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曾因為真理的血液而被汙染成了魔土,原本聖潔的雪山,看上去已經成了一片黑漆漆的魔域。
雪女每次看著這樣的大雪山,心裡都會升起愧疚之感。
大雪山是生她養她的地方,雖然最後雪山神試圖奪舍她,在最後卻還是給了她一波饋贈。
如今,她卻連雪山的遺體都沒有守護好。
不過,她也不能怪真理,當初造成這一切,也並不是真理故意的,而是那個神經兮兮的神境之民,明明林雲都看在她長得很像林玉的份上幾次饒過了她的性命,她還是一而再再而三地挑釁他們的底線,最後死在這裡,也算是活該。
只是,林玉在那之後也成神了?
想到這裡,雪女心裡莫名有些不開心。
盡管她和林玉是統一戰線的人,但彼此的關系並不算融洽,偏偏現在她們又成了並肩作戰的隊友。
林雲離開之後,她和林玉都勤奮地修行了起來,畢竟,她們才是解救林雲的希望。
“今天是怎麽回事,為什麽靜不下心來……”
雪女看著遠方的大雪山,終於感覺到了有些不對勁。
她每天都能很快入定,唯獨今天一早就感覺有些煩躁。
源頭在哪裡?
雪女凝神靜聽,終於發現了問題所在。
她聽到了一陣類似於心臟跳動的聲音,但這聲音很輕微,如果不是她認真去聽,根本聽不到。
再順著聲音去溯源,雪女赫然發現,那聲音是來自魔土的方向。
真理現在就在那裡閉關,這是真理鬧出來的動靜?
真理是魔,她製造出讓人心生魔念的動靜也很合理。
雪女倒是想要過去查探,
但又不敢再去破壞四靈結界。
如今的四靈結界基本上相當於紙糊的。
人族隨時可以過去,魔族隨時可以過來。
它殘留的唯一意義,就是還能夠阻擋魔氣越界。
魔氣一旦越界,人間的靈氣就會被汙染,四靈結界就還有維持的必要。
所以她一邊在這邊修行,一邊也是看守四靈結界。
自己肯定是不能過去的,就算發現了什麽動靜,也只能委派其他人去調查。
找誰去比較好呢?
雪女還在思考,眼角的余光便看到西方一道劍光閃過,轉瞬便到了眼前。
來人竟是林玉。
“你不在白虎嶺修行,來這裡做什麽?”
雪女的態度並不友善,林玉也板著臉,冷漠道:“我來這裡,當然是有事要做,何必跟你解釋!”
“哼!”
雪女立刻便有了脾氣,她只是問一下,這個林玉真的是好生討厭!
兩人的關系本就不友善,她也沒有多想,只是找茬道:“你來這裡能有什麽事?大雪山不是你能進去的,難不成你想破壞此地已經脆弱不堪的結界?”
跟芊芊相處過一段時間之後,雪女在內鬥方面的天賦也總算是增加了一些,這會兒拿大義的旗幟壓林玉,可以說是恰到好處。
林玉瞥了她一眼,冷笑道:“我當然不會進去,我只是來這裡等人罷了。”
“你等誰?”
“不告訴你。”
雪女:“……”
這個人是真討厭。
但她也不是沒有辦法,想要知道林玉等誰,她跟著一起等就行了唄!
只是,才過了一會兒,雪女就有些受不了了,她聽著那心臟咚咚咚的聲音,沒來由地一陣煩躁,隻想瘋狂地發泄自己的力量。
再看林玉一臉淡定的樣子,雪女不由困惑:“你沒聽到那個聲音?”
“聽到了,那又如何?只要凝神靜氣,自然不受外界干擾,你也是神,連這點都做不到?”
雪女:“……”
她又被林玉擠兌了,雖然很不爽,卻沒什麽反駁的理由。
“我當然也能做到!”
不就是凝神靜氣麽?
雪女不甘心認輸,開始屏氣凝神,但越是凝神,那心跳的聲音就越大,越讓她躁動。
“不行!要是堅持不住,豈不是要讓林玉笑話!”
雪女也很爭強好勝,一念及此,她馬上動用神力,封閉了自己的聽覺,睜眼再看,便見到林玉已經在打坐修行了。
切,我也可以修行!
