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用一种自大的说法来说的话,陆严河在接《焚火》这部电影的时候,真的没有想过,自己演这部戏,会遇到什么难度。
当他拿到这个剧本以后,他其实没有觉得自己来演这部戏有很难——纯粹站在人物表演难度的基础上,他是这样想的。
虽然他嘴上一直挺谦虚的,可他知道,自己必须要承认一件事,演了这么多戏以后,他对自己的演技还是有了一定的自信的,像《焚火》这种并不把重点放在人物内心挖掘的戏,陆严河觉得自己其实很容易拿下。
随后,他就在这样一个动作训练中被打脸了。
什么叫学无止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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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焚火》电影开机的前一天,所有在组的主创被召集起来,一起吃饭,当然,也有制片人、导演和男主角上台讲话。
他们也邀请了陆严河上台讲几句,陆严河知道商永周会上台以后,就给婉拒了,也没有必要一个两个的都上去。
这种发言呢,其实就理解为开机前的动员大会就行了。
大家发发言,画画饼,给剧组的人打打鸡血,让大家能够拿出更高的期待、更好的状态来拍摄这部电影。
桌上摆了红酒、白酒和果汁,陆严河选择了果汁。
兰明厅看到他喝果汁,惊讶地看了他一眼。
因为他知道陆严河是能喝酒的。
陆严河说:“等下晚上回去还得准备一下明天开机的戏,就不喝了。”
以演戏为理由,谁都不能再劝陆严河喝酒。
说起来,这也是一个很保护演员的时代。
尤其是陆严河这样名声在外的天才型演员。
大家接受了天才大多都有一些跟常人不一样的地方,所以陆严河有一些不那么“合群”的行为,也会被理解为是“天才的通病”。
当然,陆严河不喝酒也实在归类不到“不合群”,顶多是说他对演戏很执着,也很认真,所以在人情世故方面就欠缺了一点。
陆严河猜都可以猜到别人在想什么。
不过他不在意。
出乎陆严河意料的是,商永周竟然喝了一点。
商永周说:“明天要开机了,喝点酒,等会儿回去好睡觉,不然可能会失眠。”
陆严河很吃惊。
“失眠?”
“嗯,我基本上每逢开机必失眠。”商永周说,“一闭上眼睛,想的就全是关于演戏的事情。”
很多演员——尤其是真正对表演有追求和敬畏的演员,他们面对一部戏,面对表演,其实并不如他在外界呈现出来的地位和名气那样“轻而易举”。
陆严河再一想到自己一开始面对《焚火》这部电影的态度,都觉得羞愧了。
真的是差距啊。
商永周都会在开机前失眠,他还觉得这部戏会很容易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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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统筹李权凌显然是一个很有经验的人,在开机之后的前面几天,都没有给他们安排难度太大的戏份,基本上都是文戏,而且是以陆严河和商永周为主的文戏。
而且,基本上一天就拍一到两场。
哪怕是文戏,万人亥也非常精益求精。
到现场以后,大家肯定都是先走一遍排练,然后听万人亥的意见,听完以后,再一起聊一聊。
这部剧,他们进行过人员不齐的剧本围读,所有人到齐、齐坐一堂的那种围读没有,档期太难凑了。
这部电影汇集的演员,可以现场拆成七八个电影剧组来进行拍摄。
也是很难得的,陆严河在现场非常从容。
因为一般从他到现场,到开拍,中间至少有两个小时的时间来准备下面要演的这场戏。
陆严河跟商永周的第一场对手戏,就是在课堂上的一次针锋相对。
陆严河饰演的术士学徒李无殇在商永周饰演的导师魏央授课的课堂上,为一个术式问题争辩了起来。
这场戏在电影中算是他们两个人的第一次正面冲突。
李无殇会在课上挑衅魏央,是故意的,因为他发现这个新来的导师在暗中调查他的父亲——这所术士学院的院长。
涉及课堂的戏,就意味着涉及非常多的演员。
包括一起主演这部电影的萧云,她饰演的是同一个学院的学生。
一部电影,一般都只有两到两个半小时。
除了主角,分到其他演员身上的台词可能没有几句。
萧云作为主角团的成员,算是台词比较多的了,在这场戏里,却也一句台词没有。
万人亥就把所有演员张罗了起来,给他们交待:“这场戏虽然是陆严河和商永周两个人的戏,没有其他人的台词,但是,你们要记住,一场戏里,每个人都是活的,不是只有在说台词的时候是活的,所以,你们每个人在听到别人说话、看到别人做事,都一定会有反应。这场戏里,你们的基本反应是惊讶。但为什么惊讶?你们要理清楚这里面的人物情绪动机,而不是简单地做一个情绪反应。”
这些话,万人亥是对其他演员说的,不是对陆严河和商永周说的,所以说的是很基础的东西,掰碎了说。很细致。但是,陆严河跟商永周也一样认真地听着。
能够被选到这部电影来演戏的演员,哪怕是一个一句台词都没有演员,一般也都是正儿八经的科班出身,经过好几次试镜的。
