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邑城,王邑從城牆上巡查了一遍,劉悅要來攻打河東郡的消息他早已經知道了,劉悅也沒打算隱瞞,這時候估計著天下間多數人都知道了吧,當然只是說的這些諸侯消息靈通之人.
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王邑有種罵娘的衝動,自己怎麽就成了董卓的走狗,只是因為自己不投降劉悅?
劉悅這根本就是狹大義令諸侯,自己只是不肯投靠劉悅,就給自己訂了一個走狗的名頭,隨即起兵攻打,在王邑看來,這和董卓有何區別,同樣都是國賊,如果不是有劉悅這種人,大漢何至於此?
長長地吐了口氣,一臉的沉重,雖然厭惡劉悅這種人,瞧不起劉悅的品行,但是王邑卻深深的明白,論及打仗,只怕十個自己也不是劉悅的對手,所以王邑直接放棄了其他的縣城,而將七千大軍完全屯於安邑.
只是即便是七千大軍在手,王邑對於能不能守住安邑也沒有一點信心,他知道劉悅一向善戰,攻城略地,敗在劉悅手上的人不少,如張邈劉岱等等,哪一個也比他會打仗。
王邑這點自知之明還是有的,但從城防上說,除了上千張弓弩之外,拋石機才不過十幾架,火油不過百多斤,便沒有其他得了,可謂是一窮二白。
不知道別人家的城防如何,但是王邑知道自己的城防布置著實不怎樣,而且安邑城沒怎麽加固城防,城牆也不過丈半,要擋住新軍大軍,可能有些困難,更何況還有諸侯的軍隊,所以如果想要守住安邑,王邑知道自己必須另謀出路。
但是什麽是出路,王邑吐了口氣,眼光在城中巡視著,卻一時間拿不定主意。
七千大軍不足以守住安邑,結果已經可以遇見,要想守住安邑,或許只有一途,那就是盡起百姓,以百姓築盾,以此守住安邑,只是這樣一來,卻將城中百姓拖到了危險之中,一旦拿捏不住劉悅,勢必會讓百姓死傷慘重。
安邑一萬八千戶,四萬余人,一旦城破,可能要死傷殆盡。
“請百姓於校場集合,我王邑有話要講-”王邑終於下了決心,咬著牙吐了口氣,讓親兵去分散敦請百姓,要在校場說動百姓守城。
王邑的親兵過百,挨家挨戶的通知百姓去校場,百姓們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但是大都感覺到不會是好事,只是此時不得不說王邑的聲望不錯,這些年的確給河東郡做了很多好事.
王邑來的幾年,修水利開良田,消減賦稅,大力發展工商業,可謂是卓有成效,又加上老天爺爺賞臉,這幾年河東郡算得上風調雨順,自然也是五谷豐登,老百姓可以說過的比較不錯.
重要的是,王邑不畏強權,敢於為民做主,曾為了一個普通的農人,而走訪調查幾個月,然後找到證據,頂著衛家的壓力,然後抓捕了衛家子弟,還了農人清白,也算是青天。
王邑還有不少這種事情,可以說為百姓做了不少事情,深的百姓的信任。
當初董卓過河東,也曾經想要縱兵劫掠,還是王邑率百名百姓為軍,找到了董卓,言稱董卓要縱兵禍亂,他王邑以項上人頭保證,會於河東百姓一起,戰死至最後一人,當時百名百姓一起出聲願意一起赴死,便是王邑薦董卓的典故所在,當時董卓被王邑驚住,敬佩王邑不畏死而護百姓,下令大軍過境不損分毫。
這就不能不說王邑此人的剛直,但是為了保證河東郡不被禍害,王邑卻不得不違背良心承認董卓的合法性,並且接受了董卓的封賞,甚至還給董卓供給糧食。
表面上看王邑的確有些走狗的性質,但是王邑卻是僅僅是供給糧食,為的是不讓董卓的手下禍害河東郡,甚至還曾經抓捕過牛輔的手下之人,最後還是董卓發話,才讓王邑將那手下判了監禁半年,為此還惹得牛輔記恨王邑。
其實本質上來說,王邑還是很好的,根本不是董卓的人,其實這一點或許很多人都知道,王邑曾經在董卓面前說過他做的時大漢朝的官,領的是天子的王命,隻奉詔令。
所以對於劉悅說他是董卓的走狗頗為憤慨,在他看來,劉悅又何嘗不是禍亂的根源,所以才不肯投靠劉悅。
城西校場上烏泱泱的全都是人頭,也數不清究竟有多少人,老的少的擠在一起,壓低聲音議論著王太守為何將他們都喊過來,不知道究竟出了啥事?
