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一早會有三個人來投奔你,到時候你讓兩個夥計離開就行了,就說這三人是你的親戚,以後他們會告訴你該怎麽做的,老老實實的配合錯不了——”馮隱娘舔了舔嘴唇,輕籲了口氣:“但凡是走偶一點風聲,只要讓我覺得有威脅,那麽我就會斬草除根——”
張德嘴唇哆嗦著,不安的看著馮隱娘,好一會,忽然就泄了氣:“唉,只要你們不傷害我的妻子兒女,我都聽你們的。”
其實根本沒得選擇,魚死網破還是聽話,誰也下不了決心把一家人送掉,所以這幾乎是可以預見的。
“張老板是明白人,如果還是心有不甘,最好是去打聽打聽我們將軍是什麽人,借你的貨棧落腳,也不過是因為這裡離著東門最近——”馮隱娘咳嗽了一聲,話鋒忽然一轉:“你平常該怎麽經營怎麽經營,沒有人活從你這裡動你一文錢。”
看著張德低著頭,一臉認命的表情,馮隱娘吐了口氣:“就這樣吧,一切等明日我們的人來了,到時候你就知道該怎麽做了。”
說著,馮隱娘站了起來,朝著楊海等人一擺手:“咱們走——”
話音落下,眾人就護著馮隱娘飛快的退了出去,很快就剩下張德一個人了。
好一會不敢動,生怕馮隱娘他們殺個回馬槍,一直等了一刻的時間,這才小心翼翼的爬了起來,從門縫中偷偷地往朝外張望著。
外面一點動靜也沒有了,張德猶豫了一下,還是提心吊膽的走了出去,沿著貨棧的圍牆走過去,沒多遠就看見自己養的狗子倒在了血泊裡,難怪啊一點聲音也沒有,這些人——
謔的臉色一變,張德拔腿就往爹娘昂屋裡跑去,很快就衝進了爹娘的屋裡,一進門就招呼著,卻沒有人回應。
“爹——娘——”看著躺在床上發出鼾聲的爹娘,張德這才松了口氣,估計著是被迷暈了吧,沒事就好。
從爹娘屋裡出來,將貨棧轉了一個遍,果然一個個都被迷暈了,只是鼾聲四起,只剩下他一個人清醒了。
沒有理睬大哥他們,本來是想著叫醒的,但是想想還是作罷了,叫醒了該怎麽解釋,如果夥計走漏了風聲,會不會兩類自己的妻兒,思來想去,自己挖了一個坑,將三隻狗子都給埋了,也算是毀屍滅跡了。
天亮之後,張德的大哥等人醒來,還不知道昨晚上發生的事情,不過知道自己睡了一夜,一個個也是做賊心虛,趕忙爬起來去巡邏。
再說張德一大清早的,也沒心思吃飯,就匆忙的出了貨棧,在城門口找了一個相熟的軍士,使了點錢,便打聽新軍的情況。
不想這一問,那軍士便來了興致,嘿了一聲:“你可算是問你對人了,我告訴你,這新軍的主將劉悅,那可是個風雲人物,此前關東諸侯進攻雒陽,劉悅就是急先鋒,破汜水關,破虎牢關,據說也是第一個進了雒陽的人,後來還差點殺了袁術——”
軍士說起了興致,臉上越發的精彩:“你是不知道,原來我還不信,真要是這麽厲害,他還敢來長安,不過昨天是見著了,這劉悅就是個瘋子,你知道外堡的趙政吧?”
