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正當想的入神,忽然馮隱娘輕推了他一下,將劉悅從失神中喚醒過來。
愣了一下,循著馮隱娘的目光,就看見楊虎小兩口正端著茶水走過來,劉悅卻還是一頭的霧水,按照習俗,拜完了天地,新浪要領著新娘子給家中老人敬茶,不但是父母還有爺爺奶奶,甚至於叔伯,不過這些人坐在高位,楊虎朝這邊走故意來幹嘛?
心中一轉念,劉悅就是一臉的莫名其妙,虧的馮隱娘察覺出他走神了,趕忙壓低聲音:“楊叔讓虎子來給你敬茶。”
一句話就將所有的意思說清楚了,劉悅就明白怎回事了,肯定是虎子敬完了自家人,如果有想法的,還會給乾爹乾娘敬茶,甚至於還有給姑姑姑丈敬茶的,估計這是楊父為了爭面子,就讓楊虎來給自己敬茶,之前也沒說過這事。
不過劉悅肯定不能拒絕,當著所有人的面,這杯茶就算是就算是再燙的慌,劉悅也要喝下去。
咳嗽了一聲,劉悅整了整衣衫,平白幾下撫了撫衣服,便顯得很鄭重。
再說楊虎看出劉悅走神來了,畢竟兩人打小一起長大,只是沒法提醒,還覺得這樣過去特尷尬,自然就牽著李珍的手走的慢了一些,還在李珍帶著紅蓋頭,別人一直以為是楊虎照顧李珍走得慢,一直到看見馮隱娘叫醒了劉悅,楊虎心中才算是松了口氣,不免趕集的朝著馮隱娘點了點頭。
“悅哥——”楊虎領著李珍在劉悅面前站定,哈著腰恭恭敬敬的將茶水舉到劉悅面前:“咱們從小一塊長大,我一直當你是我哥,你也一隻照應著我,戰場上要不是你替我擋槍,我可能就不能站在這裡了——”
“一世人兩兄弟,啥也不說了,無論到什麽時候,咱們都是兄弟,我也就托大喝這杯茶。”劉悅用力的點了點頭,一臉鄭重的從楊虎手中接過了茶水,感覺應該不是太燙了,吐了口氣,張嘴就是一口咽了下去。
喝了這杯茶,就是情比金堅,這輩子兩人都是兄弟。
這一點上劉悅從來沒有含糊過,先不說打小劉悅就吃楊家的飯長大的,楊虎就像個跟屁蟲跟在劉悅身後,一起爬樹掏鳥蛋,一起和人打架,一起偷西瓜,一起的時候太多了,到了劉悅出城拚命,楊虎又是第一個追出去的,當初劉悅新來,也是楊虎為了他敢和縣尉爭執——
兩人的關系很深,不是幾句話能說的清的,這也是為什麽劉悅如此給楊家長臉,如今自己發達了,就必須念著這份情,當然楊家人也給他長臉,從來不過分的要求什麽。
“悅哥,小珍也是你看著長大的,以後也是你的弟妹,讓她也敬你一杯。”楊虎笑著,拉著李珍的手又倒滿了杯。
劉悅能說啥,倒上就是一口幹了,算是了了楊家的心事,從這一刻開始,誰還不知道劉悅對楊家的情分,只要劉悅還在,誰敢小看楊家一眼。
看著楊虎又牽著新娘子回去了,馮隱娘悠悠的輕歎了一聲:“我也想有一天能穿上嫁衣,帶上紅蓋頭——”
聲音雖輕,但是劉悅卻聽得到,臉上隨即就泛起了一陣苦澀,輕輕的握了握馮隱娘的手,卻沒有多說什麽,因為他做不到,這其中牽扯著太多的東西。
先說劉悅明面上和劉穎有了婚約,於公主未曾完婚,哪有再娶妻的道理,況且就算是娶也只能娶妾,妾不過大門,自然不能穿妻穿的喜服,這只是其一。
這其二就出在劉悅和馮隱娘身上,當初馮隱娘跟著劉悅,本身就不是因為感情,也沒有媒妁之言,其中還有交易的成分,說到底馮隱娘是為了弟弟,而且還是為了權力。
正是因為馮隱娘太看重權力,劉悅和馮隱娘就始終有隔閡,等於說馮隱娘自己放棄了大紅嫁衣。
如果劉悅真的要娶馮隱娘的話,那麽從陳宮道張遼他們,誰都不會同意的,到了劉悅這種身份,娶妻都要考慮太多的東西了,甚至由不得劉悅自己說了算。
劉悅和劉穎成親,那就是皇親國戚,當朝長駙馬,有這個身份,無論是陳宮、程昱這些文官,還是張遼、徐晃、嚴政這些武將,誰不願意有個出身,而他們的出身就取決於劉悅的身份。
有了準駙馬這個身份,劉悅以陳宮為陳留郡太守,以喬瑁為東郡太守,呈上朝廷才能得到朝臣們的同意,否則名不正言不順。
雖然劉悅握著她的手,但是馮隱娘卻知道劉悅的意思,這是在安慰她,只是安慰了就說明不可能實現她的願望,心中一陣抽搐,臉上暗淡了下來,只是抱著劉悅的胳膊反而更緊了。
馮隱娘後悔嗎?肯定是有些後悔的,沒有那個女人不想穿上嫁衣,不想坐著八抬大轎過門,但是要得到就必須失去,如果成了劉悅的妻子,還適合掌握諜營嗎?