王邑到了校場外的時候,心裡有些發虛,因為他知道這樣做其實是把百姓往火坑裡推。
在牆後站了足足好一會,王邑才咬了咬牙,緩緩地抬起了腳步,將雜七雜八的念頭拋之腦後,只是拚命的告訴自己,這是為了大漢朝而爭,自己做的是大漢朝的官,不是劉悅的官。
但是真正站在百姓面前的時候,面對著無數雙帶著恭謹的眼睛,王邑差點就堅持不住,還是在心中不斷地蠱惑著自己,這才咳嗽了一聲:“鄉親們,我以大漢河東郡太守之名,今日將諸位請到這裡,不是為了別的,而是要告訴大家,蕩陰令劉悅要我投靠他,去做他的官,只是我王邑承王命為河東太守,卻不可能去做他劉悅的官——”
說到這頓了頓,然後深深的躬了躬身:“今日請諸位前來,便是請諸位幫我拿個主意,其一我將印綬掛在太守府門口,我以個人之名拒劉悅,其二,我隨諸位寧一死不為走狗."。”
話音落下,王邑再一次一躬倒地,深深的歎息了一聲:“我拿不定主意,所以請諸位幫我拿主意。”
這話落下,校場就陷入了一片寂靜,百姓們好像明白了,但是確很難做出這個決定,因為事關生死,他們那裡會打仗?只是王邑的恩德——
“大人,我侯三一家人的命都是大人救得,如今大人有難,我願隨大人赴死——”有人站了出來,當初王邑看見著侯三家中老父親重病,便出了點錢,後來便不清楚了,富人的錢窮人的命,欠的恩情侯三只能用命來還。
有了侯三站出來,就有更多的人站了出來,都是受過王邑恩惠的人,也有數十個之多。隨著他們站出來,就有百姓一時腦袋發熱,跟著站了出來。
一時間群情激奮,越來越多的人站了出來,人都是從眾的,有了這麽多人,那麽更多的人就跟著站出來,一時間成千上萬的人站出來,願意追隨王邑,就這麽被發動了起來。
“好,我王邑也不枉在河東郡呆了這麽多年,我在這裡謝過諸位鄉親——”雖然只有四五千人站出來,但是已經足夠了,到時候這些男女老少在城牆上一站,只要劉悅攻城,必然會害了這幾千百姓,保不住安邑城,卻也要給劉悅扣一個屠殺百姓的罪名。
既然蠱惑起百姓來了,王邑也就趁熱打鐵,將百姓放到城牆上,開始增加城防工事。
這是劉悅沒有預料到的,說良心話,劉悅就沒有正眼看過王邑,因為王邑不會打仗,就算是守城,劉悅一樣可以輕易地攻破城門,王邑所謂的七千大軍,絕大多數都是沒有怎麽訓練過的,不過是烏合之眾。
當大軍抵達安邑城下的時候,劉悅觀察安邑城,卻發現了很多只是穿著普通棉衣的百姓,一個個正在城牆上朝外把頭瞧眼的。
“城上那些是百姓嗎?”劉悅臉色陰沉了下來,劉悅希望那時王邑的騙局,但是看著男女老少俱全,劉悅知道這多半是真的百姓。
這些百姓和郡兵混雜在一起,其實反而是用兵大忌,畢竟沒有經過過訓練,一旦打起來,反而會影響郡兵們的發揮,但是劉悅考慮的不是這些,而是一旦攻城,這些百姓會死傷多少?
不殺人不可能,一旦下令,城上這些百姓可能沒有多少能活下來,單單從安邑城中這些烏合之眾看來,劉悅想要衝進去並不難,但是一戰過後,安邑城中只怕家家戶戶都要掛上招魂幡。
劉悅大略估計了一下,這些百姓足有好幾千,安邑才有多少人,而且這些人之中還有些孩子。
“應該是,將軍,等夜裡用飛燈,我可以強行奪下安邑城——”狗子應了一聲,根本沒有理解劉悅的意圖。
狗子可以不考慮,但是劉悅卻必須考慮,如此殺害百姓,先別說什麽報應不報應的,單單是對於以後河東郡的恢復和發展,都有太大的影響了,劉悅想要的是河東郡,而不是被打破的河東郡。
“打什麽打,要我屠城嗎?”臉上抽搐著,劉悅重重的哼了一聲,眼中閃過一道怒意:“去通知典大哥,趕過來匯合,不要輕舉妄動。”
話音落下,長長的吐了口氣,劉悅眼神閃爍,重重的哼了一聲:“我寫一封信,找機會給王邑送過去,還他媽的忠君愛民,竟然然百姓參與守城,這根本就是害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