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到了城頭,一眼望去,張濟一顆心就抻到了谷底,還真的是天子劉協,身邊還有李儒,看來這又是李儒的手段。
“城上張將軍,好久不見了——”李儒催馬緩緩上前,朝著城上張濟拱了拱手:“不過今日不是敘舊之時,今日陛下親征來此,往見張將軍,路有兩條,要麽奉天子令,為驃騎大將軍,要麽交出兵權——”
說到這李儒忽然笑了:“當然張將軍還有一條路,那就是殺了我等去向劉悅邀功請賞。”
請賞你妹——張濟真想罵人,這是來逼宮了,殺了李儒不算什麽,殺了其他人不算什麽,但是如今天子在這裡,先不說攻伐天子多大的罪名,只怕天子劉協此來,是抱著必成之心,怕不會給張濟抓他活口的機會。
因為李儒說的很對,沒有劉悅的命令,沒有劉悅在此,誰敢對劉協動手,否則就算是殺了劉協,劉悅也會夷他九族,絕對沒有封賞。
天下悠悠眾口,劉悅都害怕,就何況張濟了,否則今日劉悅就不是漢王。
此時劉協上前,望著城頭上的張濟,從懷中取出了一份聖旨,幾乎是一字一頓的道:“今以張濟為驃騎大將軍——”
“張濟,還不下來接旨謝恩。”劉協淡漠的看著張濟,臉色不變,只是眼中不斷地閃過寒光。
接旨就要投降,張濟怎麽可能下去,但是劉協就就此放過他嗎?
被逼到了這份上,張濟知道劉協既然來了,有李儒在此,今日沒有一個結果只怕是過不去的,一時間心念百轉,怕是自己拖不下去了,劉協吧劊給他時間給他機會。
“去通知火炮營,讓他們立刻走——”張濟臉色變幻不定,隻咬的一嘴的鋼牙咯嘣作響:“另外讓所有的將領都來西城。”
親兵匆忙去了,張濟呆立在城頭,一時間也拿不定主意,心念百轉,不斷地胡思亂想著。
只是片刻,親兵就趕了回來,火炮營已經走了,帶著劉協親臨的消息走了。
很快,數十名將領都站到了張濟身後,一個個面色恐慌。
“諸位,陛下就在城下,讓我等投降,接受封賞——”張濟一臉的苦澀,悠悠的歎了口氣:“我也無可奈何,沒有漢王的命令,也不敢對天子下手,如今逼到這個份上,我唯一能做的就是掛冠而去,這樣也算對漢王有個交代,至於諸位,我也無話可說。”
“不若領兵退到河南尹,等待漢王的消息——”有人就有想法,既然不嫩敢動手,那麽讓出弘農郡,難道走還不行嗎。
張濟看了那將領一眼,苦笑著搖了搖頭:“你們以為天子親至是為了什麽,根本就不給你機會,要走只有騎兵能走,但是兩萬大軍卻走不掉,天子此來,就是為了兩萬大軍。”
眾人一陣沉默,有人憤憤不平,但是更多的卻是面無表情,只是低著頭不出聲,其實這已經是他們的態度了,走不了又不能打,除了投降又能如何。
張濟目光掃過眾人,心中便已經有了決斷,朝著眾人躬了躬身,隨即一鞠倒地:“諸位追隨我多年,今日我也不想害了諸位,昨日我來母親前來,就比我掛冠而去,今日天子又來,我怕是沒時間等漢王的消息了,所以一會我就走,諸位若是有走的,咱們就一起,若是——”
話到此處,長長的歎息了一聲:“兄弟一場,以後怕是不好再相見了,我隻盼著大家都能過得好好地。”
說罷,朝著眾人再次躬身,便轉身朝城下而去。
眾將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各有心思,眼望著張濟,終究有十幾人追著張濟而去,不想投降天子。
但是剩下的將領,到底有人站出來挑頭:“諸位,將軍丟下咱們走了,既然你我留下來了,那咱們誰也別笑話誰,隨我一起去開城面前陛下,也算是有個出路,諸位什麽意思?”
