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頓時瀉了氣:“就算有證據我也不信離絡會替我伸張什麽公道,更奈何對面便是小織籠。”
見我氣衝衝的進了她的屋子,正看戲本子的小織籠並未抬頭:“看在前幾日我救過你一條小命的份上或者說看在昨日我替大醉的你收拾爛攤子的份上,你不是應該對我和善些麽?”
我雖不覺得她有理,可想到離絡那驚天動地的要訂婚的消息也令我對小織籠生出諸多同qíng來。
於是我很是淑女的坐下來:“我今日忽然想起昨夜你醉了後跟我提起的一件事……”
“哪件?”小織籠依舊未回頭。
“你說這十幾萬年來為數不多下棋輸給我的那幾次,都是你故意的,只是為了鼓舞我的鬥志,讓我能持續的為你刷盤子洗碗……”我試探著說出來,倒是希望她會否認。
她淡淡的瞧了一眼忐忑的我,翻過身去背對著我,拿著個破冊子繼續看:“我故意的。”說的很是義正言辭。
我壓了壓心裡往上冒的火道:“你竟然糊弄了我七萬年……”。
“我每個月的第十天上會輸給你一次,這麽有規律的事你竟會看不出來。傻瓜才會相信有這麽巧合的事qíng。”她懶洋洋的嘖嘖兩聲。
“我信……就我信!這三界之中你再也找不出第二個任你戲弄的糊塗蟲了!”我把這救命恩人的破冊子撕碎了,跺兩下腳出了門,留下呆呆的小織籠。
爹爹來找我,剛要開口……
我拿個扇子擋在他臉上:“別跟我提小織籠。”。
爹爹道:“我不提她。”。
我依舊拿個扇子擋住他的臉道:“小鐵籠,小鳥籠,小豬籠也不行。”。
爹爹笑道:“都不提。”。
我這才拿下了扇子,狐疑的看著他:“你不是小織籠叫來的說客。”。
爹爹搖搖頭道:“怎麽?你很希望我是小織籠叫來的?”。
我撇撇嘴:“我才不稀罕,這次她請她的天君爹爹來我也不會原諒她。”
爹爹邊用手遮了遮我的嘴 ,邊皺眉道:“怎麽生氣起來什麽話都說。”
我也自覺說了不該說的話,便也閉口不言。
“離絡這婚是結定了嗎?”我忍了忍還是沒忍住。
“你問過了,再說你不是頂看不上離絡麽?”爹爹問。
“我是頂看不慣他,可是我也不能眼睜睜看著小織籠的芳心碎了不是?你也知道小織籠看上個人不容易,若這朵桃花就這樣折了,估計她得在魔尊府住上一輩子,差我給她刷一輩子碗。”想到這裡我便打了個激靈。
“你別不知好歹,想給我刷碗的排著長隊呢!”小織籠站在我身後冒出這句話來,她手裡端著個玲瓏剔透的玉瓜……
第17章 小織籠(番外一)
我母妃去世那日,握著我的手,求我不要恨,她說恨一個人太辛苦,不值當。
我任憑她哭,由著她求,後來開始哆嗦著枯瘦的手罵我,我咬著牙,梗著脖子,硬是不肯點一下頭。
我是個較真的人,對自己較真,對別人也較真,說出去的話,覆水難收,我不肯糊弄她。
那個做我父親的人,他在我母妃眼裡是位翩翩的公子,有著jīng明的頭腦頑qiáng的毅力以及至高無上的權力,大概所有女人都愛這樣的男人,卑微的守在他身邊,祈禱他稀薄的呵護,相信即使他薄qíng又寡義,自己也會是例外的那一個。
可是通常來說,誰都不會是那個例外。
我喚她一聲母妃,已是對她最大的慰藉,畢竟她是個連名分都沒有的妾室。
她大概想著生個兒子提提自己的地位,結果卻是個長得像她的閨女,於是對自己的人生更加心灰意冷,每日鬱鬱寡歡,及至被汙蔑至死。
即使在她活著的時候,我與她也沒有多大的qíng分,我大多數時間都跟著奶媽住在側房,每天早上會被帶過去給她請個安,那時我竟覺得有個母妃是件頗為麻煩的事。
所以我這樣比鐵還硬的的xing格,傷人傷己,越是和我親近,越是被傷的體無完膚。幸而我是不信什麽因果報應的。
在我一萬歲上,我父親看上了個小妖jīng,叫慈煌。那姑娘本是根胡蘿卜,在天君的菜碟子裡待了一晚,正趕上天君借天地鬥和之力修法,她便吸得了些靈氣,成了jīng。
盤中之物尤其懂得生存不易世事艱難,便使盡法子取悅天君,爭得一襲恩寵榮華。
一個月前,天君便向四海八荒發了帖子,給他的小小妾做個壽辰。
我母妃氣的一口血吐出來,把手裡的繡花枕頭撕得粉碎,她罵道:“一條胡蘿卜而已,何時有壽辰了?”
