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排行 分类 完本 书单 用户中心
搜书趣 > 军事 > 德川家康 > 第292章

德川家康 第292章

簡繁轉換
作者:山岡莊八 分类:军事 更新时间:2024-08-26 20:58:35 来源:搜书1

近江犬上郡境內正法寺本堂,其北便是佐和山城。寺內的銀杏樹葉已開始發黃。這日,寺內迎來了兩位騎著高頭大馬的不速之客,他們乃石田三成及其家老島左近勝猛。二人把出來迎接的住持和忙著上前獻茶的小和尚支開,專心欣賞秋色。

「你們不用操心,今日天氣甚好,我們騎馬去遠行,路過貴寺,只想稍事歇息。」三成說完,便把住持打發了下去。

「偌大個寺院,最好沒人來打擾,你們都退下吧。」島左近亦對隨從道。

隨行僅七騎,都把馬拴到山門西側開闊的杉樹林中,歇息去了,主從二人身邊再無旁人。

「大人,這一帶布下三千人馬,就足夠應付他們了。」只剩下二人時,島左近一面呷著小和尚獻上的茶水,一面淡淡說道,「此處和佐和山下的清涼、龍潭二寺,以及愛宕洞一帶,最好都選作排兵布陣之所。」三成以聽非聽。

「佐和山城最大的缺憾便是水源不足。故,任何情況下都不適合死守城池,城池四周須有堅固的防禦工事。因此,城樓、城牆都需修補,大人要痛下決心啊。」

三成依然不睬他,卻道:「聽說淺野長政隱退到甲府了。」

「是。據說是奉內府之命退到甲府思過,他的兒子長重也已被送到江戶為質。」

「而且,大野修理和土方河內也被流放到常陸。如此一來,內府就可在大坂為所欲為了。」三成一臉冰冷,自言自語道。

「大人不也一樣下定決心了嗎?」島左近勝猛諷道,「當初在下造訪柳生石舟時,就已說過,內府的行動就要開始了。今日看來,果然如此。」

三成仍不理會,道:「最令人琢磨不透的,便是高台院的心思。」

「在下明白高台院之意。」

「哦,你如何理解?」

「她絕非僅僅是出於對淀夫人的反感。」

「主動讓出西苑,無論如何都是驚人之舉啊。」

「在下認為,這是賭。她早已看出,毛利、上杉、前田等人不會支持大人,便把一切都賭到了內府身上。這樣理解不會有錯吧?」

三成的表情放鬆下來:「她真把石田三成看成無足輕重之人了?哈哈哈哈。」

正在這時,疾馳而來的馬蹄聲打破了佛寺的靜寂。「來了。」島左近挺身向來路望去,三成默不作聲。

來者不是別人,乃是三成近臣安宅作左衛門。作左衛門與雜賀部負責打探京城到加賀一帶的消息,今晨才進入近江地面,然後直奔這裡。

三成此行正是知作左衛門要來,只是他已大致知道了一切。他最擔心的便是前田利長兄弟。土方、大野二人被流放到了遠離大坂的常陸,淺野長政也奉命回領內思過。因此,可說三成已被斷去了手指,但這卻是他希望的結果。

島左近特意走到正殿下迎接作左衛門:「大人已等不及了,趕快進去吧。」

作左衛門已換了裝束,穿著打扮與其他侍衛一樣,也是一副騎馬遠遊的模樣,只是由於長途勞頓,皮膚被太陽晒成了小麥的顏色,卻也並不那麼惹眼。

「大人!」作左衛門在台階下深施一禮。

三成道:「繁文縟節就免了。快到這邊來坐。」

「是。」

「加賀怎樣了?」

「一切順利。」怍左衛門道,「只是,增田、長束二位大人的算盤落空了。」

「哦。」三成應了一聲,沉默了。

島左近有些納悶,問道:「兩位大人的算盤落空了?」儘管擔心會惹三成不快,他還是禁不住想問。

「是!內府召見了兩位大人,詰責了前田兩兄弟的不檢點。」

「他怎說?」

「內府說,如今,土方和大野二人已被流放,淺野彈正也回領內了,因此,企圖對他不利的就只剩下利長一人了。利長也的確託了不少人去說情、道歉。由此看來,謀反一事絕非空穴來風啊。」

