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憋了好久了,也不管爺爺能不能接受,更不管爺爺是什麽滋味的,嚴政哼了一聲,冷冷的咬著牙:“以前你怎麽貪錢也都算了,即便是謀奪主公的家產,我等做臣子的都不能插手,甚至主公也不能做的太過分,但是你千不該萬不該,不該給張邈打開城門,僅憑這一件事,就是死十次百次都不多——”
爺爺臉色豁然大變,不由得掙扎起來,心中隱隱的意識到了危險,看著嚴政的眼神驚慌失措:“你——你想幹什麽——”
心思一轉,又趕緊的矢口否認:“是他們綁了我,我可是無辜的——”
可惜嚴政此時根本就不是和他分辨,無辜不無辜都無所謂的,嚴政的心中下著決心,就在爺爺身邊緩緩地蹲了下來。
“你要是活著,遲早給主攻帶來滅頂之災的——”嚴政一臉的陰冷,眼中殺機更濃:“你為什麽不死在亂軍之中,死了那麽多人,為什麽偏你活著,還真的是讓人為難——”
說著,嚴政忽然哼了一聲,臉色猙獰的嚇人,猛地用手堵住了爺爺的口鼻,使勁的按住,臉上瘋狂之意更濃,這一次小黃城差點被攻破,爺爺已經觸碰了他的底線,這一次能給張邈打開城門,那麽下一次還不知道會幹什麽呢。
“老爺子是死在亂軍之中的,都聽清楚了——”嚴政面無表情的低呼了一聲,讓城門洞子裡的新軍弟兄們都是一哆嗦。。
沒有人敢說話,也沒有人敢阻止,只要誰敢亂說,嚴政絕不會心慈手軟的,此時的嚴政已經瘋狂了。
眼光落在爺爺被人踩爛的腿上,嚴政心中就更是狂躁,白骨茬子都露了出來,流了這麽多血,胳膊上、身上也都有傷,如果這樣死了,應該不會太明顯的,只要咬死了是死在亂軍之中,那麽誰也無法多說什麽。
嚴政心中明白,如果這件事走漏了風聲,無論自己怎麽替劉悅著想,那麽劉悅都會殺他,否則天下間劉悅就要背上弑親的罪名。
城門洞子裡每一個人都是面無表情的,甚至於親兵還有意無意的給嚴政遮擋著,畢竟這種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否則天底下哪有不透風的牆,傳出去他們嚴將軍的命都保不住。
沒有人願意多想,對於爺爺的所作所為,所有人都在憤恨,恨不得爺爺死掉,因為是爺爺害死了他們的同袍兄弟。
此時此刻的爺爺,心中什麽滋味沒有人知道,究竟怎麽想的也沒有人知道,但是他不想死,拚命的掙扎,甚至忘記了腿上的疼痛,哪怕是白骨茬子碰在地上,也已經感覺不到疼了,他隻想著喘一口氣,想著搬開嚴政的手——
怎麽也沒有想到,嚴政竟然敢殺自己,爺爺此時心中終於後悔了,原來他所有的依仗都只是鏡花水月,抵不過嚴政一狠心,這時候第一次真正的想念劉悅,如果劉悅在的話,最少不敢有人這樣害他,或者說他對劉悅好一點的話,也不至於有人想要弄死他,他真的錯了嘛?
但是他的掙扎不能讓嚴政心軟,能成為黃巾賊的渠帥,嚴政絕對不是優柔寡斷的人,更不是心慈手軟的人,在他手下,爺爺的掙扎越來越小——
卻說此時張邈軍才退去,陳宮就不放心西城,還是交代了楊虎盯著,自己急匆匆的趕了過來,只是想來看看情況,也好心中有數,另外搞清楚是發生了什麽?
正走到西城門下,就看見城門洞子裡七八個軍士直戳戳的站著,一個個面無表情的,這是發生了什麽?
本打算著上城牆,結果一不小心,就看見嚴政蹲在地上,懷裡還抱著一個人——呃,準確的說不是抱著,而是——
向前走了兩步,就看清楚了嚴政懷中的人,不由得臉色一變,無數念頭一瞬間在心中劃過,嚴政要殺主公的爺爺?這——為什麽爺爺會在這裡?
