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排行 分类 完本 书单 用户中心
搜书趣 > 军事 > 德川家康 > 第244章

德川家康 第244章

簡繁轉換
作者:山岡莊八 分类:军事 更新时间:2024-08-26 20:58:35 来源:搜书1

鶴松死後,眾人對豐臣氏嗣子之位多有議論。豐臣秀吉以織田信長之子秀勝為養子,秀勝升到正三品權中納言,成為丹波龜山城主時,卻因病去世。嫁給秀勝的茶茶之妹達姬,現已再嫁他人。因此,眾人都認為,現在應立秀吉姐姐之子羽柴秀次為嗣子。

老實說,秀吉不太喜歡秀次。姐姐和姐夫三好武藏守所生的孩子秀次,頭腦單純,舉止粗野,不甚招秀吉喜歡。他曾經批評過武田信玄之子勝賴不及其父,由此,他更覺到秀次之短,秀次亦常挨罵。

在小牧長久手之役時,野呂助左衛門父子因秀次而死。秀吉認為那簡直是個大笑話。秀次既是秀吉外甥,就該有合乎身份的表現才是,因此秀吉有好一陣子根本不願見他。後來,秀次在征伐紀州時有功,攻打長曾我部親和的安藝城時,又立下功勛,秀吉才重新對他生起好感,有意授以嗣位。

但這時,鶴松出生了。既然有了嫡子,秀吉的想法當然作罷。嗣子當然為鶴松,秀次行輔佐之職。而今,秀吉派已為中納言的秀次與德川家康同去和伊達政宗交涉。

但鶴松一死,秀次的名字自然再度為人提及。只要秀吉有衰老之象,就急需作決定。

「德川大人!關白洗完溫泉回來,就必須提繼承人的事了。」在聚樂第的一間房裡,前田利家道。

「哦。」

「德川大人也有想法吧?說來聽聽,鄙人也好心中有數。」

家康慎重地思索著,沒有馬上回答。如在此輕易批評秀次,此後會留下芥蒂。與秀吉相比,秀次實差得太多了。但若他繼大業,將來不是容易制之嗎?家康這麼想著,突然覺得對不起神佛。

秀吉去洗溫泉后的第三日,家康拜訪大坂的北政所。由於鶴松之死,深受打擊的不只是秀吉,北政所也沮喪得病倒了。家康看來,她的悲傷比秀吉還要令人感動。鶴松不是她親生,若她是妒心重的女人,表面可能會裝得悲痛不已,內心卻暗喜。然而,北政所為了夭折的鶴松悲切過度,一病不起,便證明了她的愛心。

家康帶著永井直勝和鳥居新太郎,途中又有茶屋四郎次郎隨行。

家康本打算拜望一下便回去,可是在大谷吉繼告知他們的來意后,北政所道:「很高興見他們。」還特意派孝藏主到外迎接。

家康由長長的走廊走向內庭時,突然有些後悔:或許不當來見她。不管秀次為人如何,現在如要決定嗣子,除了秀次之外,卻無他人。如果此事泄漏出去,諸將會作何想?

秀次現正代秀吉出征奧州,家康也領命前去支援,因此才來京城。世人說不定會認為家康為了秀次,特跑來內庭呢。可是,既然已經來了,也無法再折回去,便盡量不提這個話題吧。

北政所聽老尼孝藏主說家康已經到了,特意起身出迎。

「聽說夫人因為少主而病倒,便特意來看望。」

北政所深深看了家康一眼,嘆了一口氣,「我本來也想陪關白去有馬,後來又打消了這個主意。」

「大人二十日左右就回來了。依他的個性,再稍稍保養一下,就可恢復。」

「大納言,人世間的事,是不能隨心所欲的啊!」

「少主實在……」

「我還時時看見少主的笑容,但如我跟去,反而會給關白添麻煩,就罷了。」北政所根本聽不進家康的話,只是一味自說自話,「少主若活著,天下就不會有風波了……我本來以為,這才是神佛的旨意。」

