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猜測的很準,不過卻猜錯了劉悅的目的,因為劉悅只是想要拖住他,從第一次送書,每隔半個時辰就送來一本書,凡是造紙坊出來的書籍,劉悅都送上了一本,只是每次也只有一本。
幸好如今造紙坊印刷出來的書籍也不過二十多本,但是也足夠劉悅從早晨送到了晚上的,整整一天的時間,曹軍也不過走了三十多裡路,連小黃境內都沒有走出去,讓曹操都頗為無奈。
雖然都心知肚明,但是一日兩人沒有撕破臉,曹操就不能不理睬來送書的軍士,不然反而要和劉悅結仇了,此前的交情也就沒了。
哪怕是曹操在厭煩,但是著十八送書曹操也不得不接著,到了晚間也只能在紅溝河旁安營扎寨。
不說曹操有多麽無奈,得知有援軍趕到的裴元紹和劉辟,心中開始著急,哪還敢再休整,只能拚命地發動進攻,雙方在陳留城上廝殺整整一天,也不知道死了多少人,黃巾賊兵幾次殺進城中,都被張邈率軍趕了出去。
又是一天的廝殺,雙方都死傷慘重,當天快黑下來的時候,張邈又一次抗殺進城中的黃巾賊兵趕出了陳留城,整個人都感覺快要散架了。
站在城牆上,張邈歎了口氣:“已經三天了,不知道孟德他們到哪裡了——”
一旁趙寵跟著歎了口氣,心中有些話沒有說出來,這些黃巾賊兵總覺得來得蹊蹺。
“大人,咱們的箭矢要用盡了——”趙寵苦笑著,所有的局勢都筋疲力盡了,黃巾賊兵也不知道犯了什麽病,只是拚了命的進攻,到現在還不肯罷休。
張邈嘴角抽動了一下,長長的吐了口氣,望著城下又開始在做準備的黃巾賊,不由得心中一陣苦澀,這些黃巾賊應該是知道援軍快來了,所以拚命的攻城,整整兩天的時間,有時候晚上還要攻打兩次。
如果不是黃巾賊有近兩萬人,哪怕是殺到現在還有一萬二千余人,這樣接連的攻城戰,根本就吃不消的,到現在就拚的一個誰能更加堅持下去。
“告訴將士們,援軍明天就到,一定要堅持下去——”張邈吐了口氣,其實他也不知道什麽時候能到,但是他知道,如果不給將士們希望,可能很快就會破城,到時候就真的沒希望了。
趙寵應了一聲,興致並不高,因為他知道這不過張邈只是為了提升士氣的說辭。
沉默了一下,張邈回頭望了望陳留城中:“趙司馬,你去看看各家,最後一次警告他們,如果還不盡全力,城破之後誰的下場也不會好,五大家絕對是黃巾賊的首要目標,誰也逃不掉的。”
趙寵遲疑了一下,幽幽地歎了口氣:“早上的時候,周朗與孫勝還想著出城來著——”
重重的冷哼了一聲,張邈眼中閃過一絲寒光:“一條繩上的螞蚱,他們還想跳出去,當真是打到好算盤——”
“那我一會在過去看看,齒亡齒寒的道理我想也不用我多說了。”趙寵長長的吐了口氣,想要將心中的鬱氣吐出來。
話音落下,趙寵也不敢耽誤時間,只是抱了抱拳,便徑直下去了。
其實各家並不是沒有派人,如張家就連族中青壯都派上來了,可能就剩下本家的幾個年輕人了,趙家也差不多,就連王家都不敢猶豫,同樣派出了所有的護院,還有分支的人,只是孫家和周家卻只是派出了護院,族中子弟到現在還沒有動靜,也不知道他們做什麽打算。
此時的周朗和周雄都很猶豫,族中的幾個族老都圍在本家大廳之上。
“太守下了命令,任何人不準出城,咱們究竟要怎麽辦?”一位族老按奈不住,望著周朗詢問。
一時間眾人都望向了周朗,因為他是周鈺的爹,而周鈺又是小黃的縣令,這個縣令不重要,重要的是周鈺送來的一面新軍的戰旗,並且附上了一封信,言明真要是城破了,就把戰旗掛在大門上,緊閉大門就能逃過一劫,不過門前還要準備千金,這也是還花錢買平安。
千金自然不多,對於周家來說不會傷筋動骨,但是新軍的那面戰旗卻拿捏不住,一旦掛上了,就徹底和新軍綁在一起了。
周朗面前攤著一面戰旗,戰旗上一隻猛虎竄天,口中含著一個明珠,明珠上繡著一個很小的劉字,背面一輪紅日,中間繡著一個新字,這就是新軍的戰旗,很多人都見識過。
