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傾妍冷哼一聲,回答:“是你在耍我。”她抬起頭,燈光正好照著她的眸子,又黑又沉,光亮好像怎麽也融不進去,話鋒變了咄咄逼人,“在夕,你已經不清醒了,忘了你哥哥的仇了嗎?”走過去,從包裡丟出一分白紙黑字,有種義無反顧的決絕,“看看吧,那兩個人的婚姻證明,你覺得你還有退路嗎?”
只是冷冷睃了一眼,葉在夕冷嗤,唇沾寒烈:“你比我想的知道的還要多,我竟不知道,你對我的底細這麽了解,下了不少功夫吧。”他也猜測過,她多少知道一些,竟沒想到,她知道的這麽徹底。
果然,是戲子,真能粉飾太平。
對上葉在夕灼灼的眸子,林傾妍也不閃躲,只是冷笑出聲,語氣幾乎自嘲,卻又帶著隱忍的歇斯底裡:“如果我說只是偶然,你大概也不會信,不管我知道與否,又知道什麽,在夕,我還是我,但是你呢,還是那個你嗎?還記得當初信誓旦旦地在你哥墳前發的誓嗎?”
她言辭灼灼地揭露了所有一直以來小心翼翼藏著的秘密,她知道,一旦攤牌,也許,他們之間就楚河漢界互不相幹了,她也想好好藏著,只是當親眼目睹他那樣小心翼翼,牽腸掛肚地為江夏初的時候,她就知道,她會瘋的,果然,她真的嫉妒得瘋狂了。
當林傾妍說完,葉在夕的臉已是陰沉的一塌糊塗,眸子卷起狂怒的火光:“我記不記得,都還輪不到你來提醒我。”聲音已經沉到冰點,緊繃的好似隨時要撕裂,“林傾妍,我一直沒說,是因為你的女孩子,是我十年的夥伴,可不代表你可以插手我的事情。”
果然,一旦開誠布公,他立馬劃出了楚河漢界,將她排除他的世界。
只是,她已經沒有退路了,只能越發步步緊逼:“你害怕我提起,害怕我揭穿,害怕我對江夏初做什麽,你在逃避,你在自欺欺人。”話鋒驟變,她沉聲嘶吼,“葉在夕,你真的愛上她了嗎?”尾音纏繞了濃濃的顫抖,在回蕩著。
“你給我閉嘴。”眸間沉沉浮浮全是驚怒,嘶吼地怒斥。
“如果愛上了她,又到了什麽程度,可以為她放下仇恨嗎?”
不退反進,她一字一字牽扯出葉在夕潛藏在心裡的隱疾。
他猛地擒住她的肩,發狠了般的搖晃,從喉間嘶磨出一句可以擦出火光的話:“我叫你閉嘴!”
“被我說準了嗎?”
一語中的,忽然覺得心在下墜,他根本來不及阻止,便跌進萬劫不複,手不知不覺松開,他失魂的後退,顫著唇輕聲喃著兩個字:“夠了。”
當一直被小心翼翼隱藏的瘡口,被狠狠撕裂的時候,當一直自欺欺人的借口被推翻時,他退無可退,只剩下狼狽不堪。
他的失魂落魄,她看在眼裡,是該嘲弄譏諷是還心灰意冷,她都沒有力氣了,她花了所有力氣,將自己和葉在夕一起推到了絕地,無力地倚著牆,無聲的笑著,淒楚荒誕:“你一直不讓我說,可是你好像一次都沒有否認過。”
葉在夕抬眸,眸光驚亂,那是被揭穿後的驚慌失措。
他潰不成軍,只剩下蒼白的怒:“你是女人,我不會動手,但是傾妍,你也知道我耐心不好的。”嗓音沉冷,“滾。”
眸子忽地就濕潤了,卻隱忍著,睫毛顫動得厲害,哽塞的衝著葉在夕大罵:“葉在夕,你這個混蛋,膽小又自私的混蛋。”
他只是冷嗤,面色陰沉地不像話,啟唇,寒烈:“你不走,我走。”
轉身,近乎落荒而逃。
“哈哈哈——”她大笑,素顏蒼白,近乎猙獰。
笑過,渾身力氣被抽乾一般,她跌坐在地上,眼角的眼淚一滴一滴,泛濫成災,淌過嘴邊,酸澀極了,她終是小聲的抽噎:“葉在夕,為什麽要愛上她,你明知道不可以的,為什麽?我就不行嗎?為什麽我不行?”
回答她的只是一時冷清,她的哭聲斷斷續續。
毫無理由,無力操控,那才是愛情的本質。愛情,是種包裹著蠱惑的毒藥,會致命的。
而她,正在賭著命,為了那個蠱惑。她耗盡力氣,跌跌撞撞地走到窗前,看著樓下那人的車疾速遠去,她輕喃:“在夕,你都這樣,那我做的那也到底都算什麽?你把我變得自以為是一廂情願了。”
葉在夕丟盔棄甲落荒而逃,她也落得個一敗塗地,傷人傷己。
沒有月光,窗外,雨落的淅淅瀝瀝,打在窗上,雜亂無章。
一處陰雨,一處冷。左家的窗台,亦是同樣被雨打得雜亂無章。
江夏初走進房間,直接蜷縮到沙發上抱做一團。眯著眼睛,並未看跟著進來的左城,語氣敷衍:“我累了。”
沉默了一路,她一開口就下了逐客令。
左城便站在她觸手能及的地方,垂眸凝著她,抿著唇沉默了須臾,卻只是說了:“我一直在等你。”
等她回來,等她解釋,即便是現在,等她睜開眸子看看他。
緩緩地,她掀開了眸子,冷然地看著左城:“等我做什麽?”
“想知道,還要多久你才會回來。”
“怕我不回來嗎?”似乎說了什麽可笑的事情,冷笑嘲弄。
“不會,你一定會回來,所以我不會去找你。”他回答,聲,冷而自製,只是眸子凝著一種近乎沉凝的光。
要是江夏初知道,在左城不去找她的那段時間了,左城設想了無數種可以讓她乖乖自己回來的辦法,甚至設想了無數種凌遲帶走她那人的辦法。要是她知道,一定大罵瘋子吧。
他確實是個瘋子,做過,想過無數瘋狂的事,卻還時時擔心她將他視為瘋子,並極力掩藏。
然而她呢,面對左城總是不冷不淡,眸光總是隔著千山萬水,她問他:“不問我去了哪裡嗎?”她往沙發裡蜷縮,聲音有些冷顫。
“不要告訴我。”左城走過去,半蹲在她面前,仰頭,才能看見她的眸,他聲音冷澀,“夏初一定不要忘了,不管走多遠,你終究是要回來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