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給我取紙筆來。”張遼沉吟了一陣,便吩咐親兵下去準備。
自然有親兵取了紙筆,張遼就在廳中寫了一封信,隨後讓親兵就擺放在城門口,並且囑托親兵,只要自己離開了,無論誰要來長社,切不要阻攔,人來便退,但是讓來人看信。
信中只有一句話,且看陳留之變,如果新軍大勝,遲早一報,望三思。
長社雖然是塊飛地,但是張遼只是要在,還沒有人敢打注意,但是張遼一旦走了,就未必沒有人動心思,比如說新任的潁川郡太守,又或者豫州刺史孔伷,如今形勢有變,孔伷自然也就不喜歡張遼繼續待下去。
想當初胡軫率軍進攻潁川郡,劉悅就是以張遼可以幫忙抵擋西涼軍,這才讓張遼成了長社的縣令,但是如今西涼軍退去,張遼也就沒有了存在的必要。
孔伷想要將張遼趕出去,但是有總是礙於臉面,一旦張遼離開,孔伷可就找到了理由,比如說勒令張遼堅守長社,防備西涼軍偷襲,一旦張遼離開,孔伷就有絕對的理由收回長社。
張遼並不是不知道,但是小黃有危險,如果不回援,那可是動搖根本的事情,容不得張遼不回去。
但是張遼絕對舍不得放棄長社,這裡是他的根基,這才有了這封信,至於能不能嚇得住某些人,張遼就不願意去多想了。
留下一些人手,張遼也沒有遲疑,立刻集結兵馬,與第二天就出發了,一路奔著陳留城而去,而且是大張旗鼓的去的,並不怕張邈發現,如果張邈敢派兵回援,那麽進攻小黃城的計劃就徹底沒有可能了。
時至如今,張邈也是想盡辦法,但是卻沒有佔到便宜,興師動眾的,如果拿不下小黃,可未必還有下一次機會。
但是如果張邈不回援,一旦陳留城有失,張邈可就沒有了落腳之地。
無論如何,張遼兵臨陳留城下,對張邈都是一種極大的壓力,這也是為什麽張遼毫不避諱的原因,只要消息傳過去,張邈就不可能沒有壓力,最大的可能就是不回援,賭一賭陳留城能不能守得住。
但是無論如何,張邈都有很大的壓力,有壓力就有可能犯錯,有了錯誤就有可能被陳宮和嚴政抓住。
既然是明目張膽的趕去陳留城,那麽張遼離開,又怎麽能瞞得住人,況且這麽大的動作,也瞞不了有心人,自然消息很快的傳到了孔伷這裡。
得知張遼離開,孔伷並沒有立刻發兵佔領長社,但是卻立刻派快馬給張遼送去了一份手令,勒令張遼立刻回長社鎮守,防備西涼軍殺來。
張遼才到了尉氏,孔伷的人就趕了上來,將手令送到了張遼面前。
“刺史大人消息還真靈通——”張遼冷笑著,將手令看了一遍,嘴角泛起一絲譏誚,回身指了指身後的軍士:“看到沒有,我全軍戴孝,為的是回去替我家將軍報仇雪恨,要是刺史大人不滿,等我家將軍回來再說。”
話音落下,張遼一揮手,猛的大喝一聲:“前進,明日晚間一定要趕到陳留城外——”
“諾——”一千五百多人齊聲應和,將送信的軍士嚇得也不敢多說話,只是一個勁的應著。
再說軍士拚命的趕回上蔡,將張遼的話告訴了孔伷,讓孔伷心中憤怒,只是陰沉著臉,卻又的確心有顧慮。
“崔賀,你領兩千軍進駐長社——”孔伷哼了一聲,便已經下了決定:“新軍即便是贏了,那也絕對是元氣大傷,況且我還佔理,有什麽可擔心的。”
隨即,孔伷發兵兩千,便直奔長社而去。
對這些張遼已經顧不上了,莫說不知道,就算是知道這消息,張遼也絕不會趕回長社的,因為他已經兵臨陳留城下了。
陳留城乃是陳留郡最大的城,有人口近三萬,城中有守軍兩千,守將張誠,乃是張邈本家心腹,自然全心全意為張邈固守陳留城。
再說張遼當了陳留城五裡外,便就地安營扎寨,自然也無法瞞得過本就小心翼翼的張誠。
隨著張遼到來,張誠就和手下將領商量,究竟是固守還是偷襲?