我懶懶的請了安出去,心裡卻想:“有沒有壽辰,還不是天君說了算?有這個本事編排別人,還不如怨自己當年鬼迷心竅好端端的神仙不做,跑來給人家做小老婆。”
這樣的話我是不敢說出口的,母妃身子弱得很,若是把她氣得暈了過去,我罪過就大了。況且她不曉得正宮娘娘比她大度得很,為了慈煌的壽辰不分晝夜的張羅,還特意費了一個月的功夫編排了一支舞,而我便是那領舞。據說天君聽了正宮如此賢惠體貼,心中甚慰。
這支舞的名字叫飛天,講的是一個凡間女子忍rǔ負重克己修行終於得道升仙的故事。
若在平時跳跳倒不覺得有什麽,可是放在慈煌面前跳,便有了另一番意味。畢竟她的過去是條小蘿卜,靠著狐媚手段升了仙格,她一直對此諱莫如深,但凡有人不小心提及了她的過去,她是要翻臉的。
天后此舉甚為高明,做足了面子上的事,又存著心的寒磣她一下,還讓她隻得忍氣吞聲笑著道聲姐妹qíng深。
雖然天后平日裡對我既不親近也不冷淡,但我是願意高看她一眼的。因為她是個聰明人,能下手的時候便下死手,不能下手的時候就一笑而過,不像我的母妃,拿不起又放不下,整日裡哭哭啼啼跟自己較勁。
天后讓我去領舞,我是存了個心眼的,生怕她從中使個什麽詐,讓我平白無故做了她的pào灰。畢竟我在這宮裡平平安安的長這麽大,絕不是因為我那個軟弱的娘庇護的有多好。這一步步走過來,我走的很辛苦。
我沒對任何一個人說過自己辛苦,包括後來的離絡。
可我知道,即使我不說,他也是明白的。
那天來赴宴的都是小輩,據說那些資格老些的神魔接了天君的帖子都有些為難,若是來赴宴覺得為著個小蘿卜jīng著實rǔ沒了自己的身份,若是不來赴宴又怕和天君間生了嫌隙。於是兩相折中,大多派了自己的小輩來赴宴。
我出場的時候,聽見喧鬧的賓客立時安靜下來。那些有身份的年輕人齊齊的望著我,有涵養的多是屏氣凝神,幾個張狂些的,則是張大了嘴,留下哈喇子……
我自小知道自己生的一副好相貌,五官的輪廓大致隨了我的母妃,清清淺淺比水更柔,可那雙眸子卻又像我父親,深暗的,幽幽望不見底。唇色如桃,纖眉如黛,身姿曼妙,瘦的恰到好處。今兒個早上,天庭裡的製衣師來給我試衣裳,她禁不住發聲:“能把九紫七玄衣
穿出這種風味的,這三界之中怕是只有你一人了。即使是天后年輕時……”她忽覺失言,便匆忙住了口。
九紫七玄衣是上古嫘祖所製,由九種深淺不一的紫色和七種玄色金絲織成,很是珍貴。天后只在大婚那日穿過一次,後來養在仙池裡滋養,從不敢再輕易拿出來。
今日她竟讓人拿了來給我,我心裡著實有些不安,行事便更加謹些。
我嘴角勾著一抹淺笑,盈盈掃過一眾人的臉,慈煌看我的眼裡滿是怨氣,大概是怪我搶了她的風頭。她高不高興我全不在意,在這天庭裡,今日恩寵加深,明日棄之如敝履的女子實在太多,我也在乎不過來。我看到在為鬼君備下的位子上,坐著一個少年,白絲長袍墜地
黑發梳的紋絲不亂,一張輪廓稍深的臉像一點一點從冰山裡雕出來的,籠罩著薄薄的寒氣。我心裡微微詫異,這個人好看是好看,可是似乎已把“生人勿近”四個大字□□luǒ的寫在臉上般如此不通世故,是要吃虧的。可是還是由衷覺得這是個有勇氣的年輕人。
那是我第一次見到離絡,沒有發生什麽一見鍾qíng。
我是個冷心冷血的人,從不相信有什麽一見鍾qíng的橋段,平日裡也經常見到相貌好的神仙,可是就像看一朵花,開了落了,都與我沒有什麽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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