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艾眸子一翻,冷嗤了一聲,一張俏臉,就寫著‘誰信呢’三個字,吊兒郎當地反問:“喝多了?”
程信之大概摸清了這家夥的套路,深知說也是越描越黑。懶得回答。
可是在關二小姐眼裡,這就是做賊心虛!語氣越發正氣泠然:“三更半夜月黑風高的,一個醉酒的女人,別告訴我你腦子裡沒點想法。”眼神半眯,像刀刃,“快說,對她做什麽了?”
對方歎了一口氣,很明顯的無奈:“我要對她做什麽帶她去的就是酒店,而不是這裡。”
這用腳趾頭也能想得到的問題,一肚子歪歪腸子的關艾半天沒轉過彎來。最後下結論:“誰知道你是不是完事了,良心發現,順帶毀滅證據。”
這想象力!叫人怎舌。原諒她吧,這家夥諸如此類的犯罪心理學的書看了不少。
對上關艾,永遠讓人無語凝噎:“想象力最好用對地方。”
“你無話可說了吧。”
程信之無言以對,直接忽視,去開車門。
“我說你怎麽——”一句話還沒說完,就被塞過來一個不省人事的女人,關艾鼻子靈敏,被酒味熏著,“丫的,這是喝了多少酒啊。”
“很晚了,她喝了不少,帶她去休息吧。”
交代完,程信之徑自關了車門,掛擋。
“誒,我還沒說完呢,想畏罪潛逃啊。”
聲音洪亮,在安靜的夜裡回蕩了幾圈,只是那男人早就開車揚長而去。
關艾低咒了一聲,認命地馱著不省人事的女人往回走。
“關盺。”推了推醉死的女人,一點反應都沒有,“真醉了?這可真不像你了。”
這女人,關艾還不知道?那酒量,灌醉幾個男人也不在話下,要醉成這般模樣,用腳趾頭想也知道:傷心,傷神,傷身了。
以前,關艾閑得發慌的時候總是想象,要是哪天關盺那廝傲嬌女人失戀了,她一定會舉國歡暢,大喊一句:老天開眼的。
可是現在……開心不起來也就算了,心裡還像壓了一塊大石頭,鬱結得很啊。
關艾不禁歎歎氣:“托了你的福,我沒病,大晚上還要爬牆去住院。”十分不解,“而且我幹嘛要良心不安啊。”
念叨完,氣喘籲籲地當個勞力。
這天晚上,關家二小姐躺在超豪華的星級病房裡,想了四個問題。
一:我為什麽要替江夏初的男人來受這個罪啊?
二:我幹嘛要良心不安啊?
三:那個開車到底對關盺有何居心?
四:那個開車的有何居心乾我毛事?
這麽四個問題,關艾破天荒地失眠了一整夜。
番外**
那年的冬天很冷,刮著風,天陰陰沉沉的,古龍巷裡冷冷清清得滲人,街上,沒有路人,很靜。
忽地,街角破落的房子裡,醉醺醺的男人一手拿著酒瓶子,一手拖著髒汙得已經看不清樣貌的男孩。
男孩十四五歲的模樣,大冬天穿得單薄,很瘦弱,以至於男人輕輕松松半托半提。
男人一把將男孩扔在地上,嘴裡謾罵不斷:“狗雜種,和你媽一個樣,都他媽欠抽。”
狗雜種?這般大吼大罵,興許街裡街坊都聽見了,只是,三天一出五天一鬧,見怪不怪了,怪這怪那孩子可憐,生在了暴戾的醉漢家裡。
男孩趴在地上起不來,懷裡緊緊抱著一架玩具賽車,男人卻一腳踩上去,搖搖晃晃地,通紅的臉猙獰:“我叫你跑,看我不打斷你的腿。”
男孩也倔強,咬著牙不出聲,只是小心護著手裡的賽車,任那男人拳打腳踢的。
“該死雜種,去死,怎麽不去死。”
“那個賤人,生的兒子也一樣。”
“死了乾淨。”
“……”
這冰冷的冬天,很靜,刺耳的厲罵聲裡,隱隱還有男孩輕微呻吟。
過往人群,若不是充耳不聞,也頂多是搖頭歎息。
人啊,總是將自己的事和別人的事分得一清二楚,絕不越界。
男人打罵了一陣,累了,喝點小酒,又繼續。
“住手。”忽然而來的,一個脆生生的聲音。
地上的男孩,小臉紅腫得不成樣子,已經辨不清樣子,只是一雙眼睛稍微亮了。
街角,女孩叉著腰:“叔叔,家暴要坐牢的。”
女孩兒大約也就十來歲,稚嫩的小臉長得俊秀好看,英氣的眉毛挑了挑,穿著男孩子才會喜歡的皮大衣與牛仔褲,若不是扎著馬尾,乍一眼看過去倒像個男孩子。
女孩兒走過去,步子昂揚,與年紀不相符的眸子滴溜溜的轉,靈動的似乎要滴出水來:“還不快放開他。”
地上的男孩嘴角微抿,看著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冒失女孩,皺皺眉頭。
醉漢晃悠了幾下,揚起酒瓶子揮舞了幾下:“哪裡來的鬼孩子,滾遠點。”
“你再不住手,我報警了。”女孩兒一臉豪氣雲乾。
這小姑娘任誰見了,也會‘誇’一句不知天高地厚吧。可是就這麽個小小的人兒,卻讓人移不開眼睛,沒有陽光的冬日,似乎渾身都是光線,至少地上的男孩是這麽覺得的。
醉漢拿開還踩著男孩背上的腳,踉踉蹌蹌就朝著女孩兒走過去,一臉的凶神惡煞:“臭丫頭,膽子不小,是找打嗎?”
女孩不退:“你丫的,小姑奶奶最恨以大欺小了。”
說完,眸子一瞪,小身子便朝醉漢撲上去,一口咬下去。
“砰——”醉漢的酒瓶子掉地,大概這小丫頭使了吃奶的勁,隨即聽見一聲慘叫:“啊——”男人一把拉住女孩的頭髮,手僵在空中不敢動彈,“快松口。”
被扯住頭髮的女孩兒,不僅不松口,更是往死裡咬。
這丫頭,這狠勁,將來長大了可了得。
“啊——”
男人慘叫連連,一腳踢過去,女孩兒跌坐在地上,也不急著爬起來,抹了一把嘴上血跡,一臉的嫌棄:“髒死了。”眼珠子一瞪,睃著男人,“臭男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