島左近抬頭掃了一眼三成。三成依然漫不經心,悠然欣賞著院內景色。

「大人,您知增田是如何回話的嗎?」

「當然知道。」三成的回答如水一般平靜,「這一切都是我的吩咐。」

左近苦笑道:「大人,增田這麼做,是否自作聰明?」

三成不動聲色答道:「不,還遠不夠。」

「面對內府的詰責,增田大人和長束大人自然無言以對。這一切,都是他們自作自受。」

「哼。」三成露出嘲諷的微笑,「這就足夠了。正如你所說,增田和長束無言以對,因此他們就弄假成真了。」

「內府真怒了,就要出兵討伐加賀?」島左近道。

三成道:「不,內府恐怕早就看出增田和長束二人是莫須有的誹謗,他只是在揶揄二人。」

「若是這樣,我們該如何應對?」作左衛門道。

三成又不屑地哼了一聲:「內府才不會刻意進攻加賀。但既然遭到懷疑,就面臨著被討伐的危險,這樣一來,前田兄弟還坐得住嗎?作左!」

「大人。」

「你剛也說加賀已有動靜。詳細說說。」

「是。在京城和大坂一帶,內府要討伐加賀的流言已漫天飛舞。故領有加賀小松的丹羽加賀守長重已特意趕赴內府處,請求做征討前田的先鋒。」

「好。如此一來,這把火或許就點上了。那麼,前田府上有何反應?」

「細川等人對這些流言甚是痛心,立即派使趕赴金澤。當然,其意也是讓前田一門趕快向內府低頭認罪。」

「這早在三成意料之中。前田派到內府處的使者是誰?是肥前守自己嗎?哼,肯定不會是利政。」

「是家老橫山山城守。」安宅作左衛門道。

「你可明白了?」三成使勁點點頭,瞥了島左近一眼,島左近依然在凝神沉思。在他看來,此次戰事的勝敗似完全取決於能否把前田拉攏過來。前田家一旦起兵,毛利和上杉就會安心加盟。但如今看來,事情遠沒有這麼簡單。若家康的野心已讓其不能容忍昔日舊友和五大老的存在,為了自衛,前田家就只有起兵反抗。但一旦前田家的使者成功說服家康,兩家和解,局面就難以收拾了。

「沒那麼容易!」左近忽然道,「大人究竟憑何斷定,無意進攻加賀的內府和前去謝罪的前田之間,就不能達成和解?」

三成自信地笑道:「左近,你忘了人的本性。」他收起笑容,目光像刀子一樣射向左近,「戰之雙方不可能都獲勝。」

「當然!因此,為了取勝,不能有任何疏忽大意。」

「不,準備得再充分,也不能保證取勝。我的意思是,既然要出兵,就不應是勢均力敵的決戰,而是以石擊卵。」

「在下不明。」

「哼!」三成輕哼了一聲,「我與家康不共戴天,你明白嗎?你的想法似和我不大一樣啊。我決不會打無把握之戰。但若不打,就非石田三成。」

「大人的意思是,即使戰敗,也要打這仗?」

「哈哈哈。即使拼個魚死網破,我也絕不後悔!為了一場無悔的戰事,為了勝利,須作充分的準備。你說呢?」

「是。」

「僅憑前田家怎能決定這場戰事?我焉能如此淺薄?」三成的話讓島左近一陣戰慄。他不禁抬起頭。三成又恢復了先前的平靜柔和,道:「身為武士,三成必須反抗到底,即使戰死沙場也無怨無悔。左近,我的決心已無法撼動。你若不能理解,咱們只好分道揚鑣。我不想藉助前田兄弟的力量來戰,要憑自身的實力。」

「在下明白。」

「前田兄弟若被人籠絡,我就孤身奮戰;前田兄弟若加盟,我們就合力而戰。戰事中,我從不畏懼以少打多。」

「在下還有一個疑問。」

「你只管問。」

「家康果真出兵討伐前田,大人怎麼辦?」

「那才是天賜良機!我會立即揮軍直襲大坂,擁戴少君,號令那些受恩於豐臣氏的將士起兵。」

「若家康按兵不動呢?」

「天下大名,能夠引誘家康出兵的,並非只有前田一家。」

「還有佐竹、上杉等。可是,若家康仍在大坂按兵不動呢?」

「他不會按兵不動,只要不斷給他製造麻煩。人與人之間只要有利害關係,有情感齟齬,禍事就會接連不斷。」

安宅作左衛門在一旁,大氣也不敢喘。此時三成已完全無心傾聽島左近勝猛的諫言和規勸。他只想告訴左近自己的決心,說話亦擲地有聲。儘管如此,對於前田兄弟的動向,他竟狂妄地放言無所謂,這讓安宅深感意外。

