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句难听的,程家除了程广年,其他人绑一块儿,都还不如程煜一家投资公司的身家高。就更别提程煜名下其他的股权了。至少在程广年醒过来之前,这个家,恐怕还真是程煜说了算,他说让程翠华回来,谁也没资格反对。哪怕就是程广年醒了,也如同程煜所说的,他现在买套好点儿的别墅也就是随手的事情,程广年要真是抖大家长的威风,程煜还真敢混不吝的把程青松接出去住。就如同他刚回国的时候,连房子都没有不也搬出去租
房子住了么?可以说,到了程煜现在这种程度,程广年这个对他影响本就不大的亲爹,影响力已经近乎于零了,谁都能看得出来,离开程广年,程煜也依旧是个谁也不敢
小觑的人,而不是最初大家想的依靠祖荫的富二代。
如今的程煜,已经俨然程家家主。程氏集团现如今也算是风雨飘摇,虽然宁可竹试图力挽狂澜,但由于第二大股东和杜长风的意见跟她并不一致,哪怕有首席财务官许见喜的支持,程氏集团
到底会不会换个新的掌舵人,谁也说不好。外界如今也对程氏集团虎视眈眈,在程广天看来,程氏集团这次哪怕就不出大事,伤筋动骨也是免不了的。
万一程氏集团真的换了主事人,今后的程家,只会更加倚重程煜,也只有程煜才有能力给家里这些亲戚安排不输于现在的职位和收入。程广天突然间醒悟过来,不管程氏集团的今后如何,程家,已经是程煜的程家了。而一旦程氏集团失去控制,即便是程广年醒了,能够夺回控制权,程氏集
团也不可能像从前那样是遮天蔽地的大树,程煜也依旧在程家拥有足够的话语权。
看来,是要把态度从躺在病床上的程广年,转移到程煜身上来的时候了。
程广天想到这里,对程煜点了点头,说:“我去看看你爸爸。”说罢,他独自一人上了楼,轻轻的敲响了程广年的房门,护理人员给他开了门把他让了进去。
杜长风这会儿总算是有时间跟程煜单独谈谈了,便示意程煜,说:“陪我到后院走走?”
程煜知道杜长风要说什么,便点点头,跟着他一起去了后院,临走前看了一眼依旧陪着程青松聊得火热的程苒和程默,也明白了他们为何如此。
走到野湖边,杜长风先开了口:“魔都那家公司的回款,跟你有关吧?”
程煜一愣,心道原来那家公司的回款已经到了么?他摇摇头,坦然的说:“这事儿我的确知道,许见喜问过我的想法,但我跟他说的话和跟您说的差不多,只是多了一些我对目前局势的分析,算是坚定一下许见喜的决心吧。不管怎样,我妈身边总要有个支持她的人。但魔都那家公司的事情,真的跟我半毛钱关系都没有,那是许见喜一手一脚敲下来的。爸,您不会觉
得许见喜在程氏集团,真的就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会计吧?”杜长风微微沉吟,道:“以前还真是有些忽略了他,主要是你父亲大包大揽,集团的事情根本容不得别人做主。但现在这种局面,他留下的很多后手就都逐渐浮出水面了。虽说你母亲得到代理董事长一职的那场股东会议上,她和林律师说的什么智囊团,我到现在还依旧是不信的。我跟老程十多年的朋友,他到底有多么独断专行我还能不了解?他不会完全不顾身边人的意见,但要说组个藏于暗中的智囊团,那绝非他的风格,也不符合他的个性。但集团里,总有些高层是绝对忠诚于他的,这一点我信。现在看来,赵泽鹏如此,许见喜也是如此。而且,他们俩还互不知情。不过现在应该也就彼此都明白了,想必以后也会有些默契。但
是,小煜啊,你要是一位程氏集团就此渡过难关了,那可不一定。”程煜笑了笑,说:“爸,您这车轱辘话怎么又说回来了?我上次就跟您说过,真要问到头上,我肯定会给出我的分析。但我的确是不关心程氏集团的未来,要不是觉得躺在床上的老程万一醒过来会觉得有些悲催,他的人生仿佛成为了一场泡影,我连那些分析意见都不会有。第一,我相信我妈能处理好,第二,即便真的不行了,那也就由得他去,自然会有其他股东站出来,尽可能的保全集团。程氏集团叫程氏,但又不是真是老程一个人的。说实话,要不是因为我妈当时股份不够,我根本不愿意拿我前锦的股份换程氏集团的股份,哪怕所有人都觉得即便是左手换右手,那也是我占了便宜。从当时的估值上,十个点前锦换三点五的程氏,肯定是占便宜了,但没有了程广年的程氏,无论谁坐在那个位置上,今后几年能维持住程氏的规模和估值,就算是善莫大焉。而前锦的崛起也是谁也阻挡不了的,徐东和小雨联手,我不敢说前锦今后规模上能超过程氏,但有我和我妈的百分之二十的股份在,我那个研究所的研发成果也会源源不断的注入到前锦里去
