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在下，徒弟在上／九霄長歌 第35章

第二天是個大颱風天，天空卻呈現了異樣的平靜，一絲風都沒有，所有人都以為這颱風與城市擦肩而過的時候，風卻一點點強大起來。

氣象台預報颱風會在傍晚六點左右登陸，因此星創提早了一小時下班。

沈眉嬌忙著趕一份會議記錄，忘記了時間，等到回神，辦公室裡已經沒人了，透過巨大的玻璃窗，可以看見外面整片大地都已經陷入了風雨飄搖的狀態。

天空徹底的黑了下來，廣告牌被風吹得搖搖欲墜，馬路上的車也少了不少。

沈眉嬌也就熄了回家的心，坐回原位繼續加班，不知不覺便到了八點半，她才伸了伸懶腰，關了文檔，開了游戲。

上的是沈沈的號。

她去泡了杯咖啡，拆了盒餅乾，回來就看到沈沈的人物已經出現在畫面上了。

沈沈還站在魔武台上，四周卻已經沒有人了。

【幫會】君君小安：小沈沈，你終於上來了！快快，快進團隊。

沈眉嬌才想起上次和啡啡比完之後，一聲沒吭就下了，也不知道後來怎麼樣了君君小安這火急火燎的，不知為了何事。

他的信息才發過來，團隊申請就跟著過來了。

她便加了進去。

才剛剛加進去，便看到四十個人的團隊裡，已經組得滿滿當當，是無妄天宗的隊伍。沈眉嬌這輩子就沒想過自己會再進君無妄的隊伍，此時看著整個團隊裡的人，熟悉和陌生的名字交疊，讓她忽然驚覺時間已經過去好久了。

【幫會】包子：小沈沈，你昨天贏了比賽，所以君無妄答應協助我們完成任務，現在在商量如何做這個任務。

【幫會】菊花教主：他們給我們兩個選擇，一是出人借我們，但不保證能過；二是兩會結成聯盟，他們會全力助我們過這個任務，但我們也必須在資料片任務的最後時刻站在他們這邊。

看來君無妄也看出這個任務的特殊來，他還是沒准備放棄這個任務啊。沈眉嬌微一思忖，便打下了一行字。

【幫會】沈沈：其實君無妄說得沒錯，我們幫會實力太差，沒人沒裝備沒技術，這個任務很難過。

那可是當前游戲裡最難的三大副本，就算是無妄天宗，都開荒了好久才打通，哪有那麼容易打得過的，何況還涉及到一個橙色傳奇任務。

【幫會】沈沈：小安，你想發展這個幫會嗎還是說只想當個輕松休閒的幫會會長

【幫會】君君小安：我想超越君無妄。

【幫會】沈沈：那就是，想發展。在游戲裡想成就一個大幫會，你要犧牲很多東西，你願意麼

【幫會】君君小安：我願意。

【幫會】沈沈：好，那我幫你。我們選擇第二個，但是我有附加要求。

【幫會】君君小安：好，交給你。

……

【團隊】沈沈：君無妄在嗎

【團隊】君無妄：在。怎樣，你們商量好了

在一群人之間，沈眉嬌忽然發現自己又變成了與君無妄對話的唯一人。

【團隊】沈沈：你說得沒錯，我們幫會實力不夠，這個任務太難了，我們不得不借助你們的力量。我們同意你提的第二個建議，但是我有附加要求。

【團隊】君無妄：哦

【團隊】沈沈：我要你們幫助我們幫會成長。就算是只是作為盟友，你也不會希望你的盟友太過差勁，都是魔淵的玩家，我們強上一分，就意味著整個魔淵強上一分，在今後的仙魔對抗之中也就多一分勝算，是雙贏的局面。

【團隊】君無妄：我覺得他們有你就夠了。

【團隊】沈沈：不敢居大，發展一個幫會並非一人之力可完成，收人、集幫會貢獻點、收集物資，還有後期的幫會成員分配、占領地、組織副本、完成大任務等等，都需要完整的布置。我想向你們借勢，尤其在副本這塊，如果你們願意帶我們通過幾大副本，我想我們收人的時候底氣會足一些。