諜營可以存在,但是永遠不能光明正大,這對劉悅來說絕不是光彩的事情,所以諜營只能在暗處,不適合劉悅至親掌握。
如果沒有嘗過權力的滋味,馮隱娘或許會放棄,或許選擇不一樣,但是真正的嘗試過了權力的滋味,那種大權在握,可以掌握別人生死的威風,那種一句話可以決定很多事情的威風,不真正品嘗過絕不會知道的,這也是為什麽從古至今無數人想要當官的原因。
不管馮隱娘怎麽想,儀式進行到現在,隨著司禮喊了一句:“送入洞房——”
新娘子就被婆子扶著進了新房,至於楊虎還要招待親朋好友,自然不能現在去洞房的。
楊家兩進院子,裡外正房加上廂房要有二十多間,還有一畝多的天井,就這樣還是擺滿了酒席,屋裡擺不下,就在院子裡,院子裡擺不下,又在後院,甚至於鄰居家的院子都借過來擺滿了酒席,裡裡外外算了算,怕不有三十多桌,就這樣還有一些不重要的人自己離開了。
劉悅被安置在上首,挨著楊父坐下,還有陳宮和典韋、嚴政,如縣尉楊匡等人可就沒有身份做到這桌上,倒是來送嫁的李珍的大哥和舅舅,倒是坐在了這一桌上。
只等劉悅一坐下,就正式開席了,不過這一次劉悅卻借口說有些不舒服,並沒有怎麽喝酒,因為他心中有事。
典韋不管哪個,是酒到必乾,反正他是真正的海量,新娘子的哥哥和舅舅加在一起也不夠他一個人灌得,至於陳宮也是被迫喝了不少,反倒是嚴政看的明白,只是多少喝了一點,好在典韋也不拉著他。
這一頓酒從午時一直喝到了晚上,雖然大部分人都散了,但是典韋卻還沒有盡興。
吐了口酒氣,劉悅咳嗽了一聲:“典大哥,娘家人都被你放倒了,用車子送回去的,咱要是在喝下去,我看虎子今晚上就進不了洞房了,饒他一回,等過幾天讓虎子在好好地請你喝一頓怎樣?”
別人勸不住典韋,這家夥見了酒沒夠,喝不醉不走人,偏偏這種婚宴上,楊家也算是有錢人,只要還有人這怎麽能不上酒,一個要臉一個要酒,楊父早就被送回房了,剩下楊虎也已經喝直眼了——
典韋幹了一口酒,看著酒壇子有些不舍,舔了舔嘴唇,嘿嘿的笑了起來:“不行我拿回去自己喝,用這種小杯子實在是不過癮。”
這還真不是典韋胡說,為了顯得上檔次,所以酒席上都是三個一兩的小酒杯,這玩意大都時間都可浪費了倒酒上,對一般人來說不是問題,即便是一斤的量,一個時辰也就差不多了,但是對於典韋來說,這簡直是隔靴搔癢,還真的喝不夠的。
瞪了典韋一眼,劉悅輕哼了一聲“願意喝家裡有酒——”
聽得出劉悅的惱怒,典韋聳了聳肩膀,最後乾脆端起酒壺灌了兩口,這才將酒壺一頓:“走了,回家。”
到這裡,才算是散了,楊虎晃晃悠悠的站起來要送他們,結果走了沒幾步,典韋忽然歪頭衝著劉悅嘿了一聲:“兄弟,要不要去鬧洞房,我們那邊都去聽牆根的——”
劉悅當時臉色就黑了一下來,使勁的錘了典韋一拳:“新娘子可也是我看著長大的,我那麽大臉去聽牆根——”
典韋臉色一滯,這才想起這個事來,不由得尷尬的笑著,撓著頭快不朝外走去,看來只能回家睡覺了。
睡覺卻是一下子睡不了,告別呢雙眼發直的楊虎,劉悅等人都沒有散去,而是一起去了將軍府。
將軍府的前廳,有一個專門的房間,裡面是沙盤,所以劉悅管這裡叫沙盤室,凡是劉悅治下的城池,以及周圍勢力的城市與山川地形,這沙盤上都有,就為了這,劉悅可是讓人打通了三間屋子呢。
“你們先看看這封信——”劉悅靠在椅子上,輕揉著額頭。
陳宮第一個接了過去,打開來窒息的看了一遍,臉色就陰沉起來,又將信遞給了嚴政,等嚴政看過了,這才轉給了典韋,只等典韋看過了,幾個人都沉默著,不時地用眼神交流一下,多事之秋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