話音落下,有人悶聲道:“算我一個——”
此時跟著劉悅還是跟著劉協,對於他們這些普通將領來說,其實差不多的,俸祿差不多,新軍高一些,但是新軍不能中飽私囊,至於新軍的紅利也不是所有人都能有的,張濟所部,也不過三個人有,如今都隨著張濟去了。
一時間眾將應和,便有人朝著城門口走去,很快城門打開了。
劉協心中一冷,重重的哼了一聲,沒見到張濟出來,就已經猜到了張濟的選擇,既不阻止其他人投降,又不出來領旨,那只能是已經打算離開了。
看著有些情緒激動的劉協,一旁李儒輕咳了一聲:“陛下切不可魯莽。”
掃了一眼李儒,劉協長長的吐了口氣,臉上就恢復了平淡,將不滿壓在了心裡,其實張濟離開關系不大,只是錯失了一員大將。但是說到底,劉協此來真正的目的是兩萬大軍,有了這兩萬大軍,那麽劉協手底下就有五萬大軍了,面對劉悅底氣就足了很多。
其實劉協也知道收編張濟的軍隊有風險,這個風險來自於張濟的西涼軍投靠新軍已經多時,難免會有人偏心新軍,深知其中會有新軍的死忠,但是劉協沒得選,自己征兵需要訓練一年之上才行,否則的話根本不能戰。
“諸位願意跟隨寡人,寡人甚感欣慰,自然也不會虧待諸位的,從今日起,諸位各升一級俸祿——”劉協笑了,眼光掃過每一個將領。
升一級俸祿其實和官升一級不同,這個只是將俸祿提高了,但是官位不變,要想替官位還需要看以後的表現。
“願意追隨陛下——”眾將齊聲高喝,俱都單膝跪倒在劉協面前,有了他們的投靠,張濟這一軍也就幾乎都投降了。
劉協哈哈一笑,一時間自覺風光無兩,心中一動,忽然望向其中一個將領:“我記得新軍在各部派的都有火炮營,如今他們在何處?”
新軍的火炮營不是秘密,幾乎所有人都知道,劉協想了起來,自然沒有不心動的道理,望向那將領的目光都變得炙熱起來,如果能搞到火炮,然後破解火炮的秘密,那麽就能完全和劉悅抗衡,甚至於君臨天下。
但是那將領讓他失望了,眼見劉協望著自己,將領卻是苦笑了一聲:“陛下,剛才張將軍就已經讓人通知火炮營了,此刻只怕出去幾十裡了——”
劉協臉色一僵,眼中炸開一道寒光,猛地喝了一聲:“來人——”
話音未落,一旁李儒忽然開了口:“陛下——”
一聲低喝打斷了劉協的命令,劉協望過去,眼見李儒輕輕地搖了搖頭,劉協才遲疑了一下,終究沒有在下命令,火炮營精銳,就是兩千大軍殺過去,真的圍住了,火炮營也絕不肯投降,到時候拚死一搏,也必然給兩千騎兵很大的打擊,這種時候萬一出一點意外就麻煩了。
當務之急是兩萬西涼軍,至於火炮營則不需要理睬,只是劉協暗道可惜,這是多麽好的機會,如果張濟能投靠他,說不定神不知鬼不覺得偷襲火炮營,很有機會拿到火炮。
也沒有多長時間,張濟喝酒趕著馬車,帶著自己老母親從城中出來,更有二三百騎兵跟在後面,其中還有些將領,一個個刀槍出鞘,一副準備廝殺的樣子。
“末將參見陛下——”張濟搶了幾步,單膝跪倒在了劉協面前。
劉協冷冷的看著他,只是一言不發,眼中又如何沒有惱火。
李儒重重的咳嗽了一聲,看著張濟有些冷冽:“張將軍,陛下仁慈,又有心思,何不隨著陛下,也有個從龍之功。”
張濟臉色不變,只是無奈的苦笑起來:“文優兄,當初我投靠漢王,可是發了誓的,若是背叛漢王卻是無信無義,陛下敢要一個無信無義之徒,就不怕在此背叛,但是面對陛下,末將又為漢家將軍,必不能對陛下出手,思來想去,也只有交出印綬,就此離去,也能對得起陛下,又能全了信義。”
說著,從懷中取出了鎮東將軍的印綬和兵符,雙手捧著高舉過頭頂。
劉協使了個眼色,顏良上前一把將印綬和兵符抓了起來,隨即退回來,也就不在說話。
交出了兵符,張濟也是一身輕松,緩緩起身,朝著劉協再一次躬了躬身:“陛下還望不要怪罪,末將告辭了,願陛下旗開得勝。”
話音落下,便爬上了大車,輕輕一甩韁繩,兩匹大馬唏律律一陣嘶鳴,馬車便衝了出去,臨了之際,老太太還從馬車上朝著劉協一拜。
張濟走了,這兩萬大軍算是徹底的落在了劉協手中,張濟也顧不得劉悅誰知道此事之後會如何暴怒,但是老母親在這裡,張濟也沒得選擇,不能讓老母親隨著自己陷入危險之中,否則張濟如何也要掙扎一下,試著領軍衝出去,那麽是大半投降,但是張濟也絕對能帶出去幾千兵馬,也敢保證劉協不敢追,但是已經沒有但是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