「是。」

「可是孩子突然夭折……這也是神意嗎?只要一想到這些,就覺得眼前一片黑暗。大納言,天下的事會變成怎樣,要怎樣才能合神意,你能告訴我嗎?」

家康的肩膀不由得顫動了一下。北政所不只是在感嘆鶴松之死,但如何才能合神意?這個問題令人十分震驚,她定在擔心鶴松之死將給秀吉帶來的變化。

北政所繼續道:「我從十四歲就跟著關白,最了解他的性子。他是必須不停奔跑的馬。他會一直跑下去,直到倒下為止……不知他何時才會停下來,我真擔心啊。」

「哦。」

「結果少主出生了,我請他考慮少主的將來,因而好像拉住了他的韁繩。誰知這韁繩又斷了。」

家康沒有回答,只是看看北政所。她雖一介女流,見識卻端的不凡。

「大納言,請讓關白停下來。他如繼續跑,終會摔倒……」

「夫人倒是不必這麼擔心。」

「關白一下子老了甚多!」

「是啊。」

「只要活著,他還是會奔跑……」

家康啞然。他心中深表同意,卻必須無情地說出相反之語。

「如關白因此而心情激動,很可能要出兵朝鮮,那該怎辦?天下好不容易平定了,可是已故右府大人的大悲願,會因疏忽大意而成空。關白性急,希望這一切都能在他手中完成。大人不認為這種急躁的性子,一旦一步走錯,就會步步錯嗎?」

「這事……」家康終於找到話來回答,拭著汗水道,「關白大人身邊謀士眾多,且都甚為用心,大人不會步上功虧一簣的迷途。當然,家康也會小心。」

「是由衷之言嗎?」

「哦,這只是想想而已。我們如果苦苦勸阻,他反而會更固執,這就是關白的性子。利休居士就是一個例子。」

「我明白。那麼,莫要再提此事了。」

「如此最好。」

「如果在戰爭當中,萬一關白有什麼……」

「萬一?」

「武將都不在國內,如果關白有個好歹,那時誰來鎮守天下呢?誰又有這個能力?」

「糟了!」家康咬牙暗道,話題又回到這上面了。他驚訝北政所的想法之深入。她定是想在此把秀次託付給家康,希望他日後多多照顧。可是,家康若應下這麼一件大事,便可能會在秀吉身邊樹起敵人。現在他須小心,不要陷入派閥旋渦才是。側近當中,已形成由石田三成為主的文治派,以及侍童出身的武將一派,雙方爭鬥日益激烈。這兩派使得家康得以韜光養晦,不那麼引人注目。

家康端正了姿勢回答:「如夫人所言,平定天下是已故右府的志向,關白賭上一命,也要繼承這一遺志,此事天下皆知。因此,不管發生何事,也不會人違背這一大悲願,致天下大亂。」

「你是說,無人會再次圖謀作亂?」

「是!」家康加強語氣,「若有人企圖作亂,眾大名就會把他當成天下之敵,不會饒恕他。祈求太平乃大勢所趨,逆勢而行的,是自取滅亡……神佛會無言地看著這個世界。」

「這麼說,不管誰繼承豐臣家業……」

「這不用說。」家康巧妙地轉變話題,「我正要出兵奧州,支援中納言秀次大人。我想沒什麼大事了,在關白歸來之前,我會把以後的一切託付給加賀大人,然後離開京城。」

「這麼說,你要親自去奧州?」

「是。我的部下已經朝二本松去了,我要快快趕上。一定不能讓國內再起騷亂。」說完,他鄭重地施了一禮,「請夫人多多保重,告辭了。」

北政所輕鬆地站起身,送家康到走廊。當他的背影消失之後,她以深沉的口吻對孝藏主道:「大納言的話很可伯。」

「夫人是何意?我不覺得有甚可怕。」

「你沒有發現嗎?他說,如果有人作亂天下,便是敵人。」

「這話我聽到了,可是,這有什麼可怕的呢?」

「如果關白的嗣子少有器量,家臣自不會心服。如果因此鬧起來,便成了大家的敵人……他一語中的,太可怕了。」說著,她回到座位上,陷入沉思。

北政所擔心的乃是秀吉洗完溫泉回來后的行動,因此,她以為家康會說:「出兵朝鮮的事,我會冒死力諫。」家康的存在,使得秀吉時刻保持戒心。因此,北政所認為,如要阻止秀吉出兵朝鮮,全天下只有一人,那便是德川家康。

她本想說:秀次不可靠,還是要借你的力量。可是家康終究沒有讓她說出此話來。不只如此,他以要出征去討伐九戶政實為由,不等秀吉回來,就要退回江戶。

北政所從家康的話里,得出兩點:其一,家康也認為秀吉話一旦出口,就不容別人說服;其二,家康必定蟄伏著,等待秀吉之敗。

家康如其言,一回京城,就把諸事交託給留守的前田利家和毛利輝元,然後急急轉向奧州。

秀吉七日結束了有馬的溫泉浴,八月十八回到大坂城。北政所為了迎接他,刻意請大政所前來,她邊指示侍女們準備膳食,邊在心裡尋思:「他會以什麼樣子歸來呢?」她已經好久沒有親近丈夫了,但這次的期待之情和男女之情不同,倒像母親擔心許久不曾見過的兒子一般。秀吉似一個令人擔憂的、任性的孩子,就像脫韁的野馬。她想到秀吉離去時,眼睛哭得發腫,雙肩下垂,一副虛脫之態,愈加難以忍受。如秀吉能多少恢復元氣,深入思考,控制氣力,該有多好!