島左近勝猛眉頭緊皺,閉口不言,明顯心有不服。

「左近,看來你不服?」

「在下愚鈍,不明大人的心思。」

「你是不是想告訴我,不要重蹈明智和松永之覆轍?」

「大人的意思是……」

「明智光秀明知毫無勝機,卻決然起兵,結果曝屍荒野。」

「是。」

「而松永久秀髮誓謀取天下,於是死守信貴山城,結果被信長公一舉擊潰。可是,你明白那二人心境的差異嗎?」

「勝猛愚昧,不甚了了。」

「哦?」

三成猛盯住作左衛門,笑道,「明智的事我就不說了。但松永久秀若苟延殘喘,侍奉信長公乃至太閣大人,你知世人會如何評價他嗎?」

「難道大人也欲謀取天下?」

島左近故意把臉扭到一邊,嘆了口氣。將勝負置之度外……敢於發動這種戰事之人,世人都會將其稱作痴迷於天下的病患。難道三成果真是這樣的病人?左近心中疑慮。

三成輕輕笑了:「我不希望你這麼看我,才舉松永為例。松永久秀一生三次背叛信長公,每一次卻都得到了信長公的諒解。這才是最重要之處。信長公之後,他若繼續侍奉太閣大人甚至德川家康,後世將會如何評價他?人們定會說,他為了家族,成了投機鑽營的勢利小人,僅此而已。他若不自量力,妄想取代信長公,人們定會當作笑話流傳後世。」

島左近詫異地看著一成。他現在才明白其心思——寧為玉碎,不為瓦全。這才是三成的性子。

「但松永久秀最終為了奪取天下的大志而死,免得後人恥笑。他也是個頂天立地的男兒,用悲壯的事實證明了他和信長公同為蓋世英雄。」三成重重說完,用犀利的目光打量著左近和作左。

島左近輕輕閉上眼。在戰場上他也是條好漢,不僅如此,他還與柳生石舟齋等人結成知交,常在一起切磋兵法,因此小有自信。正因如此,三成的話雖然句句在理,可卻疏漏了幾個重點,左近相信自己看得一清二楚。

所謂戰事,必須「師出有名」。正因如此,戰爭的參與者,正如「武」字所顯示的本義「止戈」那樣,必須是為正義而戰的武士。若僅僅是為了張揚個人性情或為個人好惡而進行的私鬥,便是匹夫之勇。但三成「與家康不共戴天」,以松永彈正久秀敗亡為例,陳述自己難以改變初衷的理由,不過偏離了武道,淪為因果報應。家康與三成二人,天生不能共處,神佛卻讓他們生於同時,這又是為何?

「話已至此,你若還不能明白,我亦無能為力。」三成仍很平靜。

「且慢。」島左近忙舉手止道,他額上已滲出密密的汗珠,「在下還有一個問題想請教大人,只此一問。」

「你只管問。」

「設若內府容許大人做了這一切,大人還能容得內府?」

「哈哈哈,此話怎會出自勝猛之口?」

「已不必再問是非曲直了?」

「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家康也是一樣。」

島左近重重吐了一口氣,道:「木已成舟,士為知己者死……從今日起,島左近勝猛會竭力為大人出謀劃策。」

四周是一片靜寂的陽光,沒有一隻鳥飛來。陽光穿透樹冠,在地上投下點點光斑,山林顯得更加幽靜。

「哈哈哈。」忽然,左近大聲笑道,「果真是奇妙之極啊。一旦明白過來,心裡便安閑多了。我有一事想告訴大人。」

「你說。」

「托給淀屋的那個女子……」

「阿袖?」

「正是,那可是一個大有用場的女子啊。能否讓她到京城三本木高台院的隱居之所去?」

三成一時目瞪口呆:「把阿袖送到高台院處?」

左近道:「既然明白了大人的決心,左近的想法也得有所轉變。在下認為,大人當加強同上杉和毛利的聯絡。為了勝利,我全力以赴,顧不上所謂大義名分了。那個女子的事,請大人交給在下處理吧。」

三成一時竟沒能反應過來。從大坂出逃時,他把阿袖悄悄託付給了淀屋。雖然不清楚淀屋究竟如何處置了她,但他已嚴厲叮囑,天下未定之前,定要嚴密監視,決不可將其放走。照阿袖的性情,她說不定正被關在淀屋的私牢中。