到了嘴邊的話,陳宮忽然又咽了回去,嚴政和爺爺無冤無仇,至於說嚴政有什麽把柄被爺爺抓住,才會鋌而走險的殺死爺爺,說這話的話陳宮自己都不相信。
嚴政稱劉悅為主公,對劉悅最是死心塌地,要說嚴政做了對不起劉悅的事情,陳宮覺得要仔細的查看一下。
而反過來,陳宮卻懷疑爺爺做了什麽天怒人怨的事情,否則為什麽這個麽多的軍士卻沒有人阻攔,畢竟按時劉悅的爺爺,軍士們就沒有不認識的,但是也沒有不討厭爺爺的。
嘴唇張合了幾下,陳宮究竟沒有開口,反而退了幾步,眼見城牆上有人要下來,陳宮反而咳嗽了一聲:“你們再去把城上打掃一下——”
看見的人已經夠多了,就不要讓其他人知道了,陳宮同樣的面無表情。
嚴政不是沒聽到陳宮的話,但是他沒有回頭,事情走到了這一步,也由不得他遲疑了,如果陳宮追究,他也就認命了,就算是要解釋,也要等爺爺死了之後再說,無論如何,必須為主公剪除這個禍根。
終於爺爺不在掙扎了,徹底的軟了下來,眼睛依舊睜得很大,到死也不能瞑目。
長長的吐了口氣,嚴政總算是松了口氣,掃了爺爺一眼,這才緩緩地站了起來,淡淡的籲了口氣,轉身朝陳宮望去,眼神與陳宮碰撞,卻是很坦然。
“老爺子為了守城,不幸死於亂軍之中,死於張邈之手——”嚴政睜著眼說瞎話,都說的如此的有邏輯。
這或許是嚴政所盼望的,這樣說的話,最少名聲上好聽許多,也免得劉悅成為笑柄,畢竟爺爺如此對他,少不的人來編排劉悅的壞話。
陳宮嘴唇蠕動著,臉色變幻,沒想到嚴政能如此義正言辭的說瞎話。
但是陳宮並沒有指責嚴政,先不說會不會激怒嚴政,關鍵是陳宮看見了也沒有製止,與同謀何異,否則嚴政也不敢如此說話,就是吃準了陳宮也願意爺爺就此消失,所以死在亂軍之中,更符合所有人的利益。
嚴政看著陳宮,雖然兩人不太對付,但是他和陳宮卻都是劉悅的心腹,兩人的利益是一致的。
好半晌,陳宮才忽然歎了口氣,用力的將肺子裡的鬱氣吐出來,臉上也閃過了一絲堅毅:“主公的爺爺被張邈軍殺害,死的很慘烈,所以——”
說到這頓了頓,用力的咬了咬牙:“嚴將軍,可令全軍戴孝,為主公的爺爺報仇雪恨,主公不在,咱們一定要將爺爺的喪事辦的漂漂亮亮的,絕不能虧待了老爺子——”
“陳大人說的是——”嚴政雙眼冒著光,陳宮的主意絕對是及時雨,要說殺死了爺爺心中不緊張那是假的,真的不知道該怎麽辦。
長長的出了口氣,嚴政用力的點了點頭,此時此刻他是很感激陳宮的,這麽做的話給劉悅也是個交代,特別是全軍戴孝,誰都說不出什麽來。
“傳令下去,將軍的爺爺被張邈軍殺害,勢要為爺爺報仇雪恨,令全軍戴孝,時刻記著為爺爺報仇。”嚴政回身朝著親兵吩咐下去,說的一本正經,聽的也是嚴肅認真,真虧了這個時代沒有演員,不然妥妥的兩個主角。
隨著命令傳下去,陳宮也知道了原委,這件事不難查,嚴政也不可能隻手遮天,所以陳宮略略打聽就知道了真相,對於嚴政殺人更是無話可說,因為爺爺死了,劉悅在無顧忌,更重要的是有一點,那就是劉悅回來之後,有理由發兵殺張邈,直接奪取陳留郡,這才是陳宮想要的。
城中有布匹作坊,並不會缺白布,直接扛過來,一人扯上一塊,然後蒙在了額頭上,就此算是全軍披白戴孝了。
而隨著戴上了白布,一個消息也傳開了,那就是劉悅劉將軍的爺爺被張邈軍殺害了,所以全軍戴孝,但是卻有很多人都知道這不是真的,縱然不知道怎麽回事,但是哪位老爺子會去城頭上支持才有鬼,當然沒有人會說出來。
“替將軍報仇雪恨——”城中新軍將士都高喊著,真的假的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軍士們精神振奮,都叫嚷著要殺張邈軍報仇就夠了。
城頭上掛上了奠字旗,在初升的太陽下,是那麽的刺目,城上各處都有白布,這更讓人無從猜測。
三裡之外的張邈軍不知道發生了什麽,所以都張望著,最終驚動了張邈,遠遠的望著城頭上的奠字旗,有些猶豫不定的:“這是誰死了?”
“來人呐,去查一查看看小黃城究竟是什麽情況。”張邈吩咐斥候去探查小黃城的情況,阻礙少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才好做打算,雖然比還不清楚,但是張邈有種不太好的的預感,城中一定是死了很重要的人物,不然不會全軍戴孝。
“諾——”斥候應了一聲,隨即便穿了便裝,徑自奔著小黃城而去,只是盡量靠近,好在一個人也不引人注意,又或者新軍並不過不在乎他,也不怕他知道,讓他看清楚了全城的情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