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要是審問的話在小黃就行呀,幹嘛非往陳留押人——”老百姓們議論著,楊虎的話無疑是提醒了他們。
“就算是真的窩藏賊人了,也不可能都窩藏,最少大部分是好的,剛抓那些當官的就行,和那些老人孩子何乾——”百姓們都有同情心,有人聲音就有些大了,或者是故意的說給張煥聽。
張煥怒視著楊虎,心中殺機湧動,但是卻又有顧忌,楊虎人雖然不多,但是他身後的劉悅,張煥也不敢輕易招惹,想想軍營裡,典韋拔樹當武器,王志所部的慘淡他可是看在眼裡的。
“好,就你所說,這良心都是肉長的,我隻抓這些管事的,其他人暫且留在這裡,不過——”張煥知道如果自己強行抓人,勢必會引起老百姓的不滿,當然老百姓的想法他不在意,但是害怕楊虎借題發揮,真要是路上死了人,到時候拿不出證據來,或者說找不到賊人,劉悅會善罷甘休才怪。
只是說到這裡,張煥深吸了口氣,死死的盯著楊虎:“我記得造紙坊還有個主事的,應該是你楊虎的父親,怎麽,楊虎,你不會要窩藏吧,這要不是不審問個清楚,太守大人哪裡——”
“想抓我爹,張煥,我怕你沒那個膽子,但凡我新軍還有一兵一卒,你也休想得逞,不信你就試試——”一聽到張煥狗娘養的想抓他的父親,楊虎登時就火冒三丈,再也控制不住了,長槍一擺,眼中殺機崩漏。
“好膽,你新軍是不歸太守大人管是吧,還真當那你們新軍沒有個辦法——”被當眾如此呵斥,張煥也怒了,蹭的抽出了青銅劍,目光不善的望著楊虎。
眼見著有些騎虎難下,氣氛陡然緊張了起來,不少百姓都開始多回家中,生怕被殃及池魚。
楊虎和張煥隔空眼神交鋒,如果眼神能殺人,他們早就死了不知道多少次了,此時都別這一口氣,誰也不肯落了面子。
“兩位將軍息怒——”正當情況越發的糟糕的時候,遠處終於傳來了縣尉楊匡的聲音。
楊匡其實早就到了,只是一直躲在遠處不想露面,但是楊虎顯然是惹怒了太守大人派來的人,楊匡才不得不咬著牙衝了出來。
一時間所有的目光都朝楊匡望來,讓楊匡有些心驚膽戰的,臉上陪著笑,卻終究還是擋在了楊虎身前:“卑職小黃縣尉楊匡參見張將軍——”
張煥哼了一聲,寒著臉並不作回應,冷冷的看著楊匡。
雖然是熱臉貼了冷屁股,不過楊匡笑容依舊不減一分,朝著張煥哈了哈腰:“張將軍,楊虎他年幼不懂事,您可千萬別和他一般見識,這小子啊就是被劉悅給寵壞了,自從上次王家那回事之後,就有些不知道自己姓什麽了——”
雖然最終口口聲聲的說楊虎不懂事,但是卻另有意思,果然,想到王家的事情,張煥眉頭皺了皺眉,王家那回事誰都知道,劉悅為了楊虎那不成器的哥哥,都敢強闖王家,抓了王家家主,最後讓王家低頭——
誰都知道劉悅對楊虎的情義,如果楊虎有個閃失,只怕劉悅真的敢豁出一切,這萬一真的讓劉悅發起飆來,張煥想想就牙根疼。
太守大人尚且壓不住劉悅,有些事情也只能和劉悅妥協,就不要說他張煥了,如果劉悅真的不顧一切起兵,只怕最後這個罪責還是要張煥來背,一想到,心中的怒氣就一下子消退了不少。
“哼——”張煥哼了一聲,守著這麽多人張煥肯定不能示弱的,依舊俯視著楊虎:“楊虎也不小了,有些事也該有所承擔了,我可以不和他計較,但是他爹我必須帶走,可是有人舉報說是他爹窩藏賊人——”
“張將軍言重了,楊虎他爹楊老實,為人憨厚,劉悅打小一半的是吃他們家飯長大的,這種人怎麽會窩藏賊人,張將軍您是不是搞錯了——”楊匡臉上笑容越發的燦爛,一個勁的點頭哈腰,但是這話語間卻越來越有別樣的意味。
“你什麽意思?”張煥臉色變了,看著楊匡的眼神也不在輕視,這是哈中有話,明明一副慫樣,但是這話卻是在威脅他。
楊匡腰更彎了,臉上笑容更是討好:“張將軍,你也知道劉悅這人護短,你說我們這些人也主不了什麽事,您要不然知會劉悅一聲,只要是正常的公務,劉悅還敢難為張將軍不成,你說是吧。”
