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支昌在出院回家族的路上問過一些情況,知曉家族後輩將祠堂走水的通知了他小兒子,聽說小兒子和他哥哥們安排好會回老家來,他其實是不太讚同的,怕兒子們沾到晦氣影響前程。
倘若兒子們不知道不回沒關系,既然已經知家族出事要辦喪事仍不回老家也說不過去,黃支昌也不好叫兒子們別回來,也沒再打電話給兒子們。
也因他輩份大,又受了傷,晚上沒在祠堂陪逝者,回老宅休息。
黃氏家族人員即要分出人手在醫院陪院,又要準備喪事事宜,也沒再聯系黃茂誠三兄弟,自然不知黃鳳瑤和幾個孩子失蹤。
6號仍是個晴天。
黃氏族人吃了早飯,將一些事情處理好,等太陽出來後,搬了一隻灶放內院,燒起炭和煤球,做好了焚燒某個倒霉東西的準備。
黃家年青人扛著家什,開砸亭子的地面。
在黃家幫忙治喪的鄰居們也跑去圍觀。
黃家人也沒阻攔,對外的說辭是黃家以前家宅不寧,特意請了一條黑狗充當鎮宅犬埋在祠堂前的亭子底,昨天雷電燒了亭子,可能是家犬鎮宅日期超過了期限而有所不滿,所以黃家決定將家犬的遺骨挖出來焚化, 送家犬魂魄升天。
原本對黃家遭雷打火燒的而忌晦莫深的鄰居們, 這下深信不疑,難怪黃家的亭子遭了雷打,原來是家犬被困太久有了怨氣才招來天打雷劈。
黃家青年們輪番上場,又是砸又是用電鑽工具切鑽, 費了九牛二虎之氣才把水泥澆築的亭子台基地板給砸碎。
水泥地板之下還砌了一層磚。
砸掉了磚層, 下面又是一層青石,移走青石, 還有一層封鎖井口的水泥, 把那一層水泥層砸掉,井口還擱著青石板。
那一層一層的封井口的方式也讓鄰居們心中生出狐疑, 如果真是埋著一只看家狗, 用得著封那麽多層嗎?
挖到了最後一層封井的青石,黃家其他人退後,只有預先安排的七個未婚青年上場, 將青石板一塊一塊地抬走放到一邊。
蓋著井口的青石板移走一塊,一股子燭火氣焰冒騰了出來。
坐在鎖魂井外圍的黃支昌,聞到燭火味道,心頭一陣發悸,密閉幾十年的深井,初打開時不應該是難聞的潮濕霉腐味兒嗎?
鎖魂井已經封閉了幾十年, 為什麽剛打開竟冒出燭火氣味?
黃支昌的心頭冒出強烈的不安, 緊盯著相隔有五六米遠的鎖魂井口,心臟不受控制的亂跳。
黃家人也聞到了燭火的焰味兒, 也同樣驚疑不定。
黃氏家的七個未婚青年將封井口的兩塊石板挪到一邊,因為沒有聞到難聞的氣味,探頭望向井口。
呈八卦形的井以磚砌成, 井壁青綠色,從上往下看, 黑幽幽的。
青年們接過家族人員遞來的電筒朝下探照, 也只能照到三四深的位置, 再往下同樣是黑麻麻的。
因為沒有熏人的臭味, 說明裡頭可能有通風口,不存在一氧化碳, 危險性極少。
黃家人將準備好的繩子拴在一根柱子上,繩子一端拴在一個人的腰間,在井口放根圓木,將繩子放在圓木上, 下井的人進井, 外頭的人慢慢松繩子。
黃家選了午時出生的人下井, 為了以防萬一,穿了防水的衝峰衣褲, 頭上戴了安全帽,手上也戴著手套。
拉繩子的人慢慢松繩索, 負責下井去取東西的青年脖子上掛著一個頭燈,腰間也拴了一個手電,打著手電探照下方。
繩子松了幾米,當下到井下五四米深時, 探井的青年發現井底隱約有東西,緊張得心跳加快, 因為看不得不太清楚, 他也沒有通知上頭的人。
當繩子又下沉了約一米多遠, 探井的青年打著兩個燈的光探照井底, 也終於看清井下的情形——井底橫七豎八的躺著好幾個人!
青年懷疑自己眼花, 揉了一把眼睛,再打光照射,他沒看錯,井底真的躺著好幾個人!
