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
聽到春雨在外邊喊,天瑞趕緊把信放好,從空間出來大聲問道:「有事?」
春雨掀簾子進來,身後跟了一個人,那個人天瑞也認識,是慈寧宮中的小宮女,見她手裡抱著一匹淺藍布料,天瑞笑問:「可是太后有事?」
那宮女進來,抱著布料行了禮,甜甜一笑:「這是剛進上來的內造細棉布,太后瞧著做裡衣倒是不錯,料子細薄也吸汗,就讓奴婢拿了一匹給公主送過來。」
天瑞笑道:「有勞姐姐了……」然後手一擺,春雨有眼色的把布料接了過來,天瑞從妝盒裡摸出幾顆金瓜子來遞到小宮女手裡:「姐姐拿著買糖吃吧。」
小宮女得了賞,很是高興,連連稱謝。
天瑞給了人賞,一邊摸了摸那料子,一邊不經意問道:「這位姐姐,皇太太都賞了哪個?是單賞我一人呢,還是都賞了?」
小宮女也沒多想,利落的回道:「回公主話,只賞了您和太子爺,還有佟貴妃娘娘,太后說貴妃娘娘被禁了足,這大夏天的也是不易,便賞她一些料子讓她做東西玩,好解解悶。」
天瑞點頭,又向小宮女道了謝,這才讓春雨把人帶了出去。
想來,太后對佟貴妃還真是不錯,有好玩的好吃的也記的給她留上一份,天瑞不由的冷笑,太后心腸太軟,可惜的很,竟養出一條毒蛇來。
她端坐著,想到剛才所看的那封信的內容,不由的怒從中來,臉一下子也沉了下來,倒是讓剛進門的春雨嚇了一大跳。
小三在信中提及,船行過南沙群島的時候,一日夜間陳倫炯不放心在船上巡視一番,因想著馬上要遠航了,有好長時間怕得不到補給,便要好好瞧瞧還有疏漏沒有。
卻哪裡想得到,正因為他這番經心,才發現竟有人偷偷摸摸的往船艙的最底層走,陳倫炯還以為他要偷東西,就悄悄跟了上去,要查個仔細明白。
等那人停了腳步之後,陳倫炯隱住身形,卻見那人不知道從哪裡摸出來的斧鑿等物,叮叮噹噹的想把船鑿穿呢。
陳倫炯先是嚇了一大跳,猛然間想到這人可能是哪裡混進來的奸細,不想讓大清順利出使,眼瞧著那人越鑿越是勁大,陳倫炯當然穩不住了,跳出來就要抓住那人,要好好審問一番這是誰的手腳。
他也算藝高人膽大,撲過去就抓人,可他身後還有人家的同夥,那人竟拿了刀子朝他背後砍了過去。
也算很慶幸,天瑞給他的包袱裡邊有一套七彩絲織的內衣,又叮囑他不論何時都要穿在身上,陳倫炯對天瑞的話還是很聽得進去的,再加上他對天瑞情深意重,天瑞親手做的東西,他也恨不得時時穿著,刻刻摸著,哪裡肯脫,就是睡覺都會穿在身上的。
幸好如此,陳倫炯才沒有受傷,他本來武藝高強,很快就把兩個人抓了起來,才要叫人過來把人綁了審問,哪料到,其中一人心思狡滑,衣服裡邊竟然藏了石灰,一抖手一包石灰全灑在陳倫炯身上,進了他的眼睛裡,燒的他眼睛差點沒有瞎掉。
陳倫炯眼睛受了傷,大喊了幾聲,這船上的侍衛們聽到跑了過來,這才把他救下。
等小三得到消息趕來的時候,大夫正在給陳倫炯瞧傷,可算是把小三嚇壞了,這可是未來姐夫呢,要是瞎了可如何是好?