外庭送來消息,說關白大人將於酉時來內庭,北政所轉頭朝孝藏主苦笑:「你認為大人會變成什麼樣?」

「晤,大人比預想中回來得早,溫泉應頗為有效……」

「不,我不是說這個。我是說,他會像平常那樣高聲大笑,還是安靜地進來?」

「我想會安靜地進來,悲哀還會深埋心底。」

這時,二人身後傳來大政所的聲音:「我賭他會高聲大笑!他孩子般的熱情,會持續到一百歲,那個孩子……」大政所等得不耐煩,自己過來了。

大政所並沒有因鶴松的死而情緒低落。今年正月,秀長去世時,她也沒怎樣,而這次她只說:「真可憐!才三歲……」她掉了眼淚,卻沒有特別傷心。對她而言,鶴松是孫兒,秀次也是孫兒,她可能對自幼親親熱熱呼她祖母的秀次更有感情。

「晤!太夫人這麼高興……」

孝藏主說著,大政所又高聲道:「我老早就對這孩子死心了,他悲傷時會哇哇亂叫,不過,他的性子就是這樣,我清楚。」

北政所沒有回應,她也是這麼想。但特意由聚樂第來大坂的大政所,和北政所希望的卻完全不同。

「孝藏主,你怎麼想?」

「晤……」孝藏主有所顧慮,支吾不言。大政所轉向北政所:「寧寧呢?如果與我想法一樣,就不能賭了。」

「媳婦想,大人大概已恢復了精神,但應不會像平常那樣談笑風生。」

「哦?大人若笑的話,就是我贏了。」

正說著,門口傳來一聲:「關白大人到——」

已昏暗下來的走廊盡頭,傳來爽朗的笑聲,三人不約而同朝那邊走去。暈黃的燈光下浮現出秀吉的影子,他大聲道:「母親也來了?哈哈……太好了。」

「哎,大人回來了。由於您傷心過度,城裡到處是謠言哩!」

「謠言?什麼謠言?」

「他們說,關白大人會在有馬出家,像西行法師那樣,到諸國雲遊。」

「哦,我會去雲遊?」

「對。因此母親很是擔心。」

「哈哈。」秀吉大笑。這種笑和以前的有所不同,並不是桀驁不馴、旁若無人,而是要刻意擺脫掉心頭悲哀。「莫要擔心,母親。兒子不是這麼挺不住的人,來,到房裡說話吧。有好多話要說。寧寧,你也擔心嗎?不必擔心,已經過去了,都過去了。哈哈!」

北政所彷彿胸口被刺了一刀。秀吉以最令人擔心的姿態回來了,他應未忘懷悲哀,只是勉強壓抑住,反而成了脫緩怒奔的悍馬,可悲可嘆!

