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漢中平六年臘月裡,陳留郡小黃城外——
黑壓壓的數不清的身披黃巾的賊眾,其中精銳近半,余者老弱病殘皆有,瘦骨嶙嶙的,看上去好不淒慘,只在小黃城外三裡處正在結陣,三千黃巾賊眾鬧鬧哄哄的正在準備攻城。
而此時的小黃城中卻僅有三百新兵,以及六十個衙差,面對著三千已經餓瘋的黃巾賊眾。
整個小黃城的氣氛都很壓抑,包括這些軍士都對守住小黃城沒有一絲的信心,整個西城充斥著惶恐。
城中已經有些亂套了,知道黃巾賊準備攻城,人心惶惶的,很多大戶人家已經開始將貴重物品藏起來,甚至於有人準備逃走——
一行七八匹軍馬,外加三輛大車,還跟著二十多個衙差,急匆匆的奔著南門而來,而南門因為沒有黃巾賊,也只有三十多個甲士值守,見有人過來,幾個甲士就攔在了大門口,截住了這一隊人馬。
卻就在此時,天空忽然一聲憑空炸雷,將所有人嚇了一跳,只是抬頭望去,天上卻是晴空萬裡。
誰也沒有注意到,隨著這一聲炸雷,一個小兵神色茫然起來,雙眼變得沒有了焦距,整個人變得怪異起來。
腦海中兩種記憶不斷地衝突糾結,讓劉悅有些頭疼欲裂,一下是槍林彈雨的戰場,又是飛機大炮,一下卻是青磚紅瓦茅屋矮小,記憶變得混亂起來——
“活膩歪了是吧,還不給我滾開——”忽然一聲暴虐的喝聲,在劉悅耳邊炸響,隨即就感覺胸前猛地一痛,火辣辣的,這一下將劉悅徹底的驚醒了。
回過神來,劉悅抬頭看了一眼,一眼望去,處身在一片青磚紅瓦的街道上,其中夾雜著許多茅屋,由遠及近,眼光落在一個騎在馬上的男人身上,這男人一身錦衣,剛剛將馬鞭收回去。
憑著記憶劉悅想起來了,剛才動手用馬鞭狠狠地抽他的就是小黃城的縣尉王奕,而他的身後幾步的一匹馬上,還端坐著縣令周懷,只是對於縣尉王奕的囂張跋扈,縣令周懷卻只是冷眼旁觀。
“瞪什麽瞪,看我打不死你——”被劉悅冷冰冰的眼神看得很不舒服,王縣尉眼珠子一瞪,揚起馬鞭就狠狠地朝著劉悅的頭抽了下來,沒有一絲的遲疑。
剛才失神挨了一下,但是此時的劉悅卻不會在被人欺負了,作為曾經的特種兵,劉悅雖然說不上武藝多麽厲害,但是那也不差,一摟手就抓住了馬鞭,猛地一扥,反將縣尉王奕拽的一個趔斜,差點從馬上跌落下來。
“縣尉大人——”身後的衙差有人驚呼著,討好的去攙扶王縣尉,也有的抽出銅尺,奔著劉悅救過來了:“大膽,敢對縣尉大人不敬——”
眼中精光一閃,劉悅不怒反笑,先前的自己在縣尉王奕面前抬不起頭來,不敢如何,但是現在卻不是剛才的他了,而且劉悅在如今的世界上卻是孤家寡人一個,那有什麽讓他好顧忌的。
“狗仗人勢——”劉悅灑然一笑,眼眉一挑,輕哼了一聲,手中長槍一振,卻被劉悅當成木棍來使,身形隨著長槍轉動,猛地抽在了一個衙差胸腹間,抽的那衙差慘叫了一聲,整個人飛跌出去。
不等衙差們反應過來,劉悅卻已經飛快的出手,拳腳之間,又有三個衙差被打倒在地,隨後又是一個衙差被抽的飛跌出去。
沒想到剛才還有些唯唯諾諾的劉悅,此時忽然爆發起來,好凶殘,好幾個大漢都不是他的對手,一時間衙差們遲疑著開始裹步不前。
“你敢打衙差,無法無天了,想要造反是嗎?”王縣尉沒想到劉悅這麽狠辣,本能的嚇得退了好幾步,回過神來,臉上有些火辣辣的,不由得驚怒交加的叫了起來。
只可惜此時的劉悅不吃他這一套,盯著王縣尉冷冷的哼了一聲:“王縣尉,這可不是我無法無天,而是你要丟下小黃城的百姓逃命,你身為縣尉這時候不思保護百姓,竟然隻想著自己逃命,還敢來說我——”
“少他媽的廢話,錯過今日你信不信我讓你生不如死——”沒想到劉悅敢呵斥他,王縣尉漲的臉色通紅,一時間心情激動,就有些口不擇言,當然也是他囂張慣了。
生不如死?劉悅眼中閃過一道寒光,猛地哈了一聲:“就憑你,王縣尉,我是光腳的不怕穿鞋的,一個人吃飽全家不餓,我怕你何來,讓我生不如死,那我還告訴你了,今天想出南門門都沒有。”