小三不是傻子,想到天瑞臨走之前給他的東西,把人趕了出去,取出一些神水來給陳倫炯洗了眼睛,這才把他一雙眼睛給救了回來。
小三被這件事情嚇到了,和陳倫炯兩個人用了千般手段,萬般能耐,在要把那兩個奸細吊起來喂鯊魚的時候,這才把兩個人鎮住了,一五一十的招了供,原來,這兩個人是佟家的包衣,得了佟貴妃的令混進出使隊伍裡邊,伺機殺掉陳倫炯的。
這兩個人見陳倫炯不好接近,心裡急,就商量著把船鑿沉,只要船一沉,一船人都沒了性命,陳倫炯也就算死了。
兩個人打的主意很好,可惜卻被發現了,沒有得以實施,就如此,這兩個人還差點把陳倫炯給弄瞎呢,也算是心志還有能力上佳的人物了。
可惜了,兩個人招了之後,小三和陳倫炯卻是不能容下他們的,雖然不至於把人喂了鯊魚,卻還是一杯毒酒解決了兩個人。
後來等救下那伙西洋人,小三給天瑞寫信匯報這件事情的時候,陳倫炯為怕天瑞擔憂,說都不讓小三把這件事情寫進去。
小三沒有辦法,只好瞞過陳倫炯用了巧法子,另寫了一封白紙信,才算把事情交待完畢。
天瑞看完了信,哪裡還能不明白,這個佟貴妃性格已經極度扭曲了,她自己不好,就也不想讓天瑞好,總是把九格格的死記在天瑞頭上,想法設法讓天瑞難過,一知道康熙要把天瑞指給陳倫炯,就打起了陳倫炯的主意,想要把人害死,讓天瑞做個望門寡,一輩子傷心難過。
天瑞越想越氣,手狠狠拍在旁邊的桌案上,只恨不得把佟貴妃給撕了,心裡更是暗暗發誓,定要千百倍的討回來。
若是佟貴妃只動天瑞,她還不至於這般憤恨,可佟貴妃卻動了最不能動的陳倫炯,讓天瑞心裡恨的要死。
上次陳倫炯受傷已經讓天瑞很難過了,她也曾暗暗發下誓願,從此以後再不讓他受到傷害,更不會再去利用他,任何人想要傷害陳倫炯,都先得過了她這一關。
佟貴妃動陳倫炯,比傷害天瑞自己都要嚴重,天瑞怎能饒得過她。
更何況陳倫炯這次是為國事出使,肩負著好些重任呢,天瑞的好多計畫都要靠他來完成,若是他真被人給害了,又有哪個去做呢?這次出使可是飽含了天瑞的好多希望在裡邊,可以說是大清振興還有開眼望世界的一次機會,陳倫炯也要從西洋引來火種,好把大清燒的興旺起來。
若失去了這次機會,誰知道康熙會不會退縮,大清國勢日盛,錢糧日豐,百姓生活也越發的好了起來,哪個曉得康熙會在時候忘掉那百年國恥,而變的自大封閉起來。
要知道,只從日記中看到,和感動身受完全不一樣的,康熙不定時候把那日記當個玩意或笑話給忘到腦後呢。
天瑞絕對不允許這種事情發生,當然也恨極了想要毀掉她希望的佟貴妃。
扭頭看看放在桌上的那匹淺藍的料子,天瑞再瞧春雨一眼,冷笑一聲:「春雨,你可問清楚了,佟貴妃的料子和咱們這料子是不是一模一樣。」
春雨心裡害怕,可還是恭敬的行禮回道:「奴婢都問了,太后賞賜佟貴妃、太子還有公主的三匹料子全都一模一樣呢,都是一塊進貢上來的。」
「這便好」天瑞點點頭,不由的笑了起來。
這笑燦爛明豔,看的春雨心裡直打鼓,心道公主也不是小氣的人,哪時候注意這料子了,這次幹嘛要和佟貴妃比較呢,論聖寵論地位,佟貴妃又有哪一點比得上公主?真是搞不明白呢,主子的心思越發的難猜起來。
一上午,天瑞都呆坐在景仁宮內,不動也不說話,泥胎塑像似的,可把景仁宮內伺侯的奴才給嚇傻了。
春雨幾個圍著天瑞團團轉,擺了好些飯菜來請天瑞嘗一口,卻都喚不回她的魂來。
又等了好長時間,就在於嬤嬤都要忍不住大哭的時候,天瑞才回了神,拉了於嬤嬤的手苦笑一下:「讓嬤嬤擔心了,我沒事,這便擺飯吧。」
於嬤嬤又哭又笑的出去,把冷菜撤掉,又換了熱菜,天瑞拿起筷子吃了起來,等吃飽喝足之後把人都趕出去睡了午覺。
下午太陽也不是很烈的時候,天瑞悠悠轉醒過來,從榻上坐起,對著外邊大聲喊道:「來人……」
春雨四個丫頭一起進來,天瑞伸懶腰站了起來,也不穿那花盆底子鞋,只單穿了薄底繡鞋,春雨拿了袍子給她換,她只扔在一旁,讓冬末拿了一套紅色騎裝穿在身上,長長的頭髮扎個馬尾,又挽了幾挽,收拾的利利落落的,讓人一瞧,眼前就是一亮,好個精神的小姑娘。
冬末看天瑞這樣子,忍不住笑道:「公主穿這身衣服還真好看,只這天氣還熱的緊,現在出去騎馬可不好。」
天瑞眼神一變,變的極凌厲起來,俏臉上隱含幾分怒氣:「哪個說要去騎馬的。」
又看夏蓮一眼,天瑞怒道:「夏蓮,讓人抬了軟轎來,本公主現在要去長春宮。」
「啊」四個丫頭全呆傻了,長春宮,那可是佟貴妃的住處,公主向來和佟貴妃不和,怎麼會去長春宮,而且,去長春宮幹嘛?又不是要和佟貴妃說笑,去那裡也是自討沒趣。
再者說了,佟貴妃現在被禁足,已經好長時間沒出過門了,那長春宮和冷宮也不差,公主去了那裡誰知道佟貴妃會不會和公主起衝突。
春雨有心要勸天瑞兩句,可一看她的神色,所有的話都嚥了下去,心道公主萬事自有主意,不是那衝動的人,去長春宮怕也有打算,咱們當奴才的,還是按主子吩咐的辦就好,萬不可多嘴多舌。
春雨是個沉穩的,夏蓮和秋楓話也不多,就是話最多的冬末才剛剛受了罰,也不敢再說,天瑞拉拉衣襟帶了四個人出門,就見軟轎已經停在景仁門口了,她坐上軟轎,一跺腳讓小太監們抬的快一點,便急匆匆帶了人去長春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