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的心情很矛盾,很複雜,可以說是極糾結的。
一方面,康熙是真的極疼愛天瑞,一片愛女之心,另一方面,就是做為一個帝王的猜忌之心,如此,讓他心裡是極痛苦,極難選擇的。
康熙考慮良久,覺得既然不能給天瑞找一個地位高家勢強的額駙,為了補償天瑞,那就給她找一個中意的額駙。
康熙當然也知道天瑞對陳倫炯有些不同,以前也暗自觀察過,琢磨了半晌,便找了陳倫炯來,和他講了大清缺少軍費遠征准葛爾,而且新得的那片領土需要駐崗哨的,也缺錢的緊。
他這就是在試探陳倫炯,還真沒想到,陳倫炯二話不說,便要捐出億兩白銀,只為求得天瑞下嫁。
康熙當時還真是在心裡驚嘆連連,別看他是皇帝,可億兩白銀堆在一起有多少,他還真沒見過,更加沒有想到陳家竟然有錢至此,八過,康熙也是極欣慰的,這證明陳倫炯是真心喜歡天瑞,若不是心裡真正的裝了天瑞,如何肯付出這麼大的代價娶她?
可是,康熙卻不能痛快的答應下來,一是還沒有任何一個人敢這麼大膽的和他講條件,二是,康熙不能確定天瑞到底對陳倫炯是如何的。
於是,這倆人打了個賭,就賭天瑞心裡到底有沒有陳倫炯,康熙讓陳倫炯去天瑞窗外,若是能進得天瑞的閨房,天瑞沒有阻攔,就說明天瑞對他是不同的,可若是進不去,這億萬白銀就當白給大清了,陳倫炯就算捐出整個家當,康熙也不會把天瑞下嫁的。
陳倫炯也不知道是怎麼想的,反正當場答應下來,趁著夜色偷至景仁宮天瑞閨房的窗外。
很不錯,最後結果,陳倫炯錢沒了,卻得知了天瑞的真心。
康熙見結果如此,心裡暗嘆,果然天瑞對他是有情的,即如此,就當成全這對小兒女了,也便有了早起時的這一幕。
天瑞並不知道康熙的心理,她匆匆離了乾清宮,一路碰到許多人朝她行禮也沒有顧得上理會,一直回了景仁宮,怦的一聲關上房門,伸手抓住一個青花瓷瓶,猛的砸在地上。
跟隨天瑞的幾個人全都被這清脆的響聲給嚇壞了,要知道,天瑞不是那種會拿東西撒氣的人,她是極愛護物件的,常說那些瓷器木器都是工匠們的心血,若是打碎了是極可惜的,還說這一個瓶子,就夠平常百姓家吃好幾年的了,弄壞了便是浪費東西,是可恥的行為。
為此,景仁宮上上下下也全都極小心謹慎,就怕弄壞物件會被責罰,可今天,天瑞竟然把她自己關在房間裡猛的砸東西,還真是把這些人給嚇著了呢。
春雨和冬末互相看看,夏蓮和秋楓全都注視著於嬤嬤。
於嬤嬤雖然心裡有些發緊,不過她是這屋裡位份最高,資格最老的,也只好硬著頭皮上前,拍了拍房門,勸道:「公主這是怎麼了?公主有氣,只拿奴才們撒,和那些死物件較的勁?」
天瑞在屋裡沒有回話,於嬤嬤就聽又是一聲脆響傳來,心裡咯噔一下子,暗道壞了,趕緊打迭起小心來道:「公主常說這些東西來之不易,要我等珍惜,怎麼今兒……」
於嬤嬤這話還沒講完,就聽得天瑞在屋裡大聲道:「我珍惜得?反正皇阿瑪現在有的是錢,這些東西也舊了,砸壞了,馬上讓內務府換新的來」
「是」於嬤嬤不敢反駁,只好順著天瑞的話接口道:「公主這話對,舊的不去新的不來,公主砸,使勁的砸,奴婢也早看那些東西又舊又破,極不配公主的身份,咱們且全砸了,都換新的來,公主要是砸累了,奴婢們也幫著公主砸一些。」
於嬤嬤這話一出口,倒引的春雨幾個憋著笑,全都彎腰揉肚子,暗道於嬤嬤這麼一刻板的人,今兒竟然也會說笑了。
又有幾聲響動傳出,幾個人心裡暗算著,公主這得砸了多少的好東西,過了好一會兒,就在於嬤嬤幾個急到不行,想要到毓慶宮搬保成滅火的時候,就聽得門吱呀一聲打開,緊接著,天瑞面色如常的從屋裡出來。
一出門,天瑞拿手遮擋一下刺眼的陽光,對著於嬤嬤幾個眯眼笑了起來:「於嬤嬤,讓人把屋裡收拾一下,呆會兒叫內務府管事的來,就說本公主瞧著那些東西礙眼,全給砸了,讓他們挑好的給換了。」
「是」於嬤嬤還能說啥,只好應了一聲,心裡暗自琢磨,公主從來不是鋪張浪費的人,怎的今兒竟然如此?到底在乾清宮發生了事情,讓公主這般火在,莫不是,皇上訓斥公主了?可也不對啊,公主從來都極小心的,又沒有出大錯,怎麼會挨訓?
