緊不慢地走往西園去,路上偶爾遇到幾個談笑風生的姑娘,一一打了招呼。
不過越往西園那邊去,人變得越少,顯然如夏姣姣所想,李王府還是準備了一番的。
「夏靜,靜兒,你去哪兒了?」一道略顯急切的聲音傳來,十分耳熟。
「是趙三娘子。」清河耳力好,湊到她的耳邊低聲說了一句。
夏姣姣擰眉,原本打算視而不見地直接走過,沒想到兩夥人卻是不期而遇了。
趙三娘子身後只有兩個婢女,臉上帶著幾分焦急的表情,顯然她是與夏靜走丟了。
「你們有沒有看到夏靜?我剛剛與她一起的,還說要去前頭的果園裡摘果子呢!」趙三娘子急聲問了一句。
夏姣姣搖頭,「我們剛從那邊來,她會不會已經去了果園,在那邊等你了?」
趙三娘子皺眉,低聲咕噥道:「不應該啊,我只不過去找個帕子的功夫,她就不見了,連同她身邊的兩個下人……我還是去果園找找吧。」
她說完這句話,就提起裙擺小跑著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