“張遼不過千五百人,咱們固守陳留,沒必要去硬拚,畢竟咱們多是新兵——”有人只是固守,畢竟這樣穩妥。
“你也知道張遼才千五百人,咱們可有兩千人,況且張遼所部已經趕了兩三天的路,這是疲兵,咱們以逸待勞,要是還不敢出兵,那可真是笑話了。”有人支持就有人反對,而且理由充分。
雙方各有爭論,張誠也拿不定主意,猶豫再三,究竟是固守的佔了上風,張誠也就隨大流:“那就固守,沒人帶一門,誰要是被張遼攻破了,到時候自己領死就行,也別那麽丟人現眼了。”
“諾——”眾人應了一聲,便各自下去了。
不管張邈軍如何,張遼卻不敢大意,一邊安營扎寨,一邊派人查探消息,確保有什麽事情第一時間知道。
一夜無話,守軍倒是真的固守城池,連騷擾都沒有,讓張遼反而有些不適應,但是張遼卻在準備進攻的事情。
到了第二日清晨,休整過來的張遼,就領了三百軍士,親自到城下叫罵。
“城中的人聽著,若還是各站著尿尿的爺們,那就出來一戰,生死各安天命,別像個娘們一樣縮在城中——”張遼端坐在站馬上,自然有軍士張嘴叫罵,罵的不亦樂乎。
雖然有些惱怒,但是張誠卻喝令手下不許應戰,既然要苟,那就乾脆的苟到底,不去理睬張遼。
“張誠,你個沒膽子的玩意,就知道縮在城裡當王八——”越是叫罵就越是難聽了,張遼不阻攔,軍士們罵的就會更難聽。
雖然明知道這是張遼刺激他的,但是張誠還是有些受不了,惱怒之際,卻終究不敢出城和張遼單挑,因為張誠知道,張遼可是能在典韋手下走幾十招的高手,他可打不過張遼,出去那是找死,甚至於率軍出去廝殺,就憑城中這些新兵,也不可能是新軍那些精銳的對手。
“給我罵,將張遼祖宗十八代罵一個遍。”張誠不甘示弱,就讓和軍士們和新軍對罵。
“張遼你祖宗——”張邈軍一樣罵得很難聽,絲毫不弱於新軍,叫罵聲此起彼伏,隔著百步叫罵的那叫一個起勁。
張遼冷冷的看著城頭上,心中很鄙視,但是也有些無可奈何,張誠不出來,他也奈何不得,不過張誠不敢出來,對他也是件好事。
這一天,即便是累了就換人,雙方在城上城下整整罵了一天,一直到了晚上,張遼才下令收兵。
只是吃過了晚飯,新軍大營點燃了一個很大的篝火,遠遠地就能看得見,映紅了半邊天。
“聯系上城中的內應了嗎?”張遼望著陳留的方向,長長的籲了口氣。
“已經回應了,只要咱們攻城,他們就會接應咱們——”親兵應了一聲,至於怎麽聯系上的,也只有親兵知道,自然是早就設計好了。
“那麽就今夜發動進攻,拿下西門,楊玉,那你領一千軍佯攻南門,其余的人隨我攻西門,到時候內應會在西門接應咱們。”張遼安排下去,心中已經有了打算,這一仗就看內應的了。
張邈能以爺爺為內應,劉悅當然也會安排內應,對陳留城的打算可不是一天了,不過劉悅沒有去收買什麽人,而是將自己人派到陳留城的,有走村串巷的貨郎,有做小買賣的百姓,也有幫工的人,一個個很早就開始進入陳留城,人雖然不多,但是也有幾十個,最關鍵的是,為了拿下陳留城,可謂是做足了準備。
先不說私藏起來的長槍,甚至於還有弩弓,包括不少的火油,而且為了接應新軍弟兄,這些內應不知道推演了多少次,就是為了這一天。
想要打開西城門,首先要在西城門製造混亂,但是想要靠近的話,就需要軍隊中有人,所以,幾個死士應招了新兵,其中三個就在西門口,到時候一旦亂起來,他們就會配合其他人,控制住西門口,然後打開西門。
這話說著,也就到了半夜時分,新軍忽然在南城發動了進攻。以攻城錘和塔車為根本,上千人從南門掩殺上來,火光映射之間,人頭攢動,也不知道究竟新軍有多少人。
城中的目光被南門吸引了過去,張誠都去了南門,沒有人想到,張遼的真正目的會是在西門。
是夜,張遼領著五百軍士,以樹枝為遮擋,悄悄地往西城靠近,黑夜中一直到了城牆六十步左右,才被守軍發現的,只聽見守軍吆喝了一聲:“敵軍——”
直到被發現了,張遼一揮亮銀槍,整個人就竄了出去,嘴中還不忘了大叫一聲:“隨我殺,凡有戰我必前——”
有了張遼率先衝出,軍士們也是悍不畏死,隨著張遼衝了出去,一時間西城就要亂成一團——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