至少我不觉得十年后,前锦的十个点,会真的比程氏的三个半点差。到时候谁吃亏,还真的说不好呢。”杜长风再度沉吟,缓缓的颔首,道:“你这么说倒也没错,程氏算是到头了,之后不管如何,只能是下滑,就看是否有人能让程氏下滑的慢一点。但那是基于
老程醒不过来说的。老程只要醒了,一切都会回到正常的轨道上去。”
程煜笑着摇了摇头,只说了一句:“一个再如何强大的统帅,经历的事情不同,心态也是会变的。”程煜也只能说到这个份上了,因为程广年失去了他的系统,他失去了最大的助力,他的强大,很大程度上就是源自那个系统。即便是程广年醒了,他也将走
上一条让程氏回归到正常集团企业的路上去。他再也不可能像从前那样大包大揽,把研发市场企划等等一切都一肩挑了,事无巨细的程广年,将永远不复存在。
所以,无论程广年能否被程煜尽快救醒,程氏集团的下滑依旧是不可遏制的。当然,有程广年稳定军心,或许程氏集团的下滑速度会进一步的降低。
而杜长风却并不知道这些,他只是有些奇怪,为什么程煜一再的唱衰程氏集团,唱衰那个所向披靡的程广年。
“你真的这么觉得?老程那个人……”程煜笑笑说:“我要说他其实很脆弱,您可能不信,但其实就是这样。而且他现在的情况如此特殊,我和我妈都觉得,他醒过来之后,重心只怕会回归到家庭。其实,老程这个人吧,外表看着强悍,心里却差的一比,这些年的顺风顺水,屡屡在最后关头让他力挽狂澜,才造就了他不可一世的跋扈。现在第一次挫折来了,而且挫折的如此歇斯底里,老程绝对是世界观崩塌。他其实也想家庭圆满幸福,所以我估计,他真要醒了,会把更多的精力放在我妈和我家那个老头儿身上
反正我已经算是羽翼丰满不需要他操心了。我担心的,倒是他醒来之后保不齐会逼着我接手他那个集团。”
杜长风再一次被刷新了认知,他有点难以置信的看着程煜,迟疑的说:“这是你和你母亲共同的想法?”
“算是不谋而合吧,反正你们都很难看到老程满是刺的表面之下的部分。”杜长风又一次陷入沉吟,这次的时间格外的长,半晌之后,他说:“或许吧,我们所能见到的,一直都是那个意气风发挥斥方遒的程广年,也只有你和你母亲,能偶尔触碰到他深处的某些东西。行吧,这事儿以后咱们不提了,程氏集团的事情就交给你母亲,不过我也跟你说好,我的态度不会变,我还是会主张把我们
的股分投票权归到赵泽鹏那边。无论是杜氏其他股东的意见,还是我本人,都觉得赵泽鹏的主张更符合程氏集团当下的利益。”
程煜微微笑着,点点头,但却纠正了杜长风的一个错误。“您和赵泽鹏,我相信你们都是真的认为你们的选择对程氏集团更好,但杜氏的那些股东就算了吧,他们只不过希望程氏更乱一些,而上市可以最大限度的摊
薄老程手里的股权,他们也可以趁机吸纳,让杜氏的占股比例进一步提高,希望有朝一日控制程氏集团获取更大的利益而已。”
杜长风有些赧然,他当然知道,程煜所言丝毫不差,杜氏集团那些股东就是这么想的。不光杜氏集团那些股东,吴东乃至长三角那些有能力或者觉得自己有能力在大乱之后的程氏集团身上啃下一块肉的,比比皆是,在绝对的利益面前,每一个
人都是狼。狼的本性就是嗜血吃肉。
话已谈完,两人回到屋里,程翠华已经张罗着喊大家去吃饭了。
等到所有人都到了饭厅,程翠华也端着最后一道菜摆上了桌,程煜说道:“大姑,其他的就交给家里的用人们吧,您先坐下。”
程翠华有些紧张,看了看桌上那些人,哪怕她刚才其实已经跟每一家的女眷都接触过了,除了宁可竹。
此刻虽然程煜发话了,但程翠华多少还有些发虚,迟迟不肯落座。程煜见状,也便站起身来,说:“其实大家应该都彼此知道身份了,不过呢,我还是要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爷爷当年在东北的时候,造了个孽,然后这老头儿就没心没肺的跑了,浑然不知道他在东北留下的那颗种子已经生根发芽。或许我这么说,大姑您会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但那就是这个老头儿造的孽,您自己个
儿说说看,是不是?”
程青松一张老脸臊的通红,但还是勉为其难的点了点头,他也知道,程煜这么说,就是为了让程翠华进门这件事,显得更为的名正言顺。“说白了,我爷爷欠我大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