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曄道:“我不要別人的飯,你隻把隔壁的飯給我就是了。”杜曄的隔壁自然就是我……
牢頭有些為難道:“這……大將軍,怕是不合規矩……”
杜曄道:“你見過哪個初進了天牢的人還吃得下飯的?”
那牢頭點頭:“大將軍說的是。”說著便走到我牢門跟前,試探著問一聲:“皇后等下一頓胃口好些了再吃?”
我確實吃不下,便微微合著眼點頭。
牢頭終於長籲一口氣,把我的gān飯端給隔壁:“大將軍請……”
天牢裡長年累月吃不飽飯的餓的皮包骨頭的囚犯似乎突然發現了生路,望著我,露出豺láng般凶殘的光來……
第29章 君臣之義
我問杜曄:“你為什麽不解釋呢?”
他笑:“解釋給誰聽?他們合起夥來排了一出戲給我瞧,難道我告訴他們演的不對?”
“你和皇上怎麽就突然到了這步田地?”我疑惑道。
“君臣關系而已,當年我助他上位成功,他自然對我幾多感念,今時今日,他羽翼漸豐,又有那些老臣們煽風點火,他自然不願再受製於我。”杜曄說的無比淡然,我卻替福隆有些難過。我相信,一直視杜曄為師為友為知己的福隆,之所以會和大臣一道陷害杜曄絕不是
單單為了權力。
杜曄似乎懂得我的心思,笑道:“你可別覺得福隆只是個qíng癡,他若是動起心思來,比哪個都毒辣。這次我征戰漠北,他派了個自己的心腹做我的副將,裡通外合,一方面向他傳遞我的動態,另一方面向敵營傳遞我的戰術;糧糙十萬擔也差點被他自個兒燒了。”
“自己燒自己的糧糙?”我吃驚的說不出話來。十萬擔糧糙對大魏來說意味著什麽,對無數忍耐饑餓的百姓又意味著什麽,對行軍打仗的十萬將士又意味著什麽?
我不忍心這樣揣度福隆,卻也知道杜曄說的是實qíng。
杜曄道:“這就是福隆的厲害之處,他足夠絕qíng。為了毀滅我的勢力不惜燒掉十萬糧糙以十萬魏兵的生命做代價。”
“所以你殺了副將?轉運了糧糙?”我問。
“糧糙是我轉運的沒錯,副將卻是他殺的。”杜曄的臉色依舊平靜,他無視我的驚愕繼續講下去:“把糧糙轉運到敵營是最好的選擇,當時腹背受敵,又要保護好糧糙,我只能把糧糙jiāo給敵方,再用一天的時間攻破敵營。福隆計劃失敗,只能偷偷殺了副將,以便死無對
證。”
我咬了咬唇,隔著牢房的柵欄看著這個以一人之力力挽狂瀾的男子,他閑適的倚靠在cháo濕的牆壁上,掛著似有似無的笑意,似乎剛講完一件孩童的趣事。
他側頭看看我,微微皺了眉道:“你可別用這種憐憫的目光看我,我講這些,只是為了讓你看清楚,福隆小皇帝可不是一個靠得住的人。”
我往牆角縮了縮,重新微合了眼。
“我的飯不夠。”牢房裡響起一個yīn沉的聲音,蒼老渾濁,帶著深深的戾氣。
“許老先生,我們的飯可一直是定量的……”牢頭依舊低聲下氣。
有資格進這天牢的人,原先定是非富即貴,即使身陷囹圄,也有辦法讓一個小小牢頭死的很慘。
“把那姑娘的飯端給我……”那許老先生吩咐牢頭。
牢頭為難道:“許老先生,這……這不合規矩呀……”
那被叫做許老先生的聲音更加yīn獰:“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上一頓飯已經有人破了規矩,既然規矩已經破了,你再這樣推辭,怕是說不過去了……”
他說的破壞規矩的人自然是杜曄,可是他似乎沒明白,我的飯當然應該是我立規矩。
牢房裡靜悄悄的,都在觀摩這出戲的走向,許老先生今日若是得逞,他們那幾個厲害角色也必沒有理由滿足於那一點gān飯了。
牢頭終是在許老先生的壓迫下低下頭來,小心翼翼的走到我牢房跟前,試探著問:“皇后的飯是不是可以……”
“我要吃。”我淡淡的說,眼睛依舊微微合著。
牢頭為難的轉過頭去看那許老先生,那許老先生似乎吃了一驚,聲音愈加yīn沉:“你說什麽?”
牢頭嚇得一個哆嗦,伏在我牢門跟前,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卻忽然聽到一個帶了戲謔的清朗聲音道:“她說她要吃!”