如果是以前周朗或許還不敢相信新軍的實力,但是從雒陽回來之後,新軍的實力就變強了許多,甚至有了騎兵,周鈺說絕不會比太守府的兵力差了。
但是一旦掛上了,就等於和其他的家族撕破了臉面,究竟值不值得,要是被四家聯手打壓,對於周家來說絕對有些困難,只是現在陳留城看上去很危險了,不掛戰旗的話,可能就有家破人亡的後果。
“要是掛了,太守還能饒的了咱們,反倒是新軍那邊現在求著咱們投奔,有個一差二錯的他們也不敢說什麽——”一個族老咳嗽了一聲,言下之意還是不掛戰旗,免得給周家找麻煩。
“三叔,新軍什麽時候求著咱們了,這要不是小鈺這孩子,人家會給你這面戰旗——”周朗聽了這話就不願意了,哼了一聲,給自己的兒子分辨著,這可是兒子豁出去臉面才求來的。
周朗知道這面戰旗的分量,用周鈺信上的話說,新軍的戰旗就代表著新軍的魂,黃巾賊若敢攻破,新軍必死戰,不惜流盡最後一滴血,而且劉悅會派人將這個結果告訴黃巾賊,黃巾賊的那兩個渠帥都不敢輕易的撕破臉。
周鈺沒有說謊,得知黃巾賊要攻打陳留城,周鈺又知道張邈不讓人隨便離開,所以才去求劉悅想想辦法,劉悅就給了他這面戰旗,並且派人給裴元紹和劉辟送了一封信,言之,但凡黃巾賊敢攻破這面軍旗,新軍必將不死不休,更是必殺兩人。
這分量可謂極重,而且關鍵是裴元紹和劉辟還回了信,他們不能空手而回,不攻可以,但是一定要準備不少於千金,還有三百石糧食。
錢和糧食都不算太多,周家不會傷筋動骨,如果能用這些買個平安,周家人當然不會反對,但是掛上這面戰旗卻更要好好地想想。
“只是掛上這面戰旗,就等於歸附了劉悅,到時候不管咱們是不是和劉悅有什麽苟且,到時候也要背上這個名聲,太守那裡——”莫說其他族老,就連家主周雄都是這麽想的。
周朗臉上抽了抽,有些譏誚的看著周雄:“大哥,到時候城破了,其他幾家還能剩下幾個人都不知道,甚至到時候還有沒有周家都是未知之數,你們還擔心那些,倒不如想想怎麽活下來是最重要的,人要是沒了,什麽名聲,就算是受打壓那也是以後的事情。”
眾人一呆,好像很有道理,活下來才能說其他的,家主周雄楞了一下神,忽然咬了咬牙:“老三,你去準備錢和糧食,咱們兩手準備,如果城不破,那咱們就不掛,如果城破了就掛上,一切按小鈺的說法辦。”
眾人也都覺得應該如此,這才沒有了爭執之心,不說老三下去籌備錢糧,這邊周雄還想著安排一下,卻忽然有人進來回報說是軍司馬趙寵來了。
趙寵第一家就來了周家,因為周家最保守,到現在族中青壯都還沒有動彈,只要說動周家,那麽孫家就不用太操心了。
正準備出門的周朗不由得一愣,臉色猛的就變了。
“看來太守大人不肯放咱們一馬呀。”周朗哼了一聲,眼中寒光閃爍。
周雄臉色也不好好看,現在和張家綁在一起可不是什麽好事,但是太守張邈一而再再而三的逼迫,這顯然就是要將周家和張家綁到一根繩上。
“走,出去看看。”周雄哼了一聲,朝周朗使了個眼色,兩人便朝著大門口走去。
片刻,就在大門口看見了有些急躁的趙寵,黃巾賊又開始攻城了吧,自己卻還沒有見到周家主事的人。
“趙司馬,兵凶戰危的你怎麽——”遠遠地周雄就抱了抱拳,快步迎了上來,卻又明知故問。
哼了一聲,趙寵可不會和周朗廢話:“周家主,唇亡齒寒的道理不用為再說第二遍吧,周家還真以為可以保存實力不成——”
“趙大人,您這話說得——”周朗勉強擠出一臉的苦笑,聳了聳肩:“我和家主正在動員族中青壯,只是他們不肯我們有什麽辦法,要不我召集族中青壯,還是趙大人和他們說道說道,說不得他們就應了趙大人的差——”
這時候還說刺撓話,趙寵心中就有些動怒,不過臉上只是面無表情的瞪著周朗:“那好辦,周大人,你和周家主不如一起去城牆上,相信你們家的族人還能不去,真要是那樣的話,周家的族規是幹什麽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