【團隊】君無妄：看來君小安的運氣實在不錯，居然可以找到你！

【團隊】沈沈：多謝誇獎。我可以當你同意了嗎？

【團隊】君無妄：你說的，都是魔淵又是盟友，如何不同意，我還可以借你們一個人，幫你們統籌全局。

【團隊】沈沈：誰？

【團隊】君無妄：笙歌驚鴻，你們會長的師父，狂眉逆嬌的徒弟！

沈眉嬌有些詫異地挑了挑眉，能讓君無妄這樣擺上面來說的人，肯定是不會打臉的人，她沒想到的是手殘的小徒弟如今竟然已經成長到可以獨擋一面了。

幫會頻道裡很快就出現笙歌驚鴻進入幫會的信息，沈沈也跟著眾人打歡迎的信息，一句話還沒打完，便收到了君無妄的私聊信息。

【悄悄話】君無妄對你悄悄說：沈沈？在？有沒興趣加入無妄天宗？

【悄悄話】君無妄對你悄悄說：你別誤會，我是指這個任務結束以後。你的操作，我想需要一個更大的平台，如果可以，我想和你組隊打競技賽。

沈眉嬌看著君無妄發來的信息。

【悄悄話】你對君無妄悄悄說：操作好的人很多，不是非我不可。

沈沈和啡啡那一戰雖然精彩，但她占了一個奇字，把媚骨當成近戰，打亂了啡啡的節奏，如果再來這麼一次，她不見會如此幸運地勝利。

【悄悄話】君無妄對你悄悄說：不是非你不可，但你很像我一個故人。我很希望和她再合作一次，不過可惜，沒有機會了。

故人……君無妄用的是「她」字……

沈眉嬌的心頭忽然一震，眼眶就有些酸熱起來。

她知道，君無妄說的這個故人，是狂眉逆嬌。當年，她與君無妄一直都是競技場上共同進退的隊友，在她離開無妄天宗之時，她與君無妄及歸河，才剛剛建好當年競技賽季的三人隊伍，可惜沒等到開賽，這支隊伍就解散。

她還記得，那支隊伍叫作--共戰仙途。

現在想來，她似乎還能觸摸得到當初沸騰的血液裡灼人的溫度。

手機的聲音忽然間驚醒了她。

沈眉嬌接了電話，那頭傳來的是愛麗絲哭泣的聲音。

「嬌姐姐，你……你什麼時候回來我一個人在家裡，好怕！這裡好黑啊……」

沈眉嬌皺緊了眉頭，這孩子不是說今天要呆在她的小工作室裡和朋友通宵趕幾套漫展秀服，怎麼會回來了

愛麗絲這段時間雖然借住在她家，但並沒有閒著，和自己的朋友在外面租了一間小屋當工作室，說要發展她的興趣愛好。沈眉嬌去看過一次，工作室雖小，但五臟俱全，像模像樣的。

年輕人有點愛好和追求，是件好事，愛麗絲喜歡設計、熱愛動漫，心心念念著想發展國產動漫產業，沈眉嬌也在網上看過她畫的連載，覺靈氣十足，難得她自己也願意為夢想努力，沈眉嬌就沒說什麼了。

