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正在張老夫人說得正歡的張夫人聽到聲音之後,立刻抬頭,緊接著整個人就像是被定住了一般,僵在哪裡一動不動。
夏心的臉竟然好了,光潔無暇,膚如凝脂。甚至比之前她記憶中的小姑娘更加漂亮,皮膚光滑的一絲瑕疵都沒有,讓張夫人都心生嫉妒。
「你,你的臉怎麼好了?之前、之前不是滿臉紅斑的嗎?」張夫人指著她的臉,驚訝地問道。
她實在是被這樣的夏心給驚到了,整個人都有些控制不住,竟是直接問出了口。
張夫人的話音剛落,張老夫人就有些不悅地瞥了她一眼。
「你這是什麼話說的,難不成還盼望著心兒的臉美好啊!」
被婆母這麼一罵,張夫人立刻輕聲道歉,一句話不敢多說,生怕說多錯多,到時候又要牽連到自己。
現在看來,夏心那滿布紅斑的臉,能好的這麼快,看樣子夏家這母女倆是算計好了,她完全是中計了。
張夫人的腦海裡閃過好幾個念頭,最後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心兒多謝舅母關心,本來不想驚動你們的,之前皮膚有些過敏,現在都好了。只不過之前一起去庵堂裡沐浴齋戒的時候,五表妹將我的面紗扯掉了,所以就看到了我那個時候的樣子,她們都被嚇了一跳呢。我自己有時候晨起梳妝的時候,都有些看不下去,就更別提她們了,不過我挺能理解的。後來看了赤腳大夫,用了偏方才管用,外祖母,您看我現在可不就是好好的嗎?」夏心幾步上前,在張老夫人面前輕聲地撒著嬌。
張老夫人十分喜歡她,摸了摸她的臉,十分滿意地點了點頭。
「她這孩子好是好了,但是眉間那點朱砂痣卻不見了蹤影。之前球了許多的名醫,都說這臉是恢復不了了,她成日以淚洗面的,就說自己日夜不吃不喝地祈福,後來竟然真的來了一位赤腳大夫,給了幾包藥粉,最後就這麼好了。只是那朱砂痣消失了,菩薩顯靈,用這恩澤抵消了那顆痣。」夏侯夫人見她們都沒有及時發現夏心的異狀,主動坦白了。
只不過這話說得極其漂亮。
張老夫人整個人一僵,有些難以置信地看著她,似乎不明白為何夏侯夫人要如此說。這種朱砂痣造假的事情,她們又不是沒做過,不知為何這回夏侯夫人要直說,反而不再造假一次。
倒是張夫人聽到這個變得歡天喜地的,因為太過得意,一時沒有控制好表情,相反還面露不屑。
「小姑子這話說得不對吧,恐怕是心兒做了什麼錯事兒,觀音菩薩顯靈要懲罰她吧?我聽說之前心兒臉上那紅斑也是起得不明不白,完全找不到起因是什麼。這顆紅痣估計也是觀世音覺得心兒不夠虔誠,所以才——」
張夫人這幾句話還沒說完,就已經被張老夫人喝止了,夏心究竟是否虔誠,沒人比張老夫人還要清楚的了,因為那個「觀音再世」的主意就是她出的。
「閉嘴,佛祖的意思豈是你能猜測的?不要再胡說八道,以免降下天罰來。」
張夫人果然不敢再多說什麼了,之前在靜心庵得到清月師太的指點之後,她現在對佛祖是深信不疑,還是很怕這些東西的。
「你也看到了心兒的臉面恢復了,就不要再提退親的事情,我們張府的未來嫡長媳就只能是夏心,不會是別人!」張老夫人當著夏心母女倆的面兒說出了這話,顯然是給她們娘兒倆保證。
張夫人的面色有些不好看,她冷眼掃向夏心的臉,恨不得變成掃射光線一般,能夠穿透夏心那張白嫩的臉蛋,直接把她刺穿了一般。
「可是婆母,之前清月師太說會有一個姑娘家的晚輩毀我兒前程,原本這事兒肯定落不到心兒頭上,可是現如今她的額頭上已經沒了朱砂痣,菩薩也不會保佑她了,這究竟是誰可就說不準了!」張夫人雖有躊躇,但是依然不肯放棄,事關她兒子的仕途問題,如何都得說清楚。
張老夫人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一臉恨鐵不成鋼的模樣,「夠了,心兒啊,帶著你舅母去園子逛逛吧,我跟你娘有話要說。」
張夫人都已經沒眼色到沒人想搭理她的地步了,不過夏心無論如何都不能甩臉色給她看,只有站起身攙扶著她慢慢地走了出去。
等到張夫人她們走了,夏姣姣才收到消息,不過大房那邊一片歡天喜地的狀態,一看便知是有好事兒發生了。
