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是村裡那幾個長舌婦昨天在許家離開之後,又去了董家,第二天開始喝湯藥,又開始大肆宣揚傳染病會死人的事,董家已經被擠爆了。
董老頭那裡平時準備的草藥有限,有先到的抓完湯藥走了,沒有抓到的直接鬧到王根生家裡去了。
王照賓中午回的家,燒是退了,可是渾身也無力,再被擠進來的人一吵鬧,又發起高熱來。
王根生好言相勸,又是解釋,可村民就是擠在他家不走。
眼看著小兒子病著又出不去屋,他先從家裡擠出來找到了許家。
“我昨晚也和你說過,不要亂說,現在事情鬧大了,你看看怎麽解決?”王根生根本不給許華明說話的機會,這時好在他還記著自己的身份,語氣也緩和下來,“村民都在我家,一邊走一邊想辦法吧。”
許華明跪在地上沒動,說了一聲,“叔,你等一下。”
然後,他揚聲朝西屋裡問,“媽,王叔過來了,我先跟他過去,等回來接著跪。”
王根生五官都擰成了一團,“哎呀媽呀,這都啥時候了,快點吧。”
許建設老實的跪在一旁,“叔,這你可就不懂了,我媽把我們拉扯大,我們再不孝敬,那還是人嗎?”
王根生,“我又沒說讓你們不孝敬,現在事情急,有些細節能不能不注重?”
許華明站起來,輕拍褲子上的灰,看拍不下去,皺一下眉頭,“叔,你先回去,我換條褲子就過去。”
“哎呀媽呀,還換啥褲子,這時候誰能看你這個,快走吧。”王根生急的拉著人就走。
眨眼的功夫,兩人就出了院子,許建設撇嘴,抬頭見他、媽探頭聽院裡的動靜,立馬揚著脖子說,“媽,我跪著呢,沒動。”
許婆子哼了一聲,收回頭去。
王家那邊確實亂了套,許華明到的時候,李樹珍脾氣急已經和幾個婦女吵了起來,言語之間無非是提責王根生這個村長不負責任。
這也是王根生最不願看到的,他進院子後,已經有一部分人看過去,他還是喊了幾聲,等大家都圍過去,他將許華明推出來。
“昨天晚上在許家,許華明和我說了董老頭那裡的發現,畢竟只是董老頭的認知,這個事情我也不能就告訴大家是痢疾,秋天寒氣重,還有可能是胃腸問題,當時我還說著今天讓董老頭給大家開一些針對胃腸的藥,不信大家可以問問許華明。”
“村長,你這麽說,那就是得痢疾會死人是傳言了?”人群裡有人忍不住問。
“這個不好說,就說感冒吧,咱誰沒有得過,吃藥就會好,可有些人不重視慢慢的拖久了,就會轉化成別的病,發燒的厲害,身體器官也會衰竭,自然就會死人了。”
今天送小兒子去醫院,小兒子發熱,當時醫生這麽講,王根生也就明白了。
他這時一說出來,圍著他的百姓也聽得一愣一愣的。
“怎感冒還會死人呢?”
“別嚇人了。”
王根生心底的焦躁退下去,抬手示意大家安靜,“這可是我今天親耳聽醫生說的,鎮裡的醫生總不能騙人吧?所以董老頭說痢疾會死人,這也不是誇張。當然了,如果我們急時治療就不會有問題。”
他聲音緩了緩,見大家都聽他說,語速慢下來,“現在還不確定是不是痢疾,極有可能是胃腸問題,但是胃腸也不能忽視,萬一拖成大病呢?我的意見仍舊和昨晚一樣,讓董老頭開些藥先給大家預防上。”
“現在他家啥藥也沒有了,開啥啊?”
“可不是,馬婆子幾個到是精明,早早的就把藥都抓走了。”
“難怪他們說的那麽歡。”
“自己沒事了,當然不急了。”
大家七嘴八舌的說著,心中也極是不滿。
王根生待大家說的差不多了,這才又讓大家聽他說,“咱們後面就是山,采藥也方便,幾天不是問題,大家不要急,慢慢來。想要預防的可以到我這裡備注一下名子,按順序給大家分藥。”
眼下也沒有別的辦法,大家只能聽王根生的。
王根生讓許華明幫著記名,當著眾人的面還道,“華明啊,這次的事情我雖是村長,可是沒有你幫忙,也不可能辦成,辛苦你了。”
許華明蹙眉,“王叔,藥采了之後也不一定時間來得急,不如去外面看看能不能收上一些來?”
昨天在董老頭那裡聽說痢疾的危害後,回家也聽母親說了,許華明覺得這樣拖下去不行。
村裡不知到底有多少得的,但是現在不先治療,就怕拖久了嚴重了那就是大事故了。
“華明,這事就這麽辦了,有生產隊的時候咱們倆就搭班子,現在這點小事也一樣能解決。”
“你是村長,我只是幫記名,與我沒有關系。”許華明淡淡道。
王根生臉上的笑僵了一下,“你這孩子,你為了全村人著想,這事也是你提出來的,怎麽可能沒有你的功勞呢。”
“按我的想法,就是去鎮上看看有沒有賣草藥的,或者告訴鎮裡。”許華明不上道,仍舊堅持已見。
旁邊有報名的村民,聽不懂這些,隻覺得許華明不通人氣,“村長,這次的事大家都感謝你,能幫大家解決問題,就是你自己的功勞,和許二狗沒關。”
“就是,你人好想著他,可人家也不一定領情。”
一人一句,無非是說功勞就是王根生的,與許華明沒有關系。
王根生勸了大家幾句,越勸大家說的越厲害,乾脆也就不說了,面上帶著笑,心卻異常的沉重。
他絲毫不懷疑董老頭的醫院,他說是痢疾,一定是。
眼下沒有藥,這事又不能鬧到上面去,隻想著拖幾天有藥了,大家吃了就沒事了,王根生哪敢去領這個功勞。
說是功勞,就怕事情真壓不住,到時就是大事了。
至於不往上報,眼下報上去怕是他這個村長也就到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