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竿放下筷子,擦了擦手才接過那紙張,認認真真的從頭到尾看了兩遍。
“這個叫翠翠的女孩,今年夏天的時候被胡四柱猥褻過,她回家告訴了她娘之後,她娘帶人把胡四柱揍了一頓,胡四柱當時揚言要報復,不過後來也不了了之。”
“還有這個胡泳富家,論輩分,他是胡四柱的爺爺,他家的女兒胡芬兒是胡四柱的小姑,胡四柱也不知道把這個胡芬兒給怎麼了,胡芬兒從外面回來後就上吊自殺了。”
“上吊?”白錦差點被嘴裡的米飯噎住,“那後來呢,胡芬兒的家人沒去找胡四柱?”
“當然找了,還要扭送他去治安處,是胡在全拿了家底的十塊錢做賠償,這件事才作罷。”
“一條人命就值十塊錢?”言卿感慨萬分,還真是廉價。
竹竿道“十塊錢夠我們這裡的農民賣一年的玉米,胡芬兒她爹自然是願意的。”
時霆問“胡芬兒上吊的時候多大,結婚了嗎?”
“就是今年五月份的事兒,那時候也就十七八歲,聽說已經許配人家了,就等著秋天的時候完婚,唉,這個胡四柱真是造孽啊,他死了,村裡人都在拍手稱快呢。”
白錦恨恨的道“胡四柱果然該死,七哥,要不這個案子我們不管了吧,他是罪有應得。”
時霆沉聲道“以法治國而不是以暴治國,如果人人都這麼想,人人都覺得自己可以做正義的俠士懲奸除惡,這個社會該亂成什麼樣子?你敢保證那些以暴治暴的人真的是出於正義而不是公報私仇嗎?”
“我就是說說。”白錦嘿嘿一笑,“我們是執法人員,當然懂得這個道理。”
竹竿點點頭“時司長說得對,就算胡四柱該死,也應該由治安處來處理。只是我們這裡法治意識淡薄,出了事首先想到的就是私了,再加上大家重男輕女的思想嚴重,很多人又怕丟人現眼,所以沒人去告胡四柱,村民的懦弱與無知也在無形中助長了他的氣焰。”
“行啊,兄弟。”白錦拍了拍竹竿的肩膀,“思想覺悟挺高啊。”
竹竿的臉一紅,急忙把雞腿夾到了白錦的碗裡,“吃飯,吃飯。”
吃過飯,竹竿已經燒好了熱水給大家洗漱。
時霆拿過毛巾給言卿擦了擦臉,竹竿又抱著一床大紅被子進了小屋,“時司長,言法醫,這床被子是新做的,本來是結婚用的,結果老婆也跑了,一直放在櫃子裡沒動過。”
言卿急忙推辭“這是你的新被子,我們怎麼好意思用,我們蓋舊的就好。”
“言法醫就別客氣了,我這一時半會兒也找不到老婆,等到找著了,再讓我娘給我做一床。”竹竿將被子放在炕頭上,“我去燒火,這火炕不燒不熱,特別是這個季節,要是沒點熱乎氣,這炕頭就是個冰窖子。”
“那就謝謝你了。”言卿由衷覺得竹竿這個人樸實又通透,敦厚又精明,不知道那個拋棄他的女人,有一天會不會因為失去這樣一個好人而後悔。
“你先休息,我和白錦再討論一下案子。”時霆俯身將言卿從輪椅上抱起來。
言卿急忙道“我自己可以。”
“有我在的時候,不必勉強自己。”他將她放下來,卻沒有馬上離開,而是在她的額頭輕輕親了一下,“等我回來。”
“誰要等你啊,我要睡覺。”言卿趕緊把臉轉了過去,雙手扯著被子向上一拉,只露出一雙眼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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