“趙政?我當然知道,不就是那個趙扒皮嗎——”張德當然知道,和趙政可不是打了一天的交道了,每次貨商進城,趙政都少不得撈一筆。
“對,就是趙扒皮,這王八蛋昨天被劉悅直接砍了腦袋,而且將趙政的腦袋掛在了並州大營的轅門外——”軍士吐了口氣,臉上還寫著興奮。
啊了一聲,張德一臉的驚容,劉悅殺了趙政,還將人頭掛在了並州大營的轅門外。
“真的假的?”張德不敢相信,也無法相信。
“當然是真的,你是知道,劉悅還和呂布打了一場,殺的呂布打敗,死了不少人,不過太師那邊一點動靜也沒有——”軍士賣弄著自己知道的,好不得意。
唔了一聲,張德點了點頭,沒想到劉悅這麽厲害,如果昨晚上那些人真的是劉悅的人,那麽——
一時間也沒有了打聽的心思,從城門口回來,一路上心事重重的,幾次看見西涼軍兵,心裡面都是提心吊膽的,好像做了什麽壞事一樣。
不過很快張德就打聽到了新軍的大營所在,猶豫了一會,小心翼翼的便去了東市口。
遠遠的看見戒備森嚴的新軍大營,張德倒是信了那就軍兵的話,只怕著新軍真的不很厲害,不過這都不是張德所關心的,張德隻想看見馮隱娘,只有看到馮隱娘才能確定妻兒的下落,不然心裡不會踏實的。
好在老天爺沒有難為他,只是等到了巳時一刻,就看見馮隱娘在幾個軍士的陪同下,出去上了街,張德不敢跟蹤,確定了馮隱娘的確和新軍有關系,心裡便冷靜了下來。
馮隱娘既然是新軍的人,那麽身份沒問題,他的孩子和妻子應該就在著軍營之中,不過如劉悅那種瘋子,張德可不敢冒險一試,真要是惹惱了那個女人,可能妻兒不保。
雖然恨不得闖進新軍大營去看看,但是張德究竟不敢,真要是進去了,可能命都留在這裡。
呆了好長時間,張德才神情有些恍惚的回到了貨棧,眼見要進門,忽然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隨即塞給他了一封信,張德給嚇了一跳,不過隨即反應過來,這多半是新軍的人。
等打開信這一看,心裡一哆嗦,當時就懵了,怎麽也沒有想到,信裡竟然說他的大哥的妻子孩子,也已經被請去和張德妻兒一起做客,讓張德自行和他大哥說。
看著手中的信紙,張德臉色煞白,呆愣了好久,還是正巧他的侄子才能夠貨棧裡面出來,看見張德臉色難看的站在大門口,神思不屬的,趕忙過來喊了一聲:“二叔,您這是怎麽了?”
被侄子的聲音驚醒,張德咽了口吐沫,長歎了口氣搖了搖頭,抬腳朝裡面走去。
侄子見張德不說話,也不敢多問,跟著往裡面來,忽然想起了什麽,咳嗽了一聲:“二叔,有三個漢子跑來說是嬸子那邊的親戚,過來投靠您的,我想去問嬸子來著,只是嬸子不知道啥時候不在家——”
親戚來了?張德嘴角抽搐著,啊了一聲,也沒有多說什麽,心中已經亂成了一團麻。
胡思亂想著,轉眼也就到了大堂,正要進屋,就看見三個漢子筆直的坐在裡面,讓張德心裡打了個突,猶豫了一下,正看見不遠處大哥和兩個活計靠在一邊不知道嘀咕著什麽。
心中一動,張德卻沒有進屋,而是徑自朝著大哥那邊走去,離著十幾步就聽見大哥嘀咕著那三條狗不見了——
“你們還有臉說,我問你們昨晚上幹什麽了?是不是都睡著了,你們別以為我不知道,我告訴你們,我都明白,你們一個個睡得和死豬一樣,三條狗都丟了你們都不知道——”張德忽然就爆發了,整個人宛如歇斯底裡的嘶喊著,想要將心中的鬱氣全都發泄出來。
張德爆發讓大哥和兩個活計都懵了,看著激動的不能自已的張德,三人都傻了眼,不過說到狗沒了,三人就抬不起頭來了,只是低著頭不知所措,畢竟狗沒了他們都不知道,這的確是說不過去。
“大哥,你給他們兩個結算工錢,讓他們滾蛋,守個夜連狗都看不住,還用你們幹什麽?”張德嘶吼著,憤憤的跺著腳,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
大哥懵了,看看兩個夥計,心中驚怒交加,啊了一聲:“老二,這不合適吧,栓子他們在咱們家七八年了,也沒出過啥岔子,乾活很踏實,就算是沒有功勞還有苦勞呢,要不再給他們一次機會——”
“叫他們滾——”張德吼聲更大了,嗓子都嘶啞了。
“掌櫃的,我們——”夥計不願意離開,找個事情做可不容易,況且這些年張德對他們算是不錯的,從來沒有克扣過工錢,吃喝也好,再想找這麽一個東家很難。
只是沒等他們說完,張德卻是從吼叫變成了咆哮:“滾,趕緊給我滾,狗都看不住,為啥不把你們都丟了,我要你們幹嘛用。”
話音落下,咬牙切齒的蹦出來一句話:“如果再不滾蛋,午時之前我就報官——”
說完,憤憤的走了,只是心中卻有些兔死狐悲的感覺,七八年的相處也是有感情的,但是不這樣趕走的話,一旦走漏了風聲,可是關系到自己的妻子兒女的性命,準確的說是全家人的性命。
夥計不知所措,只是望向大哥,大哥究竟心軟了,用力的點了點頭,遲疑著道:“你們先回屋,我再去和老二說說,咱以後都注意著,晚上不睡覺不就行了。”
“那就多謝大哥了——”夥計感恩戴德的,一個勁的點頭哈腰的:“我們一定好好的乾——”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