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吊杆——”
“這是琉璃鏡——”
劉悅不斷地介紹著,塌頓都不知道買了多少東西,有些東西並不貴,但是卻真的少見,而且用起來跟方便,比如說琉璃鏡,要比銅鏡清晰得多,這要是買給家裡的女人,肯定能讓她們歡喜不已。
等從展覽室出來,被外面的冷風一吹,塌頓就打了個哆嗦,才忽然警覺,這一會的功夫,塌頓就燃花了二十萬多錢,足足有七千多隻羊羔。
“劉將軍,你當將軍真的白瞎了你一個人才——”塌頓不知道該說什麽,劉悅的嘴還真的會說,總能騷到塌頓的癢處,就讓塌頓不知不覺的就買了這麽多東西,怕是一大車都放不下。
到了中午坐下了下來,地窨子房很暖和,就像是到了楚天,在屋裡只需要傳單衣即可,甚至喝酒的時候,塌頓都覺得熱了,外衣都脫了去。
酒過三巡,塌頓也沒有忘記自己來的目的,借著酒勁直接就提了出來:“劉將軍,咱們談一談合作的事情吧——”
這才到了真正的戲份,劉悅當然知道塌頓,來幹什麽的,自然不會是來買東西的,那不過是為了拉近關系,塌頓真正的目的只能是為了商量開邊貿和采礦的事情,以此保證他王庭的地位。
眼光略略迷離起來,劉悅吐了口氣,臉上笑得有些怪異,只是似笑非笑的看著塌頓,談判他不著急。
其實開邊貿是對雙方都有好處的事情,但是交易的雙方卻是不對等的,首先說烏桓各部落的需求,如鹽巴,如糧食,如鐵器等等,都是自己無法制造的,就好想塌頓買了一台車床,就算是會用了,但是很多東西烏桓人根本沒見過,就算是去琢磨也琢磨不出來,況且如果用戶車床來生產精密的鐵器,卻還需要一台衝床,單獨的車床是生產不了精密鐵器的,就比如說軸承。
所以其實烏桓人還是要想漢人購買,車床只能生產鐵犁或者播種機一些簡單的鐵器。
但是烏桓各部落所能擁有的無非是牛羊肉或者皮毛,還有中藥材等一些價值低的東西,而戰馬烏桓各部落並不願意賣給漢軍。
雙方的所擁有的就注定了雙方的不平等,對於烏桓人的東西,劉悅要不要都行,不能說不缺,但是不是不可或缺,而烏桓人所需要的卻是不可或缺的東西,就憑這一點,烏桓人在貿易上就是天然的矮一頭。
再說開礦,劉悅雖然賣給了塌頓車床,但是烏桓部落是不懂得冶鐵的,更不懂得煉鋼,他們開采了原礦,就只能送給劉悅,而且運過來的還是原石,這又意味著不對等。
如果準確的說,開邊貿對於雙方來說,烏桓人是生活所需,而新軍則是政治需要,這就決定了雙方利益的不一致。
見劉悅不說話,塌頓有些苦澀,因為主動權不在他手裡,心思轉動,輕輕地吐了口氣:“劉將軍,你我都是明白人,我也打開天窗說亮話,我需要保證王庭的威信,所以——”
塌頓打住了,看著劉悅又不說話了,因為開口容易,他在試探劉悅的底線。
“所以呢?”劉悅眯著眼睛,和塌頓碰了碰杯,猛地幹了進去:“從我的角度來說,我不希望王庭存在,我更希望各部落依附我,王庭的存在對於我反而是一種威脅,我更希望各部落能一盤散沙,這樣才利於我掌握烏桓。”
劉悅毫不客氣,並不會因為兩人坐下來喝了頓酒,就會有什麽不好意思說的,從始到終,劉悅沒有絲毫嚴實自己的目的,因為劉悅的厲害就在於誰都能看透也劉悅想要幹什麽,但是卻無法拒絕。
就以烏桓部落來說,族長納罕看不透劉悅是在分化烏桓各部落嗎,是在增加各部落的敵對嗎?當然看得透,一批糧食運來,劉悅賣給這個部落不買個那個部落,就有的部落恨上其他的部落,再比如說開了礦,劉悅多要這個部落一些,就少要另一個部落一點,至於如何多要就要看那個部落更親近新軍了,或者準確的說誰更聽話。
能夠多賣一些礦產或者物資,就能多賣一些必需品,生活就能過的舒坦,誰也願意過更好的日子,所以新軍不能得罪,否則新軍一怒,雙方的交易停止,那麽對於一個部落來說,絕對是致命的。
至於想要進攻新軍,先不說新軍的強大讓各部落都心有余悸,更要緊的是就算是誰想動手,可能就會遭到其他部落的圍毆,而一旦開戰,如果沒有足夠的實力,下場就會和黑狼部落一樣。