於嬤嬤這邊摸不著頭腦,恭敬的行禮下去自找人收拾屋子。
天瑞倒是極高興的樣子,轉頭看看春雨幾個,對冬末一招手笑道:「冬末啊,去準備一些漁具,本公主要去釣魚。」
冬末應聲,下去極利落的準備了釣桿魚食等東西過來,春雨拿了水桶拎著,夏蓮打扇,秋楓撐傘,更有那小太監抬著椅子還有遮陽的大傘全都跟在天瑞身後,一路浩浩蕩蕩的朝御花園走去。
天瑞一路走去,在一座假山前停下,讓人支了遮陽傘,放好椅子之後,她悠閒的坐著,取了魚食掛在釣勾上,右手一甩,那勾子甩了出去,天瑞眯眼,懶洋洋的坐著,眼睛直看水面上游動的那肥大的錦鯉。
「啊」夏蓮驚呼一聲,撲通一下子跪在天瑞身前:「公主,恕奴婢多嘴,這,這魚是皇上的心肝寶貝,皇上都養了好多年了,每日必喂食,喜愛的不行,公主若想釣魚,咱們且換個地方釣……」
天瑞手輕握漁桿,輕笑連連,扭頭對夏蓮小聲道:「你先起來,我豈不知這是皇上最愛的錦鯉,今兒釣的也就是它們,這些魚被喂了這麼多年,個頭肥大,又沒人驚動,想必是極傻大膽的,好釣的緊,等我釣上來,好好的做一桌錦鯉宴請皇上品嚐一下,讓他嘗嘗他小心喂養多年的魚到底好不好吃。」
夏蓮被天瑞笑的心裡驚懼,起來後退了幾步,再不敢多嘴,只渾身有些發抖,看著天瑞悠閒自在的樣子,她倒是嚇的嘴都開始發青起來。
春雨幾個也是極害怕的,這宮裡的奴才們可都是知道,這池子裡的魚是皇上的心愛之物,皇上心裡有數,每天喂每天數,缺了一條都是不行的,今兒公主也不知道是哪根筋不對,竟然和這魚較上勁來,到時候……
機靈靈打個寒戰,這幾個人想都不敢想下去,心道,得,這是主子們的事,咱們做奴才的只管忠心伺侯主子就是了,別的事情,咱可不敢多嘴。
果然那魚還真像天瑞說的一樣,一個個全是傻大膽,一見魚食,都拚命的去咬,沒過一會兒,天瑞就釣上一條五色錦鯉來,那錦鯉極漂亮,在水桶裡游著,閃著五彩光芒,天瑞看著笑了笑,又把鉤子沉下去。
她這一上午也不餓也不渴,都在不住的釣魚,也許是天瑞身上那接近自然的氣息吸引,也許是這些魚真被康熙喂的不怕人,反正,她一上午,把池子裡幾乎所有的魚都給釣了上來。
其中有幾條背上帶著福祿壽字,康熙曾說那是吉祥魚,是喜愛之極的,還有一條魚背上帶著天然花卉,也很得康熙喜愛,天瑞全給一股腦的弄了上來。
看著好幾個水桶都裝滿了魚,天瑞輕笑一下:「得,釣了一上午,本公主也累了,春雨,咱們回去,本公主還要做那全魚宴呢。」
「公主,這麼多魚,皇上哪裡吃得了,依著奴婢,公主做一回好事,饒了它們的小命,也放上一回生吧。」春雨大膽向前給那些魚求情。
天瑞秀長眉毛一挑:「怎麼吃不了?皇上吃不了,本公主也能幫著吃,還有大阿哥,太子爺,三阿哥等人,再加上太后娘娘,各宮主位,這些魚都還不夠分呢」
得,春雨這話算是白說了,沒奈何,只好退下。
秋楓一見,真要讓這位小主子把這魚全殺了,皇上還不知道得疼成樣子呢,到時候,這宮裡怕是不好,便也硬著頭皮笑道:「公主把魚都給抓了上來,這池子裡空有碧水沒了魚,倒是缺了生氣呢,奴婢怎麼瞧著,都不好看。」
她這話說出來,天瑞倒是托著下巴沉思一會兒,隨即笑道:「你這話倒真是這麼個理,即如此……」
春雨幾個心裡一緊,都極渴盼的看著天瑞,就盼她能說出放生的話來,誰知道,天瑞話頭一轉:「春雨啊,你去告訴內務府的人,就說這池子裡沒了魚,讓他們去市上買一些來,不拘草魚、鯽魚的,都弄些來,皇上喜歡餵魚,咱們也不能讓皇上沒得喂不是。」
說著話,天瑞看也不看那些魚一眼,抬腿就往前走,就剩她那幾個貼身丫頭,一個個臉色難看,差點都沒給暈倒。
天啊,這是皇宮好不好,是御花園好不好,哪裡有見過御花園修的這麼漂亮的池子裡邊放草魚的,別說御花園了,就是平常人家的花園子時,也是不養那種魚的行不?
沒奈何,春雨只好讓人去內務府說一聲,幾個人緊追著天瑞過去,還想找機會勸她行行好,放了那些魚兒。
天瑞滿面春風,快步向前走著,知道的是她去釣了魚,不知道的還以為她碰到喜事了呢。
別看她面上帶著笑,心裡卻在咬牙切齒,這次,天瑞是真的氣急了,枉她十幾年來步步小心,事事謹慎,最後竟落得這麼一個下場,康熙竟然把她給賣了,雖然她對陳倫炯是不同的,嫁給他,也是願意的,可是,這種方式天瑞接受不了。
不管是原因,出於樣的目的,康熙這種做法,天瑞是極不贊同的,她心裡窩了一肚子的火,急需要發洩。
天瑞一個現代女孩子,忍了這麼多年,一朝發洩,那便是極驚人的。
她現在就在暗暗磨牙,心裡暗罵,好個康師傅,竟然把她當貨物賣,真讓她是溫開水,怎麼撥弄怎麼對麼?好吧,今天她這碗溫開水,就來好好煮煮康師傅這包方便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