「看樣子大姐姐的婚事也不用退了,而且依照夏侯夫人的心態,應該會趕緊地送她出嫁,免得夜長夢多,畢竟夏侯府最近可不安穩。」她坐在躺椅上,手裡捧著一杯茶,清幽的茶香四溢,她的臉上帶著一派怡然自得表情。
知冬一聽這話,臉上不由得露出了幾分欣喜的表情來,「縣主,那奴婢們最近可有喜糖吃了。」
夏姣姣聽她第一反應就提起吃,臉上的笑意更濃,不由得點頭應了一聲:「是啊,你們有喜糖吃了,說不定侯夫人一高興,給你們把工錢都漲一漲,你還要發財了呢。而且大姐姐出嫁不久,估計夏傾的事兒也得操辦了起來。雙喜臨門!」
她的話音剛落,知冬就更加興奮了,直接拉住了知夏的手,開始談論起來要是真的漲了工錢,到時候去裁布回來做衣裳。再多買一點糖,最近市面上剛出來的牛乳糖很好吃,一股子奶香味兒。
「行了行了,你天天就想著吃,還牛乳糖。就是上回薛先生買了一兜子給縣主,賞了你幾塊,你還真的吃上癮了,成日裡念叨著。」知夏有些恨鐵不成鋼地抬手戳了戳她的額頭,臉上滿是無奈的表情。
倒是一旁的夏姣姣聽了知冬一個勁兒提牛乳糖,笑得前仰後合。
這個好吃鬼真是的,連她吃得東西都惦記著,好在這小丫頭雖然好吃,但是卻不會偷吃,最多合計著自己的工錢能夠買幾塊糖解饞。
「說還不能說了,不過薛先生買的那種肯定十分貴,我哪點工錢也買不了幾塊,所以我並不奢求。要是有賣便宜的就好了,到時候知夏姐姐我們一起去趕集吧,許久不去了……」
知冬見夏姣姣並未制止她,所以挽住了知夏的手腕,開始極其歡快地說起去趕集買東西的事情。
她是想出一頭是一頭,說得極其零碎,卻沒人責怪她。有時候光聽知冬說話,都會覺得特別好笑,因為這個丫頭,總能在平常的對話之中,就給人一種溫暖的感覺,好像家裡頭的年紀小的傻妹妹,想到什麼新鮮的點子都要迫不及待地與身邊的人分享。
夏姣姣這樣成日裡算計別人的人,不僅不會覺得厭煩,相反還會覺得異常的溫暖。
「嗷嗚——」一道稚嫩的小奶狗叫聲傳來。
院子裡的幾個人立刻伸長了脖子看過去,就看見知秋懷抱著那只灰白相間的小狗走了進來,到了院子裡才把它放下來。
它此刻已經長了不少,身子圓滾滾的,顯得異常可愛。
比先前來的時候要壯實多了,薛彥上次看到它的時候,還說幸好找了夏姣姣來養它,果然是找對了人。雖然夏姣姣聽到他這句話的時候,臉上並沒有表現出有多高興的神色,但是內心裡對於身邊多了這樣一個可愛的小玩伴兒,還是多了幾分認同的心思。
「汪汪——」它撒開四條腿,異常歡快地跑到了夏姣姣的腿邊,兩隻爪子扒著她的繡鞋,似乎要往她的腿上面爬。
偏偏它的兩條腿太沒有力氣了,只能軟綿綿地搭在她的鞋面上,連趴到她的腿上都不行。
它抬起頭,忽閃著一雙墨黑色的大眼睛,粉色的小舌頭不時地舔舔嘴邊的奶漬。
它的身上還散發著一股奶香氣,方才就是被知秋抱出去餵奶了,現在又抱了回來。
小傢伙特別喜歡夏姣姣,總是圍繞著她轉,爬腿叫喚那是常有的事情。
不過如果夏姣姣把它抱到腿上之後,這小傢伙就喜歡用舌頭舔她,這是夏姣姣暫時還無法接受的事情。
她不喜歡它那濕漉漉的頭髮,而且舔完之後,她總覺得自己的手上留有一股奇怪的味道,說不上來總之不是她喜歡的。
「汪汪——」果然小狗見夏姣姣遲遲沒動靜,再次開始喊了起來。
它也不大聲嚷嚷,就這麼輕輕地呼喚兩聲,甚至偶爾還像是堵在了嗓子眼兒裡,顯得異常可愛。那小心翼翼的態度,不像是一隻兩個月大的小狗,倒像是三四歲的孩子在撒嬌一般。
知冬最喜歡這些小動物,每次看到小狗跑進來,她總是非常地高興,卻又怕自己雀躍的心情會把它嚇壞,所以每次她都儘量保持著矜持的狀態,躲在一旁圍觀著,只是當夏姣姣遲遲不肯抱它的時候,知冬就會比誰都著急,恨不得自己沖上去把小狗報警懷裡疼一疼。
可惜這小狗根本不搭理她,對於知冬的態度可謂一般。相反對於不怎麼愛搭理它的知秋,她偶爾倒是會沖著她搖尾巴撒嬌,可能是每次去喝奶的時候,都是知秋抱著她去的,一來二去,這小傢伙就知道跟著知秋有奶喝,餓了就去找知秋。
夏姣姣手裡拿了本話本在看,謝天謝地,在經歷了一段不敢看字兒的時間之後,她終於能夠重拾話本了。但是之前李媛給的那些,她也只敢晚上偷偷看,白日裡卻是不敢光明正大地拿出來。
「真拿你沒法子,你怎麼這麼愛鬧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