說起灰狼部落,各部落看熱鬧的同時,心中又怎麽會沒有兔死狐悲的苦澀,明知道新軍在震懾他們,在殺雞儆猴,而作為猴,他們卻必須和保持冷靜,維持和新軍的關系,裝作看不到黑狼部落的下場,或者一味地推到黑狼部落不誠信的結果,而故意的不願意去去追究,因為和新軍開戰不符合他們的利益,他們需要的是開礦,是開邊貿。
黑狼部落的震懾絕對的管用,新軍的很讓所有人趕到恐懼,那是真正的不死不休,任何人想要和新軍為敵,都需要好好地考慮一下,自己究竟有沒有那種能力。
塌頓有些難堪,不過在劉悅面前他沒有優勢,嘴角抽動著,只是輕輕地吐了口氣:“你需要烏桓王庭的存在,因為沒有王庭,你就要直接面對鮮卑或者是高句麗。”
每個人都是聰明人,劉悅知道各部落需要什麽,借著采礦來分化烏桓,拉攏了大部分的烏桓部落,也就導致了烏桓王庭的沒落,到時候糧食豐足,各部落能夠活得更好,他們能資助和新軍開邊貿,那麽還需要王庭做什麽,誰希望頭上還有個婆婆管著。
但是塌頓卻知道王庭的價值,有王庭在,就嫩更將各部落攏到一起,去面對鮮卑和高句麗的壓力,如果沒有了王庭,那麽所有的壓力就要新軍來承受,畢竟一盤散沙的各部落,很容易被鮮卑和高句麗殺敗,那麽劉悅所有的算盤就失算了。
“為什麽新軍不能代替王庭?”劉悅夾著菜,低著頭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塌頓沒有著惱,只是淡淡的吐了口氣:“你們漢人有一句話,叫做非我族類其心必異,這就是橫旦在雙方之間的鴻溝,所以新軍無法代替王庭,只能打壓王庭,當各部落發現新軍不能代替王庭的時候,王庭依舊存在,所以劉將軍你是合作還是為敵,你還是應該好好地思考一下。”
非我族類其心必異!劉悅嘿了一聲,眼眉一挑,似笑非笑的看著塌頓:“塌頓老兄真的是對漢文很精通呀,這可是我們漢人防備你們少數部落的話,拿來用在我們身上,這算不上是以彼之道還治彼身?”
“見笑了——”塌頓哈哈一笑,和劉悅碰了一杯。
心中甘讚塌頓的確是個人才,不然也不會成為攝政王,將大單於樓班打壓的抬不起頭來,卻又必須依靠塌頓,果然看事情很透徹,誰他娘的說塌頓是個莽夫來著。
“其實雙方最好的就是合作,塌頓老兄,你應該知道我最終的目的,就是將烏桓並入大漢,成為大漢的疆域,我說句良心話,真正會不同意的就只有如你這種掌權者,因為下面的族人需要的只是好的生活,你們給不了,我能,所以我可以慢慢的分化,讓底層的族人和你們決裂,剝奪你們手中的權利,徹底的吞並烏桓,成為大漢朝的一部分——”劉悅這一次沒有和塌頓乾杯,這是他最終的目的,如今也不再掩飾,其實也掩飾不了。
“塌頓老兄,你可以成為大漢的一方大員,如果烏桓成為大漢的一個州,那麽你可以成為這個州的刺史,權力僅次於賈詡之下——”劉悅收斂了笑容,一本正經的說著。
只可惜塌頓不感冒,低著頭淡淡的回了一句:“我不管死後洪水滔天,但是我不想王庭在我手中敗落,僅此而已,劉將軍就不用說了。”
以後的事情還很難說,劉悅想要天徹底的吞並烏桓,那也需要很長時間,幾年甚至幾十年,塌頓管不了以後,但是現在雙方更面臨的是合作。
呵呵一笑,劉悅果然不在試探,輕籲了口氣:“我很有誠意,一切可以和王庭來共同發展,我部負責勘探,王庭負責分配,然後統一銷售,礦石價格比零散送來上浮三個百分數,也就是一百文上浮三文——”
當然不是上浮三文,而是壓低了三文,當然這也是給王庭的好處,王庭統一收購,然後統一交付,而王庭的要貴上一丁點,就是這一點,王庭就能掌握各部落,就是這麽簡單。
“另外王庭采購比各部落也要便宜三個點——”劉悅手段有的是,好處根本就是羊身上,因為價格本來就是他說了算,根本由不得烏桓各部落有發話的權利,就連王庭都沒有權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