燈光照到到了其中一人的臉上,青年認出了那張臉,那是黃詩詩!
看到黃詩詩的臉,青年一陣毛骨悚然,與此同時,上頭的人也將繩子又往下放了一截,井底人的面孔也更加清晰,他嚇壞了,發出驚恐的尖叫:“啊——啊!”
他也僅隻尖叫了兩聲, 大小便同時失禁, 人也生生被嚇暈了過去。
一長一短的尖叫聲從井中飆了出來,外頭的人嚇得心臟齊齊一抖, 守在井旁的青年齊齊往井口望去, 拉繩子的人差點松開手。
“看到什麽了?”
“井裡是不是進了什麽東西?”
“井裡是不是有蛇?”
驚慌過後, 心驚肉跳的黃家人趕緊往上拉繩子,有些人也衝到井旁往下看。
家族青年下井時,黃支昌的心跳便越跳越快,當聽到尖叫聲,心臟好像被人掐住的,快喘不過來。
圍觀的鄰居們先是被嚇了一大跳,看到黃家有部分人衝到井旁去了,有幾個膽大的人也跑過去圍觀。
黃家人很快又將繩子拉回來,將下井的人給拉上來,發現青年暈了過去,身上散發一股臭味,忙抬去一邊幫掐人中。
掐按了一陣,暈過去的人被掐醒,他醒來後驚恐的抱成一團,根本說不出話來。
黃家人見狀,只能一邊安撫,一邊讓人將他送回去換衣服,再安排另外的人下井。
下井的分明像受了驚的樣子,待將青年被扶下去了,換了個膽大的再下去探。
第二個下井的人找了套雨衣雨褲穿好,再穿上雨天穿的膠鞋,戴上摩托車安全頭盔,拴好繩子也被放下井。
第二個人最初很鎮定,當繩子下放到一定深度,也看清了井底躺著幾個人,不僅認出出黃詩詩,還認出黃鳳瑤,也發出了撕心裂肺的尖叫“啊啊啊!”
他尖叫了幾聲,兩眼一翻,也暈了。
上頭的人聽到刺耳驚恐的尖叫聲,又一次極快地拉動繩索,在一連串的問“怎麽了怎麽”“有什麽東西”的追問聲中,第二個下井的人被拉回地面。
黃家人看到同樣暈死過去的族人,心頭也直打顫,都害怕的遠離井口,鄰居們更是直接跑得遠遠的。
一連兩個探井的人都嚇暈了,黃家人不敢再下井,請叔老祖宗拿主意。
鄰居們建議報警,請專業人員來勘測一下。
黃家人也是的讚同。
黃支昌心跳得厲害,莫名的直冒冷汗,看到家族人員人人一副避之不及的模樣,沉默了一陣,同意找專業人員下井探測。
反正那人用罐子裝著,又是密封得好好的,請專業人員將罐子抱出來,不當面打開,誰也不知道是什麽。
萬一罐子破不了,被人看到白骨,他們也有理由甩鍋,試想,如果是自己家埋的東西,他們哪敢光天化日之下挖掘,哪敢找別人來查看。
一句話,如果真是罐子破了被發現人骨,黃家只要咬定自己家埋的是一隻狗就行了。
想清楚了,黃支昌同意了鄰居們提的建議,讓族人聯系專業人員。
黃家人聯系了消防人員,將挖亭子的前因後果說明,請求派專業人員幫忙。
消防人員接到群眾的報警請求,派出了一支四人小隊前往黃家。
專業人員趕至目的,將安全繩拴柱子上,又放了一張軟梯,再由一個全副武裝的消防員下井。
上頭的隊友們守望著,看著隊友攀著軟梯下井下去後離井沿越來越遠,最初還能看到人,很快只看見衣服的顏色和一團光亮。
全副武裝的消防員,沿著軟梯一階一階的下井,因要攀著軟梯,只能面對井壁,在深入井中約有六米左右,他停了一下,打量井底。
因為離井底很近,他戴的頭燈又是專業的照明工具,亮度高,在強光照射下,井底一目了然。
窄窄的井底橫七豎八或歪著六人,有兩個年長的女人,還有一女性看著年紀不大,還有一個男青年和兩個看著應該是十幾歲模樣的男孩。
六人中有兩人面容比較平靜,四個面孔呈不正常的青紫色,面目獰猙。
井底還有一隻壇子,壇子上還有兩截碗口粗的紅燭。
畫面十分詭異。
消防員來不及細想,攀著軟梯飛快的往下挪,很快就下到井底,立即取掉手套摸離得最近的小男孩的鼻息和探體溫。
小男孩已經沒有氣息。
再檢查另幾人,全都渾身冰涼,身體也僵硬了,說明已經死去多時。
看那幾個面容獰猙的男女不正常的面相,目測是窒息而死。
消防員還發現有幾個的手指血肉模糊,再看井壁和井底地板上也有抓痕,證明人在死前可能掙扎過。
為什麽六人會死在井底?
