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後背隻並肩站過一個人。那個人的魂魄在等著他拿到神器回去。
岑千山甩掉手上的血液,突然笑了,“死有何懼,生者淒淒。但我不會死,今天還不能死。我心中摯愛,尚且在等我歸去。”
“只要我不死,你們就都還有機會活著!”
岑千山的刀,寒霜凝血,刀峰一點紅芒,曾攪得魔域天翻地覆。
此刻,他縱聲狂笑,刀如寒霜,凍住了那鋪天蓋地的欲。
紙葉小舟,迎頭撞入一片透明的屏障之中。
仿佛突然就從泡影中掙脫一般,那無邊無際的欲海,無窮無盡的妖魔驟然消失不見。
紙舟從中躍出,停在一片乾燥的砂礫上,天空是永恆不變的黃昏,四面是荒草雜生的廢土。
渾身是血的三人愣愣呆立船上。
穆雪一屁股坐到了下來,幸好還活著。險些再轉世輪回一次。
她抬頭看滿身是血的岑小山。
對了,這家夥居然有心上人了。徒弟媳婦長什麽樣?這小子也沒想起帶給師父看看。
岑千山回頭看去,身後那個小小的六歲女童正看著自己。陌生的容貌,陌生的聲音,陌生的氣息。
不是那並肩作戰,生死相托的至親之人。
“你,你是誰?”他突然啞著聲音開口。
第28章
“我?我張二丫啊。”穆雪愣住了。
對面的男人抓住了她的肩膀, 慢慢彎下腰,側著頭看她。那雙眸中透出的濃烈情緒,讓穆雪心裡有些慌, 她突然覺得事情和自己想得或許不太一樣。
一百多年過去了,這個孩子一點都沒有忘記自己,他還是和當年那樣聰明又敏感,相處中一點點蛛絲馬跡,便讓他起了疑心。
不, 他現在已經不能叫做孩子了, 他已經是一個這樣具有壓迫感的男人。
“你……為什麽叫小雪?”岑千山的聲音漫漫低沉,仿佛一字一頓從胸腔中逃出來一般。
他的手甚至抓得穆雪肩頭有些疼。
付雲從旁伸出手抓住岑千山的手腕, “道兄, 小雪只是大家對她的一個昵稱。”
岑千山不搭理他, 隻盯著穆雪看, “你……真的不認得我?”
穆雪昂著臉看他,眼前的那雙眼中深藏著一種說不清道不明,讓她不敢深想的東西。
她呐呐道:“認, 認得的。魔界第一強者,先生上課的時候說過你。”
那雙凝視著她的眸子微微顫動, 漸漸暗淡了。
岑千山仿佛從那種魔愣的狀態中清醒過來。他松開抓住穆雪肩頭的手,直起身軀,自嘲地笑了兩聲, 搖搖頭。
“抱歉。”他懶惰解釋, 隨意揮了揮手,就這樣自顧自地走了。
那背影慢慢遠去, 自嘲苦笑, 伶仃消瘦。
以前的小山也愛笑, 笑起來眼睛亮晶晶的,漂亮得像日頭下奔跑的小溪。他高興得時候會笑,撒嬌的時候會哭,生機勃勃的,鮮活得很。
一點都不似如今這般壓抑冰冷,死氣沉沉的模樣。
這些年,他自己一個人,似乎沒有把日子過好啊。
穆雪的心莫明難受起來。從前她覺得自己身死道消,才是最痛苦倒霉的那個。被留下來的,終歸還活著,總會忘了她,過好自己日子。
如今看到小山的模樣,才知道那個小徒弟把自己看得有多重。以至於百多年過去了,他對自己還是那麽熟悉,短暫的相處,便讓他敏感地懷疑起自己的身份。
時間是最能消磨一切的東西。百來年了,還有人想著自己,這樣把自己放在心上。穆雪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該高興。
心頭有那麽一點燙,微微的帶著點苦澀。
穆雪歎了口氣,扶著付雲往更安全的地方走去。付雲的手上流著血,臉上的血色都褪盡了,還不忘苦心交代她,
“魔修的性格總有些偏執古怪,師兄沒在的時候,你……盡量別和他們接觸。”
師兄是君子,哪怕對魔修心存戒備,不得不提醒年幼的師妹,也不肯願過度非議幫助過自己的人。
他大概還不知道,他一路護著的這個師妹,表面偽裝著一個他們相似的殼子,內裡其實也是個偏執又冷漠的魔修。
“總算出來了。我等了好久。”苗紅兒叼著根青草,坐在前方的樹頭上,看見了他們倆,高興地從樹上翻身下地,一路跑過來,“咦,小雪你怎麽也來了?”
付雲傷上加上,損耗過度,只因身在險境,放心不下穆雪,一直強撐著。
這下看見的同門師姐,心中一塊大石落地,這口氣一松,頓時再也支持不住。
“怎麽把自己搞成這樣?”苗紅兒出手扶住了他,“別走了,我背你好了。”
她把付雲背在背上,聽見他輕輕在肩頭喊了一聲師姐,就陷入了昏迷之中。
付雲入門的時候,苗紅兒本來是師尊唯一的弟子。這個溫潤知禮,驚才絕豔的小男生一出現就得到了宗門上下所有師長的喜愛。
和整天上山下水倒騰吃食的苗紅兒現成了鮮明的對比。
當時還十分年幼,且性格惡劣的苗紅兒心裡就有那麽點吃味,加上她出身市井,生性跳脫,最是不喜歡那些緊守教條禮儀,裝模作樣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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