雪女又閉上了眼睛,全身心集中在自己的身上,總算是不再受那心跳的聲音干擾了。
一旁的林玉卻在她入定之後站起了身,幾個閃爍間,便進入了大雪山,隨後來到了結界處。
在結界外,林依依正在守候著,看到林玉,她問道:“你怎麽過來了?”
“我想找你娘借一樣東西。”
“你來得正巧,她剛閉關結束。”
外面聽到的心跳咚咚聲,就是真理剛煉化了魔土之後,還沒能熟練掌握自己的力量,不小心逸散出去的聲音,聽到魔音的,自然會心生焦慮。
林依依也難得警醒了一些,守護在結界處,避免魔族越界,也提防著時空的人會衝進魔土。
像現在的林玉也是站在一個相對安全的位置,並不會破壞到結界。
“你想要借什麽?我幫你去問問。”
“我想借她那塊心想事成的玉如意。”
“你借那個做什麽?”
林依依有些不解,真理的玉如意確實變化多段,稱心如意,是世間罕有的寶物,但這東西實際上也沒那麽強,林玉如果需要戰鬥,沒有道理偏偏要借玉如意。
“我覺得雲夢澤之下還有大秘密,大恐怖,或許在那裡可以得到一些東西,或許,那個時候我們就有辦法去救林雲回來了。”
林依依聽聞,不由歪頭反問:“你不知道嗎,爹他早就回來了呀?之前他還來這裡想要找娘呢,可惜娘在閉關。
怎麽,他沒有去找你嗎?”
林玉:“……”
看到林玉有些變幻的臉色,林依依頓時樂了。
她早就看林玉不順眼了,憑什麽都姓林,林玉就可以和林雲貼貼,她就不可以!
每次她蹭蹭的時候,林雲都會把她推開,說什麽男女授受不親,那他怎麽能和林玉那麽親昵呢!
林依依很吃醋。
現在逮到機會酸林玉,她當然不會放過。
果然,林玉的表情略微有些扭曲,似乎花費了很大的毅力才冷靜下來。
她盡可能平靜地道:“可能,他是有什麽重要的事情去做,又或許只是臨時回來幾天。”
眼看林依依還想打擊她,她趕緊道:“先不說這些了,麻煩你去找你娘,說一下我想要借寶物一擁的事。”
“行吧!”
林依依沒有看到林玉跳腳,隻覺得好生無趣,還是去了結界內,去找了閉關完成的真理。
此時的真理已經將魔土煉化了,卻還沒有消化,還需要再鞏固幾日
不過,這會倒不像之前那般不能見人,也無法交流了。
之前真理完成祭練,聽聞林雲來找過她,還錯過了,急的她恨不得馬上就出關,還是被林依依勸下來的。
但她也特意安排了林依依在外面等著,要是林雲過來了,就不會再錯過了。
沒想到沒等來林雲,倒是等來了林玉。
這也沒關系,林依依還是將林玉的請求轉述給了真理。
“找我要玉如意探索雲夢澤底?”
真理聽到這個請求,頓時眉頭微微皺起。
如果說還有誰比她更了解雲夢澤,那大概只有青女了。
她畢竟她之前在雲夢澤底下呆著,就是青女乾的。
現在林雲也被青女抓走了,但他又莫名其妙的回來了,真理也猜不透。
她除了閉死關的時候,每天都會給林雲算上一卦,卦象一直顯示的是平安無事。
這結果也正常,當初被青女困住的時候,她就明白了,青女對林雲絕對是愛比恨多一點,現在把林雲抓走了,無非也是想要林雲多陪陪她。
一念及此,真理就好羨慕。
她也好想把林雲抓起來,隻陪著她一個人!
