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易正襟危坐,臉色有些緊張。
坐在他前面的,是一位四十出頭的青年。
青年臉色略顯疲憊,雙眼血絲密布,狀態顯然並不好。
韓易深吸一口氣,也不拐彎抹角,而是開門見山,直接說道:
“周師兄,我此行來此,是為了名額而來。”
坐在他眼前的,這位青年,姓周,叫周雄,乃是小靈虛峰峰主范墨的關門弟子。
周雄聞言,臉色一緩。
“先說好,名額並不多,而且漲價了,價格很高,你要有心理準備。”
“另外,我也只能保證,有了名額,便有了機會,但並不是百分百可以逃避。”
“這一點,你要知道。”
“當然,你放心,如果沒法逃避,真的被選中了,會退一半的價格。”
“你考慮考慮。”
周雄的話也很直接。
韓易此處來,便是為了兩人口中的‘名額’而來。
所謂‘名額’,便是指小靈虛峰上,不被選中前往圍剿天魔的名額。
這個消息,還是一名找他購買丹藥的熟客,暗中透露出來的。
而韓易多方調查,也證實了確實有‘名額’的存在。
簡而言之。
韓易是來‘行賄’的。
“周師兄,請報價吧,我能承受得起的,必定全力以赴。”韓易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樣。
當下,也確實如此。
被選中了,前往圍剿天魔,不說九死一生,至少死亡概率很大。
如果能不被選中,他願意付出任何代價。
這也是他來此的原因。
“三十塊中品靈石,或者等價的丹藥、下品靈石。”
“不二價。”
聞言,韓易臉色一變。
實在是這個價格,太高,高的離譜。
這個價格,小靈虛峰上的練氣中期弟子中,能拿出來的,不超過十指之數,而且,還是那些煉丹技能很強,積蓄了十幾年的練氣六層師兄才有可能。
“三十塊中品靈石,就相當於三千塊下品靈石,以我身上如今的靈石儲備,還差了些,但如果加上丹藥,應該是夠了。”
“只是,如此一來,三年多的積蓄,便頓時化作一場空了。”
“實在是有點不甘心。”
韓易內心只是稍作糾結,便下定決心,給了。
靈石沒了,丹藥沒了,可以再賺,命沒了,那就一切都結束了。
半個時辰後。
韓易走出主建築,眼神眺望雲海,有些茫然,茫然不過一息,便又恢復堅定。
這一次的天魔事件,更堅定了他苟下去的決心。
從魔窟逃逸出來的一位大天魔,便能趁著小谷劍峰的峰主,築基期修士谷無痕修行時,入侵他的身體,然後屠滅整座小谷劍峰,又攜裹恐怖威能,撞擊小靈虛峰,破開法陣,逼逃小靈虛峰峰主范墨,造成小靈虛峰的重大死傷。
簡直可怖。
這,還僅僅只是一位大天魔。
如果真的到了魔窟,這樣的大天魔,可是數量眾多,更別說還有比之更強的天魔王,天魔主,甚至天魔神。
可能一個眼神,自己就得撲街。
危險。
太危險了。
所以,韓易決定拚盡一切,能苟則苟,不能苟,則創造條件苟。
離開主建築後,韓易不再到處亂跑,而是回歸自己的庭院,
開啟防護,然後開始修行靈虛指。 自己能做的,也都做到了極致。
如果還真的被挑選中,那也是天命如此,他也沒有其他辦法。
至於說逃走,那是自尋死路,他才不會那麽愚蠢。
半個月後。
征召結果出爐。
韓易並未在名單之上。
他為此終於松了一口氣。
至於鄭海,同樣不在名單上,正如韓易所猜想的,這一次征召的三千練氣中期,八成都是練氣五層,少部分是練氣四層和六層。
“太好了,我們都沒被選中。”
“值得乾一杯。”
小靈虛樓中,這一次是韓易請客,上了兩桶靈果酒,甜度適中,酒香宜人。
韓易並未回話,只是悶口喝了一大杯,才抬起頭來,感慨一聲。
“不知道這一次出征,能有多少人回來?”
鄭海不以為然:“這就不知了,只能聽天由命了。”
“對了,我聽說在魔窟之上,大乾的一位劍仙,對上一位天魔神,將魔窟上方的空間,都打爛了,能看到界外瑰麗景象,端的是恐怖莫測啊。”
“如果我以後能成為化神期劍仙,那就牛逼了。”
鄭海有些憧憬,目露神光。
“別做夢了,先活下來吧。”韓易回了一句,便徑直喝起來。
突然。
隔了幾張桌子,有幾個同樣穿著外門灰色衣袍的弟子,也在喝酒。
“聽說這一次峰主也加入征召隊伍,隨隊前往圍剿天魔,是真的嗎?”
“難道還有假?名單都出來了。”
“哼,上次要不是他逃得太利索,再抵抗一二,我們小靈虛峰也不會損失這麽慘重。”
“哎,別說了,生死面前,逃命是本能,無從責怪。”
“對了,你們還不知道峰主的事情吧,聽說他被宗內高層責備,要他這一次戴罪立功呢,你們以為他真的是自願加入的啊,屁啊。”
“那我小靈虛峰,可有新的峰主?”
“我想,很快便會挑選出新峰主了。”
隔著幾張桌子之外,韓易豎起來的耳朵放了下去。
只是他內心,卻有了更多猜想。
之前放風說挑選名額的事情,雖然是范墨的弟子周雄等人在做,但實際上,最終決定權,還是在范墨手中。
如今想來。
范墨這是想最後為自己,或者為後人,為家族撈一筆了。
韓易舉酒的手微微一頓。
他突然想到那位向他透露‘名額’信息的師兄。
這時候回想起來,當初的‘透露信息’顯得有些刻意。
看來。
當時自己,便已經上了范墨的名單。
所謂的透露信息,只是在挑選兜裡足夠有錢的人。
畢竟,韓易的煉丹技能,范墨是知曉的,雖然不知道韓易多有錢,但想必也存了不少,敲一筆總可以。
“媽的,真是狡猾。”韓易輕罵一聲。
“怎啦?”鄭海問道。
“沒什麽。”韓易並未細說。
這件事,也隻好爛在肚子裡了。
至於說這裡面合不合規的事情,民不舉官不究,不合規又能如何?
而且。
從某種角度看,韓易也算是其中的受益者,他自然不會做多余的動作。
總之。
花錢消災,他是做到了。
喝完酒,各回各家。
半個月後。
在玄丹宗太上長老的帶隊下,三位金丹,二十位築基,四百位練氣後期,三千練氣中期,以飛天神艦這等宗門大型法寶運輸,直奔乾州北部,玉京山聖地以東,太虛宗以西。
這一去。
便是三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