“找死——”王縣尉大怒,抽出腰間的青銅劍,一催戰馬,奔著劉悅就舉起了青銅劍要劈下來。
只是他怎麽也沒有想到,劉悅可真是嚇唬他,重重的哼了一聲,猛地一個箭步,搶到了王奕之前,不等青銅劍劈下來,長槍橫掃,猛地抽在了王縣尉的身上,直接將王奕抽的從馬上跌落在來,重重的摔在地上,直接摔蒙圈了。
“王縣尉要打開城門放賊兵進來,還不快拿下——”打就打了,劉悅長槍抵住王縣尉的胸口,卻是面無表情的喝了一聲。
這繼而連三的變故,讓軍士們都有些不知所措,不過劉悅隨著劉悅的聲音,好還是有人衝了出來,卻是劉悅的同村發小楊虎,只不過楊虎低著頭有些畏畏縮縮地,可不敢和劉悅一樣毫無顧忌。
縣令周懷一直靜觀其變,卻不想變故這麽快,而且劉悅竟然毫無顧忌的往王縣尉頭上扣帽子,簡直是誅人誅心。
“這位軍爺,你這樣胡亂扣罪名可不行,我堂堂一縣之令可是全都看著呢——”王縣尉不中用,周縣令就只能親自上陣,只是和王縣尉的囂張不同,周縣令更注重手段。
“一縣之令不留下來保護百姓,難道就只知道自己逃命嗎?”劉悅嘲弄的看著周縣令,依舊不給面子,沒有人知道他為什麽變化這麽大?更不會知道他為什麽如此的毫無顧忌。
周縣令臉色一僵,嘴角抽搐著,心中怒火蹭蹭的上漲,只是眼巴前逃命要緊,卻終究沒有翻臉,而是咬了咬牙,從腰間摸索了一下,便扯出一個錢袋子,在手裡掂了掂,隨即丟給了劉悅:“軍爺,這些拿著給弟兄們喝點酒解解饞,就算你不缺,弟兄們難道就不需要嗎?”
周縣令根本就沒打算說動劉悅,而是說動其他人,只要將劉悅分化出去,自己就能出城了,至於劉悅——以後再收拾他。
看著面帶微笑,眼神卻很陰沉的周縣令,劉悅忽然哈哈大笑起來,隨手將錢袋子丟給了楊虎:“拿著給弟兄們分分,既然周大人給了賞,怎麽能不接著呢,不過我不要,你們誰願意給周大人開城門隨便,我絕不攔著,也不會怪你們——”
只是這話怎麽聽怎麽古怪,所有人都一臉古怪的看著劉悅,不知道他為什麽笑的這麽燦爛。
說到這忽然打住了話頭,劉悅呲著牙看著周懷,舔了舔嘴唇:“周大人是不是恨不得宰了我,我能理解,斷人活路如同殺人父母,不過——”
臉色忽然一沉,劉悅話鋒突變,哼了一聲:“不過周大人只怕沒有想過,全城的百姓怎麽辦?這身後都是我們這些當兵的親朋故舊,他們怎麽辦?我們不能走,因為我們一走,我們的妻兒老小就要被黃巾賊眾禍害——”
一番話鏘鏘有聲,說的周圍的軍士一個個臉色有些難看,竟然有不少人沒有去接楊虎送出的周懷的錢。
不過總有些事讓人意外,正當楊虎扎起錢袋子的時候,忽然有人一把將錢袋子抓到了手裡,卻是一個穿著板甲的青年,正是南門守將霍偉。
“該怎麽做輪不到你一個小兵卒子的說了算。”霍偉一臉陰沉的看著劉悅,重重的哼了一聲。
這霍偉本就和劉悅不對付,雖為守將,其實不過是個什長,連屯將也不是,只是仗著是屯將趙康的小舅子,這才混了一個南門守將。
眼光從劉悅身上收回,陰沉的臉色也瞬間開始變化,宛如陽春化雪一般,等望向周懷的時候已經一臉的燦爛:“周大人,你要出城怎的不找我,南門我說了算呀——”
話雖這麽說,霍偉卻沒有讓人開城門的打算,而是望著周懷一臉的燦爛。
周懷當然知道霍偉想要什麽,這麽半天了不露面,一直到見到錢才出來,霍偉的目的幾乎是寫在臉上的,不過周懷不但不惱,反而心中終於松了口氣,臉上也露出了笑容。
“原來是霍兄弟,早知道南門你說了算,我也不用和一個小兵卒子廢話這麽半天了,王縣尉他更不會被人誣陷,若霍兄弟肯給我們一條路走,相信王縣尉一定會好好的感激你的,王縣尉,你說是不是?”周懷臉上掛著笑容,卻是將縣尉王奕抬了出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