咳咳……
言歸正傳。
真理收回了一不小心就發散的思維,認真地琢磨起了林玉的請求。
現在她的道行又進了一步,對玉如意的本質也有了新的了解。
所謂的順心如意的玉如意,其實是她的部分本源之力。
當初青女將玉佩打入她的體內,就是幫她恢復了部分本源之力,那個時候,她雖然不是青女的對手,但在人間,已經無敵。
而另一半的本源,就在這魔土之中。
如今真理已經得到了兩部分的本源,只差最後的融合,她就要成為自己的前世了。
這回歸之路,倒是比想象中要簡單得多。
只要她恢復了全部的實力,現在去找青女的話,大概能戰個五五開,也就能和青女談談條件了。
也差不多是時候把林雲放回來,讓她關一段時間了……
呃不,照顧一段時間。
如果現在將自己的那部分本源借出去的話,她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恢復實力。
這就是真理糾結的原因,她不小氣,只是現在也學會了替自己著想。
“替我轉告她,我暫時不方便借給她,不過你也可以告訴她,林雲的處境並不糟糕,不用著急。我很快就可以出關,到時候可以帶她去探索雲夢澤。”
真理安排林依依去傳話,林依依才剛走到結界處,互聽得“噗”的一聲,像是水泡炸裂,聲音十分清脆。
林依依卻知道大事不妙了。
這清脆的聲音,是四靈結界徹底崩壞發出來的,只見結界外面,雪女不知道什麽時候又過來湊熱鬧了。
本來林玉站的地方算是安全區,不會對結界造成太大的干擾,但如今兩個人站在一起,產生的效果自然不同,四靈結界感受到兩人身上的氣息,瞬間鼓蕩起來,就這樣,結界破了。
這一方的結界也算是功成身退了,除了朱雀的氣息,其他四靈全都接觸過了,這能不炸麽?
而四靈結界又是牽一發則動全身的陣法,這裡破了,其他四處自然也破了。
在這一瞬間,林依依也感受到了魔氣在奔湧,如同浪潮,席卷向人間的淨土。
當年她率領眾魔尊入侵,便是有眾多神靈阻擋,才將魔氣阻擋下來,如今人間神靈就那麽幾個,如何能阻攔?
“你們兩個!成事不足,敗事有余!”
林依依氣急敗壞,只能靠自己的力量來收束魔氣,然而,以前的她是魔帝,是魔土的首領,輕松就可以將魔氣鎮壓。
但現在不同了,真正的魔祖回歸,魔氣整體濃鬱了幾分,侵略性也加強了不少,也不是她這個魔帝能輕松駕馭的了。
她當然也能稍微壓製魔氣入侵的速度,但真正要出手,還得靠真理。
只是真理才剛剛閉關完成,光是修煉都要消耗心神,又要來費神收束魔氣,自然會延緩她恢復的速度。
林依依還指望著母神趕緊恢復了修為,去替她找命運報仇呢!
雪女也沒想到自己就這麽闖了個大禍,她只是剛才忽然想到,林玉禦劍過來的劍不是疾風劍,雖然其他方面都沒什麽毛病,但萬一呢?
經過玉嬌龍的事件之後,雪女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感知了,所以靈光一閃之下,雪女趕緊結束了修行狀態,也的確沒有看到林玉。
她當時就驚了,趕緊朝結界的邊緣趕,沒想到一過來,結界就炸了。
看林玉身上出現的白虎虛影,顯然,已經不需要驗證了,林玉就是林玉,只是她想多了。
這會兒被林依依訓斥,雪女也是有苦說不出,她也沒想到她和林玉站一起對四靈結界的破壞性有那麽強,事已至此,她也隻好施展神通,阻止魔氣蔓延。
倒是結界破碎之後,真理也看到了外面的情況,微微歎一口氣,現在的局面,只有她能處理了。
魔氣對魔族以外的生命都是有害無益,真要讓魔氣逸散,人間又要遭逢大劫。
明明好不容易才恢復元氣, 真理當然不能坐視不管。
她是魔祖,對人族的感情卻很深。
哪怕有些吃力,真理還是運轉了體內的本源,在一瞬間,便在原來四靈結界的地方,重新布下了結界,收束了魔氣,沒有給人間帶來任何影響。
只是她到底是低估了做成這件事的消耗,她才煉化魔土沒多久,正是力衰之時,現在又消耗這麽大,整個人都累的虛脫了。
眼看真理臉色慘白的跌坐在了地上,林依依和林玉都趕緊過去攙扶她。
“我沒事,呃……”
真理隻說了一句話,便不敢置信地看向了林玉。
此時,林玉的手,像是利刃一般,撕破了空間,抓住了真理體內的核心。
“先天之壤,是我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