只是可惜，她父母反對，想送她出國深造，因此愛麗絲才「離家出走」。當然，這些是杜夜嫻後來才告訴她的。

「啊——」手機那邊忽然又傳來了一聲尖叫，還伴隨著一陣尖銳的玻璃破碎聲，「血……流血了……」

沈眉嬌給嚇了一大跳，愛麗絲一驚一乍的又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她就更急了。

「我馬上回來，你老實呆著。」沈眉嬌沉了聲音叮囑了一聲，便斷了通話。

【團隊】沈沈：抱歉，家裡有急事，我要馬上回去。有事以後再商量。

【團隊】沈沈已經離開。

網絡那一頭的莫斕笙便望著畫面上的提示，眉頭幾乎要攏到一起去。

已經九點多，外頭還在狂風大作，而她卻說要回家！

他都已經通知下讓公司提早一小時下班，可她卻還呆在公司……

除了星創大廈，莫斕笙想不出她有什麼其他地方可以去，他站到窗邊一看，屋外的大樹被吹得東搖西擺，呼呼的風聲隱隱約約的傳來，光看著就讓人心都提了起來。

莫斕笙感覺焦灼不已。

沉思了三秒之後，他終於長腿一邁，拿了鑰匙和傘，出了門。

等他開著車到星創大廈時，隔得老遠，就看到馬路邊上的沈眉嬌。

沈眉嬌正撐著把被風吹得就快只剩下骨架的洋傘，在街邊攔著計程車。這個時間點本就不好攔車，再加上又是颱風天，車就更少了，沈眉嬌站了足足二十分鍾，也沒攔到車。

她急得要跳腳。

莫斕笙看著她站在風裡的模樣就覺得有些驚心動魄，沒多想，便把車停到了她旁邊。

「上車！」他開了車門，不得不用比平時大一倍的嗓門吼著，才能讓自己的聲音不被風吹散。

沈眉嬌見到是他不由一愣，因為著急也沒想多便收傘踏上了他的車。

車裡暖融融的，有淡淡的香味，和雍穆會裡的一樣，讓人莫名的安心。隨著關上的車門，狂風驟雨都被攔在了車外，再也侵襲不到她，沈眉嬌恍惚之間覺得自己終於有了歸所。

「不是已經通知下去，提早一小時下班！你怎麼還留在公司？這大風大雨的，一個女孩子，有多危險你知道嗎？」莫斕笙一邊開車，一邊開罵。

「莫斕笙。」沈眉嬌叫他的名字。

那聲音清脆動人，有些任性的味道。

「去六一路。」沈眉嬌捋了捋被雨水打濕的頭發，報了個地名。

莫斕笙才忽然發現自己罵了一大串，卻沒問她到底要去哪裡，他有些尷尬，便沒再說她，從扶手箱裡拿了盒紙巾丟到她身上。

「擦擦，別感冒。」

「哦。」沈眉嬌淡淡應了聲。

莫斕笙就轉頭看她一眼，這一轉頭，才發現沈眉嬌也正看他，眼眸晶亮，嘴邊有笑，很調皮的模樣。

他的心頭微動，趕緊轉了頭，認真開車。

颱風天路不堵，很快就到了她家，停好車沈眉嬌傘也不撐便往家裡跑，莫斕笙只能跟上。

沈眉嬌家在一個老舊社區裡，線路老化，一遇颱風天就會停電，因此現在整個社區一片漆黑，而她家肯定也停電了。

「你寶貝小侄女在家裡嚇到了，好像受傷了。」沈眉嬌一邊掏鑰匙一邊開門。

莫斕笙臉一沉，還沒開口，裡面已經沖出一個人影，抱住了沈眉嬌。

「嬌姐姐，嗚嗚嗚，你終於回來了！我好想你啊，這裡太黑了，嗚嗚嗚，好嚇人！」愛麗絲賴在了沈眉嬌的手邊撒嬌啜泣著，忽然發現她身後還跟了一個人，聲調一變，「咦？小叔叔，你也來了？」

莫斕笙心裡頗不是滋味，這前後差距略大了一些。

「不是說受傷了？」他沉聲問道。

「啊，是啊，我的手。」愛麗絲緩緩伸了一根手指頭出來，上面已經貼了張叮當貓的創口貼。

弄了半天，原來是愛麗絲把東西落在家裡了，便把活帶回來趕，卻遇上颱風停電，滿屋漆黑，之後大風刮碎了玻璃窗，她去查看時被玻璃割到了手。愛麗絲從小怕黑加怕血，於是便一發不可收拾起來

沈眉嬌見人無礙，便松了口氣，用眼瞪了瞪莫斕笙，不讓他再說話。

每個人都有恐懼的東西，哪怕這樣東西在別人眼裡有多微不足道，愛麗絲並不是矯情的孩子，所以沈眉嬌相信她的恐懼源自內心。

好容易她哄愛麗絲回了屋睡下，又保證自己在外面絕不離開，才算是安靜了下來。

輕輕掩上房門，沈眉嬌出來就看到莫斕笙站在窗邊。

老舊的對開式窗戶已經缺了一大片玻璃，風從其間灌入，發出嘯響。

莫斕笙正從裡面伸出手去，想把窗戶敲進來關緊。

沈眉嬌知道自己家這窗戶有些銹了，平時是關不攏的，所以才會被風吹開，刮碎了玻璃，而且窗戶的合頁老化了，稍一用力整扇窗戶就會往下沉。

往下沉……

沈眉嬌忽然心生不祥，她看到路燈照射之下，窗框上好幾片尖銳的玻璃泛著森冷的光，其中一個尖角就對准了莫斕笙的手臂。

「別碰窗戶！」沈眉嬌叫了一聲，人已經飛跑過去了。

那窗戶果然「碰」地一聲，歪沉下來。

「唔！」

黑暗之中，悶哼的聲音響起。

沈眉嬌替他接下了那窗戶，殘碎的玻璃，刺入掌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