消防員腦子裡也僅只是冒出一個想法,立即拿出手機拍照記錄現場,然後抱起最小的男孩子扛在肩頭,攀著軟梯往上爬。
守在井口的消防員們盯著下,看到亮光久久不動,喊了幾聲沒見有回應,不由得也急了,正猜測是不是遇到了危險,正想增援,看到亮光又移動,並且是朝上移動,做好了接應準備。
當能看清人時,接應的消防員看到隊友扛著什麽爬上來,都驚呆了,震驚過後,大聲問隊友:“你扛著什麽?”
“人,井底有人。”扛著個死者往上爬的消防員,加快了速度。
“?”接應的仨消防員不敢相信,又問:“傷得重不重?”
“已經死了。”
從井中冒出的聲音傳上來,帶著回聲。
守在井口的消防員,望向黃家人和圍觀的鄰居:“井裡有人,是什麽時候失足掉下去的?”
那一句話像晴天劈雷,劈得黃家人與鄰居們都眼眩頭暈。
黃支昌聽聞井裡有人,心臟像被一隻手擰著,幾乎要喘不過氣來,豆大的冷汗從沒有被紗布包住的鼻子的兩側滲了出來。
“井裡怎麽會有人?”
“不可能的,井口才砸開,怎麽可能有人?”
“沒有,沒有人掉下去!”
“我們剛砸開井口地板,沒有人失足落井。”
“我們都看著,沒人掉下去。”
黃家人和鄰居們一陣毛骨悚然,回過神來,都是不敢置信的表情。
四周的人都說才砸開井口,沒有人掉下去過,消防員都懞了,沒誰掉下去,他們隊員扛著的人是哪來的?
消隊員們又探頭望同井內,他們也寧願相信自己看錯了。
然而,下井作業的消防員很快就攀爬上來,等著的仨人合力將隊友肩上扛著的人抬起來,也證實千真萬確是個人。
“底下還有五個,初步判斷都沒了生命體征,情況不對,你們快通知刑警隊。”將男孩子送出深井,下井作業的消防員也沒出井,又攀著軟梯下井去搬運其他遺體。
“五個?”
外面的仨消防員驚得一陣心驚肉跳,一人立即拿電話聯絡警局,兩人將隊友送上來的男孩子放地上試著查探還有沒有搶救的可能,同時一邊喊黃家人過來看看認不認得。
當消防員從井中搬出一個人來,黃家人與圍觀的鄰居們駭然失色,井裡怎麽會有人?!
當消防員叫黃家人過去看,半晌沒人應。
過了一陣才有幾個膽大點的,從外圍跑到井旁,看向被從井中帶出來的人究竟是真人還是鬼。
一位中年人看到躺地的男孩子的臉,驚恐地瞪大了眼睛,顫著嗓子尖叫:“振紀,他是振紀,他是茂誠的小兒子振紀!”
黃茂誠的小兒子黃振紀,也是黃家振字輩中最小的一個孩子。
黃振紀並沒有回老家祭祖,怎麽會在亭子底下的井裡?
跑到井旁認人的幾個黃家人也看了過去,看到男孩子的臉也全驚恐地後退。
黃支昌聽到族人喊出“振紀”,渾身如觸電似地顫抖了起來,怎麽會可能會這樣?!
井裡明明鎮封著樂雅,怎麽變成了自己的孫子?!
他的瞳孔放大,張開了嘴卻發不出聲音,只是大口大口地喘氣。
鄰居們分不清黃家在外地的那些人誰是誰,看黃家人露出見鬼的表情,全跑去井旁看,看了一眼又跑開。
因一個人的名字而受驚的黃家人,心裡仍然不敢相信,也跑向井旁去求證,當親眼看到井旁躺著的是個真真實實的人,又驚又怕,瑟瑟發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