秀吉一坐下,便對侍女道:「點燈吧!忌期已滿,點上燈吃酒。」他的聲音似在哽咽,北政所心如刀割。可是,大政所似未感覺到。

「關白,母親和寧寧打了一個賭。」

「賭什麼?」

「看你是否會笑著回來,我贏了。」

「這麼說,寧寧認為我會哭?」

「大人,」北政所跪在地上,「妾身認為,大人應該不會再流淚了,不過恐也不會笑。」

「哈哈,所以你輸了。你還不知秀吉?我生來就討厭愚痴和執著。」

「是,還是母親了解兒子。」大政所插話道。她很高興,卻未發覺她反而加深了秀吉的悲哀,「寧寧,你要輸我什麼?你輸了,你輸了。」

「寧寧,」秀吉認為,妻子應和母親一樣高興,「我在有馬哭了三日,一想起來就哭。所有的眼淚在這三天都哭盡了。第四日起,心情就變了……」

「這麼快?」

「豐臣秀吉就是可以做到。第四日起,我就開始想以後當怎麼做。」

北政所不由得全身僵硬。她本擔心秀吉會這麼說,結果真如所料。

「母親,寧寧,我那時一直在想,秀吉要完成的,是已故右府大人的心愿。不管是叫我關白還是大人,我都不過是在繼承織田信長的遺志罷了。」

「……」

「這麼一想,就覺得現在不是哭泣和悲傷的時候。此後我要做自己想做的事。對吧?」

「當然,當然!以後都要這麼想。」大政所回應著,「如果沒有這種想法,還做什麼關白啊!」

「因此,我想年內把關白之位讓給秀次。」

「哦?這樣好,可是,你做什麼呢?」

「若要我去大明國朝奉天子,豐臣秀吉卻不是這種關白。」

北政所不由得閉上眼睛。她未想到鶴松之死會把秀吉逼向這種不可思議的反思與自虐。

「過去的秀吉是奉行信長公遺志的傀儡,」秀吉繼續道,「統一天下不用說,築大坂城、擴大交易、挖掘金銀,都是信長公的想法,是織田信長的夢。我不過是忠實地實行這一切罷了。因此,若是豐臣秀吉死了,大家只會說,他是托信長公之福而撿到天下的幸運兒,如此而已。這可不行,這樣一來,我豐臣秀吉一生還有何意義?鶴松是……為了使我這個父親明白此道理而生的。他這麼快就死去……亦是為了告知我生的意義。」

「對!如果你明白這一點,孩子也會很高興。」

大政所依然紅著眼回答他。寧寧也紅了眼圈。可是秀吉為了表明自己的存在,便向外擴張,這條路卻是危險而漫長。鶴松之死卻成為他出兵朝鮮的引線,這何等悲苦啊!

「這麼說,決定由秀次來繼承豐臣氏啦?」大政所被秀吉的話引得淚下,可又為外孫秀次要繼承關白之位而欣喜不已。

「對!我回京城后,就馬上安排,把關白之位讓給他。」

「這樣好,再怎麼說,他母親和你也是親姐弟。少主去世后,他的血緣與你最近。寧寧,你說是也不是?」大政所興奮起來。

「是。」寧寧回答,她還不知該說什麼。悍馬已經脫韁了,不管她說什麼,也已阻止不了。可如果聽任他亂闖,又不合為妻之道。

秀吉被自己的想法感動了,揮舞著雙手道:「讓秀次成為關白,我去出征朝鮮。我現在還不老朽,仍可躍馬陣前!然後,馳馬進入大明國的都城,把天子叫來面前。經由我手,徹底收服大明國。如此一來,我便完全跳出了信長的陰影,誰也不能拿我和信長相比了。鶴松給了我這個決心,是為了鞭策我而來的,且為此而死。我為他建寺,這是神佛之旨。」

「大人!」寧寧受不了,打斷他道,「為少主建寺是應該,可是把關白之位讓給秀次,再考慮一些日子如何?」她不直接提遠征,語氣也盡量平穩。

「還要等一陣子?」秀吉沒有悟出寧寧的意思,「你是說秀次器量不是吧。若是這樣,我自有辦法。讓他做關白,由家康執權。伊達的事也好,奧州的事也罷,我盡量讓他們二人一起處理。家康真是個有器量的人啊!」

寧寧微笑著搖手:「妾身所憂心的,不是此事。」

「不是?」

「是。妾身不願大人去遙遠的他國。」

「哈哈。」秀吉笑了,「不必擔心,我會去大明國的都城,建一個比大坂大十倍的大城池,然後馬上把你接去。」

「不,妾身不喜住在遙遠的國家,因此,請大人不要……」

「不要去?」

「是。您已經上了年紀,請留在這裡籌謀一切,任秀次為總大將就可。」

「嗯?秀次無法鎮壓朝鮮,讓他為將,大明國的兵也不怕他。還是要豐臣秀吉舉著馬印,站到最前衝鋒陷陣才是。」

「啊,妾身想起了朝鮮王的事!」北政所巧妙地抓住話頭,「我擔心朝鮮王和宗大人交涉的事。」

「擔心什麼?」

「宗家沒有把您的話轉達給朝鮮王。萬一其謊稱帶路,待渡海以後,再圖謀不軌……」

「哈哈。這些我很清楚,早有準備了。」

「大人!」

「為何這般認真?」

「奉大人之命去朝鮮的島井宗室大人,馬上就要回來了吧?」

「對。」

「希望大人在宗室回來之前,先按兵不動。」

「哦?」

「去陌生的他國遠征,如在海上被襲,非同小可。大人當然不會如此大意,不過,等宗室回來,說說他的意見,再決定也不遲,因此,」北政所深思著說過的每一句話,作一個結論,「妾身希望大人不要那麼急讓出關白之位。因為秀次恐擔不起這擔子。到時您又不能不理……」