是你妹,張煥心中真想罵人,知會劉悅那是自找麻煩,雖然打著剿匪的名號,但是張煥最清楚是怎麽回事,劉悅要是肯就范,太守大人又何必讓他來小黃,就是為了打劉悅一個出其不意。
有些事情終歸是不能放到明處的,張煥眼神陰沉著,好一會,才重重的哼了一聲:“楊縣尉,我記得你好像和楊虎有親戚吧,是不是應該回避。”
“張將軍,這話說的,其實我——”楊匡腆著臉笑著。
只是還沒有說完,張煥忽然臉色一陣猙獰,猛的大喝一聲:“楊匡,我看你這個縣尉是不想幹了——”
“張煥,用不著嚇唬人,這裡的事情我已經派人快馬回報我家將軍了,我也不和你爭辯,老弱婦孺留下,其他人你可以帶走,至於我父親——”楊虎冷笑了一聲,頭一仰,冷冷的看著張煥:“只要你敢踏破我新軍軍營,人隨便你帶走——”
“你真以為我不敢——”張煥冷笑著,臉色有些扭曲,眼中寒光閃動:“今天人我還是抓定了,來呀,出城去新軍大營。”
不是張煥要和楊虎剛這件事,臨來之際,太守張邈就曾經交代過,其他人都可不抓,但是楊父是必須的,因為只有楊父能威脅劉悅,也只有楊父最可能知道硫磺粉的配方,不抓楊父就等於白來一趟。
剛才一直沒有下定決心,張煥也是到了此時才下了決心的。
面對著張煥的豪橫,楊虎只是一臉譏誚,卻並不說什麽,其實楊虎何嘗不知道張煥想要什麽,至於攻打新軍大營,張煥可真的未必有這個膽量。
“諾——”隨著張煥一聲令下,軍士們除了抓了崔貴等幾個管事之外,其余的所有人都放棄了,隨即大軍整頓,便朝著西城而去。
看著離開的張煥,楊匡臉色大變,慌忙的扯了楊虎一把:“虎子,這可怎麽辦?”
怎麽辦?楊虎冷笑了一聲,輕輕地搖了搖頭:“不用管他,悅哥臨走之際曾經有一道軍令,我已經讓人裱好了掛在了軍營大門口,新軍大營沒有悅哥命令,任何人不得入內,違令者格殺勿論,凡有衝撞軍營者,格殺勿論——”
啊了一聲,楊匡一呆,臉色一變再變,聲音都有些顫抖了:“虎子,你不會真的想和太守大人的人打一場吧,那——”
“那可不是我,那是悅哥下的令,至於張煥——他不敢真的打起來的,他真的敢動手,保證一個也走不掉。”臉上掛著嘲弄,楊虎渾然不在意,新軍大營可不是那麽好動的。
楊匡楞了一下,咬了咬牙,拽了楊虎一下:“那咱們好還是快去看看吧,能不鬧起來最好。”
說著,也不管楊虎願不願意,就拖著楊虎朝城西急匆匆的而去。
楊虎來這裡的目的已經達到了,他就是為了不讓張煥帶走大部分人,抓人的話只能抓崔貴幾個人,這是劉悅臨走交代的。
卻說張煥一肚子憋氣除了西城,心中卻有點暗暗地後悔,只是此時騎虎難下,難道真的要進攻新軍大營不成?
打仗張煥不怕,但是打了的後果張煥怕是承擔不起,如果打了新軍大營,得到消息的劉悅肯定會發瘋的,到時候就好像捅了馬蜂窩,劉悅絕不會善罷甘休,到時候要麽是張家和劉悅打一仗,要麽是教出一個替罪羊平息劉悅的火氣,但是無論如何,倒霉的絕對是張煥。
之所以說是張家,張煥很明白,一旦張家和劉悅硬碰,劉悅可不是弱者,上千精銳,又有典韋張遼那等悍將,張家勝負都不好說,到時候其余的四大家巴不得張家和劉悅兩敗俱傷呢。
當初張家勢大,將張邈扶上了陳留太守的位置,也是和四大家較量良久的結果,一旦張家勢弱,這陳留太守也就該換人了,陳留郡明面上說有郡兵六七千人,但是五大家都有勢力,真正屬於張家的只有兩千人左右。
這兩千郡兵雖說是精銳,但是劉悅也有一千兵馬,真的拚起來也不知道誰佔便宜,但是就算是張家贏了,只怕也是傷筋動骨,再也無力抵禦虎視眈眈的四大家了。
這樣胡思亂想著,張煥就遠遠的看到了新軍大營,只是望過去,臉上的糾結卻不慢慢的收斂起來,反而變得凝重了。
在新軍大營門口,高高的掛著一幅絹布寫的手令,上面最明顯的就是劉悅兩個字,隔著一百多步就看的清清楚楚的,衝撞新軍大營者格殺勿論,這道軍令掛在這裡,顯然是給他張煥看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