估計整個天牢裡都聽見了杜曄這句話,泛起幾絲竊竊私語和嘲笑來,許牢頭知道,在這弱ròuqiáng食的地方,若是咽下這口氣便是再也抬不起頭來,他的那渾濁的眼裡便閃出要吃人的渾濁狡詐來。
他問:“何以她的飯只有大將軍吃得,我便吃不得了?”
杜曄笑的雲淡風輕:“許老先生怕是誤會了,既然是她的飯自然只有她吃得,她若是不吃,別人吃也就罷了,她既然說了自己要吃,您再這樣巧取豪奪……怕是不大合qíng理。”
許老先生發出一聲冷笑,極其粗啞難聽,他道:“我許某人向來敬杜大將軍是個英豪,不願與您有什麽過節,如今卻是杜大將軍不肯給我許某人留個面子了……”他頓了頓,咳嗽一聲,繼續說:“既然這樣,我許某人自然不會客氣,我許家幫的勢力定會攪得杜府jī犬不
寧。”
杜曄輕笑一聲,道:“那還麻煩許老先生了。”
後來我才知道,這被稱為許老先生的人被涼城人稱為地溝裡的老鼠,專做一些見不得人的yīn暗勾當,小到偷jī摸狗大到殺人放火,隻為利生為利死。
朝廷雖然費了好大的勁把他關進了天牢,他手下那幫人卻依舊是逍遙法外作惡多端。令朝廷頗為頭疼。
杜曄這一攪合,正好給福隆出了個難題。
許家幫頻頻鬧事,福隆生怕杜曄的虎符被許家幫先一步盜走,到那時,任誰也是無力回天了。
杜曄說過,一旦涉及己利,君臣qíng誼尚且不過如此,而我於福隆,更是個無足輕重的角色。
第30章 “三世不悔”
福隆來的那日,陽光格外好,我抱膝坐在獨有的陽光裡昏昏yù睡,忽然感覺一個身影遮住了陽光。
我不滿的睜開眼,卻看到那修長的身影直直的走向杜曄。
杜曄笑的溫和:“皇上,別來無恙。”
福隆沒有答話,走近了停下來,俯視著杜曄。
杜曄屈膝坐在地上,微微抬起頭,看了看福隆:“皇上似乎jīng神不大好。”
福隆保持著直立的姿勢,像一個不肯認輸的倔qiáng少年,他臉色蒼白,額頭上隱隱的汗水,許是病qíng愈發重了些,只是好看的嘴角寫著倔qiáng。
他沉默許久,終於開口:“把許家幫的那幫余孽斬糙除根,朕恕你無罪。”
杜曄搖著頭吊兒郎當的笑:“皇上的籌碼怕是不夠。”
福隆蒼白的臉上泛青,緊緊的壓住自己的咳嗽,聲音裡滿是涼意:“大將軍可從未與我談過條件的。”
杜曄看著他,神qíng似乎有了一點認真,笑卻是依舊掛在臉上:“以前我不談條件,是因為條件都在我自己手裡,我沒必要與自己講條件。如今,皇上手裡握著條件,我當然得談了。”
福隆依舊站的筆直,沒挪步子,緩緩側頭看著我,道:“似乎瘦了些。”
我心裡一個咯噔,覺得很疼,不知該有什麽語氣或者身份回答他的話。
以前在我爹爹身邊,我向來受不得氣吃不得苦,別人對我不仁我便對人不義,什麽以德報怨的假話從來沒信過。當然,我身邊的人也都不是好欺負的主兒,我撒潑打滾丟盡面子,卻從不肯真的吃什麽虧。
可是自打見了墨淵,我便不肯在其他事上再做過多的計較,覺得命格待我寬厚,讓我混沌的生命裡遇見這樣一個聰明人,全心全意為我打算,顧得了大局又從不失小我,每日看著他,我便覺得自己圓滿的很。
小織籠說慶薑待我那樣好,怎就入不了我的眼。我說慶薑是很好,也並非入不了我的眼,我為了他亦是什麽也做得出來,可是這愛qíng兩個字實在難以捉摸,我喜愛墨淵的一切,如癡如醉,三生不悔。就像離絡和小織籠,我雖然一向愛編排小織籠的壞話,可我打心底裡覺
得,離絡配不上小織籠。小織籠無論是才qíng還是仙力造詣都是數一數二的人物。可是到後來,也只有一個離絡能讓她心冷讓她心死。
小織籠那時冷冷的笑:“你懂什麽‘三生不悔’,墨淵隻讓你痛徹心扉一次,你便再愛不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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