秀吉臉色陰沉了下來,他已清楚北政所想說什麼了——她要阻止他出兵朝鮮!這麼想著,秀吉難過異常。寧寧不明他因鶴松之死有多悲哀,如明白,就不會這樣說了。他是為了忘掉鶴松。

「怎麼啦,關白?」大政所最先看到秀吉掉淚,「臉綳得緊緊的,想起什麼了?」

「哈哈……」秀吉也很尷尬。他本不想在這種地方掉淚,可是淚水一下涌了出來,不論如何壓抑,都無法止住。

北政所吃驚地屏住呼吸,自己定是碰到秀吉的痛處了,關白再怎麼堅強,也應未從悲傷中解脫出來。她更覺心疼。秀吉想忘記鶴松之死,似不只是豐臣氏的命運,是全天下的命運都被他拿來做了賭注。

「哈哈。」秀吉怪笑道,「我明白寧寧的心思,甚是明白……你是說,不要為了想忘掉鶴松之死,而造成更大的不幸,是這樣吧?」

「是。大人現在應好好休養。」

「我明白,明白……不要再說了。你和鶴松的想法不同。」

「少主?他怎麼想?」

「當然這不是鶴松自己說出來的,是神佛借鶴松之死告訴我的。我聽得尤為清楚,因此,我還有事做,有事做就不能死。」

北政所向前膝行兩步,親自拿過酒壺,「請大人見諒,妾身讓大人傷心了。」

「你明白了?」

「妾身怎會不明?從十四歲嫁給大人,相濡以沫到今日……」

「嘿。這樣就好,不要再說了。是我不好,在你們面前掉淚。」秀吉拿起寧寧倒滿酒的杯子,又笑,「哈哈。老天也很喜歡作弄人啊!我已經為沒有孩子死心了,卻給我一個,等我想接過來時,又把他收回去了……可是,我不能輸。老天若要捉弄我,我就要汲取這個教訓,把所有的禍都轉為福。來,寧寧也喝一杯,我為你斟酒。什麼神佛!」

寧寧無奈地舉起杯子。

北政所把秀吉送到了加賀夫人房裡,自己坐在被褥上,好一陣子沒動。她已知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了。誰也無法阻止秀吉!

可是,家臣對此舉並不贊成,一手培養起來的武將們,正為好不容易才結束戰爭鬆了一口氣。淺野長政現還在奧州作戰,不在他自己的領地紀州。側近石田三成和增田長盛也認為,此刻乃是休生養息的時機。公卿和僧人雖然沒強烈反對,卻也希望天下太平,增加食祿。關白卻要遠征!

秀吉把關白之位讓給秀次,親自領兵出征,海內的不平不滿之徒,必會趁他不在,攛掇秀次生出什麼是非。豐臣氏原本一無所有,現在若再回歸原狀,也好……寧寧枯坐近兩個時辰。她反覆思慮著有無可以阻止關白的辦法。如果當面對秀吉說,他定是不會採納,除了對秀次刺殺或下毒,實無他法。

寧寧慌忙搖頭,如果自己有兒子,或許會有勇氣。即便如此做,世人也會原諒她,會說她是為了豐臣氏、為了愛子。

寧寧疲倦地把枕頭放到膝上,抵住額頭,想睡卻睡不著,想清醒卻更覺疲倦。仔細一聽,秋風正孤寂地吹過屋檐。這風會變成寒風,把所有的樹葉吹散到大街小巷……鶴松之死,就是豐臣氏之秋的預兆。

「我們在稻草堆上結合,共同開創了這一切……」寧寧喃喃說著,不知不覺進入了夢鄉。

巡城的梆子聲,夾雜在風中……

目录
设置
设置
阅读主题
字体风格
雅黑 宋体 楷书 卡通
字体风格
适中 偏大 超大
保存设置
恢复默认
手机
手机阅读
扫码获取链接,使用浏览器打开
书架同步,随时随地,手机阅读
收藏
换源
听书
听书
发声
男声 女生 逍遥 软萌
语速
适中 超快
音量
适中
开始播放
推荐
反馈
章节报错
当前章节
报错内容
提交
加入收藏 < 上一章 章节列表 下一章 > 错误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