三成一直不想殺阿袖,只想努力忘懷。若直接放了她,家中人自會暗施殺手,最後只好把她寄放在淀屋常安處。太閣生前,淀屋常安一直大有得力處。故三成覺得,把阿袖寄放在他處,實為最好的選擇。左近此時忽然提起阿袖,讓三成甚是心疼。

「你讓她接近高台院,究竟想怎樣?」

島左近微笑著搖搖頭:「最好不讓大人知道。」

「但你也知,常人很難說動她。」

「在下明白。」

「她願意倒好,萬一她不願,怎麼勸說恐也是徒勞。她連生死都已置之度外。」

「這正是她可堪大用之處。總之,以奉公的名義把她送到高台院身邊,詳情委與安宅作左衛門代為轉達,故,還請大人寫封書函。」

三成沉思片刻,從腰間取下隨身攜帶的紙筆。其實,他也已猜到了大致情形。高台院把西苑讓給家康,自己搬到了京城三本木的別苑。若在高台院身邊安插一個自己人,對掌握太閣舊將的動向實有必要。這個重任自非尋常人可以擔當。表面上,阿袖被石田休棹,被監禁,對三成自當充滿怨恨,她當是最合適的人選。至於門路,有淀屋等富商,絲毫不必擔心。只是,阿袖究竟會不會痛快應承?

在左近的要求下,三成提筆飛快寫了起來,他心中疼痛,愈是與他親近之人,愈命運多舛,但事到如今,他也無可奈何了。很快,信函便寫好了。

「一切都交給安宅吧,大人也該回城了。」

在左近的催促下,三成從懷中掏出一個早已備好的小綢布包,交給安宅:「下次聯絡地點在愛宕洞。路上萬萬小心。」

小綢布包里是沉沉的書函,有寫給宇喜多秀家的、增田長盛的……還有寫給毛利、小西兩家留守之人的。三成之所以特意在城外與家臣聯絡,是怕自己的行蹤被潛入城內的德川細作發現。據他的經驗,防守再嚴密,也無法完全避免姦細的潛入。就連阿袖那樣的女子,開始時不也是姦細嗎?

安宅作左衛門收好書函,騎馬飛奔而去。

三成拍拍手叫來寺院住持,道:「若寺院凋敝,城下的領主也不會太平。有什麼要求,只管與老臣們說,不必客氣。」

言罷,他向寺院獻了些金銀,便起身離去。一出山門,左近立刻與三成保持距離,儼然主從。

「大人,您還累嗎?」

「剛才歇息了片刻,胸悶好了些。」

「最近難得如此清閑,大人務必保重。」

「是啊,確是難得清閑。」三成神情嚴肅地點點頭。恍惚中,他彷彿聽到了戰陣廝殺。戰事就要開始了,丹羽長重已主動要求擔任討伐前田的先鋒,利長兄弟也已派遣重臣橫山山城守到家康處致歉。他們派遣使者,是認為家康會原諒他們,還是為了爭取時間?

但無論利長弟兄出於何種考慮,三成要做的事只有一件:無論如何也要逼迫他們開戰!哪怕是暗地裡鼓動丹羽,私下裡向德川屬下那些脾氣急躁的井伊、本多、神原之流煽風點火……若借他人之手除去高台院,事態會如何演變呢?

總之,要讓他們意識到,與家康之間的戰事已在所難免,這才是三成最大的收穫。若一徑沉默,佐和山就會逐漸被家康斷手斬足,最後敗亡……如今箭已上弦,一戰定乾坤,還猶豫個甚!一看到眼前與大坂城無法比擬的貧弱小城,三成就覺熱血沸騰——石田三成,乃唯一敢擋在野心勃勃的德川家康面前的人,唯一敢向德川氏放箭的人!

他想到這裡,佐和山城的大門已近在眼前……

目录
设置
设置
阅读主题
字体风格
雅黑 宋体 楷书 卡通
字体风格
适中 偏大 超大
保存设置
恢复默认
手机
手机阅读
扫码获取链接,使用浏览器打开
书架同步,随时随地,手机阅读
收藏
换源
听书
听书
发声
男声 女生 逍遥 软萌
语速
适中 超快
音量
适中
开始播放
推荐
反馈
章节报错
当前章节
报错内容
提交
加入收藏 < 上一章 章节列表 下一章 > 错误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