像这种顶级制作的电影,再小的角色都会郑重地进行选角。
所以,大家对于万人亥这番话,并没有出现不理解的情况。
走戏的时候,陆严河和商永周都拿着剧本,不过谁都没有看剧本,带着一点感情念台词。
这个时候,陆严河其实就没有心思去关心别人的表演了。虽然他没有全心全意地投入在这次走戏里,但专注力是在的,根本无法分心去看别人,顶多是看着商永周。
一遍戏走完,万人亥先点了几个人,说他们刚才的反应太大,浮夸,这才走到陆严河面前,说:“严河,你刚才给我的劲儿有点过于义正词严了。这就是一次故意的挑衅,我想要再多一点点那种带着一些轻佻的感觉,而不是一个正儿八经去跟他探究学术问题的态度。”
陆严河点头,说:“导演,我正想跟你说呢,这场戏我刚才走戏的时候突然脑子里面划过的一个问题,我一开始的反应是故意有点挑衅的,不那么严肃的,但是当魏央他竟然解答了我这个故意刁难他的问题以后,我这个时候是不服气,还是心里面有点被他震撼掉——毕竟我提出那个问题的时候,可是认定了他回答不上来的。”
万人亥微微皱眉,陷入沉思。
“按照我的人物性格,我觉得这个时候其实应该是下意识的不服气多一点,因为他回答出来而被他的知识渊博而有些震撼,应该放到后面去反应。”陆严河说,“但是呢,我=按照剧本,其实李无殇后面对魏央是越来越钦佩的,这个过程我想一点一点地放在跟他的对手戏里给带出来,我拿不准,这场戏里,我要不要带出来。”
陆严河琢磨得特别细。
万人亥直接说:“严河,你问我的这个,我还真没想过,没想得这么细,我得琢磨一下,你自己也琢磨一下,等会儿我们试拍一下,我们根据试拍的情况看看哪种反应更好,我们也问问商永周的意见。”
“行。”陆严河点头。
万人亥一抹额头,叹了口气,对旁边的演员们说:“你们看看,影帝就是影帝,一个问题就把我问倒了,你们要是能够像他一样把你们的角色、你们的戏琢磨得这么细,你们也能拿影帝。”
陆严河赶紧摆摆手,笑着婉拒万人亥的夸奖。
萧云一脸崇拜地看着陆严河,说:“你现在演戏……跟之前演《凤凰台》的时候,简直换了一个人一样,你太强了,严河。”
之前萧云是跟陆严河一起合作过《凤凰台》的,还有不少对手戏,对陆严河当时演戏的状况很清楚。那个时候,陆严河就被陈玲玲导演夸过很多次,但是,可以非常明显地对比出来,陆严河现在比那个时候要好太多了。
陆严河无奈地对萧云一笑。
“老朋友了,就别寒碜我了。”
萧云叹了口气,“我就是嫉妒你,为什么你演戏比我好这么多?我也不是一个游手好闲的演员,也是正儿八经的科班出身。”
万人亥笑了起来,乐不可支地对萧云说:“你演得也挺好的,这么妄自菲薄干什么?”
“我没有特别好的演技就算了,我要是还没有自知之明,我也白活这么多年了。”萧云惆怅地瘪起了嘴。
对于萧云这戏精般的表演,陆严河哭笑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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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陆严河到食堂吃午饭,顺便看看手机,发现李治百在三十分钟前发了一张他自己在家吃外卖的照片,卖惨:你们两个人都不在,我只能自己一个人吃外卖啊。
陆严河在拍戏,颜良则在为《淘金记》跑宣传。
这部剧正在热播中,播的成绩很好,收视率高,网络各项数据也很不错,是这段时间热度最高的一部剧。
它现在在津口电视台的收视率已经破了0.8%了。
陆严河几乎每天都能在网上看到他的热搜。
颜良说,其中至少一半都是周平安运作的。
当周平安手中只有颜良这一个当红艺人之后,他也终于对颜良重视了起来。
颜良一周官宣了两个品牌商务合作,也是挺让业内侧目的。
这个频率,即使是有《淘金记》热播,也太快了。
只有颜良自己知道,他吃的是马致远碗里掉出来的剩菜。
“……”但颜良没有拒绝,不管怎么说,不管是从哪里来的,现在都到他碗里来了,这才是最重要的。
《淘金记》还在播呢,网上已经有不少人在呼吁,一定要有第二季了。
明明他们都还没有看到结尾。
不过,这种寻宝冒险类的题材,只要想拍,当然是可以一季一季地拍下去的。
天然的做系列剧的题材。
而《淘金记》的制作公司儒意影业,也在它取得这么好的成绩之后,确实动了启动第二季的心思。
儒意影业便跟几个主要的主创人员通了个气,打听他们自己的意向。
那其实像《淘金记》这样在口碑和成绩上都很亮眼的戏,一般正常情况下,没有哪个主创会不愿意做第二季。
尤其是在现在这样一个快餐时代——
如果一部剧能够在观众的心中保留更长时间的印象,其实对于出演这部剧的演员来说,更是一笔难得的财富。
现在这个时候看影视剧跟二十年、三十年前比,情况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那个时候,没有网络,各种作品也没有那么多,可能一部大大爆的作品,就会成为一个热门很久的话题,从年头火到年尾。但是现在这个时代,网络把所有的物理距离消弭之后,一个话题爆了,可能爆得很快,很响亮,一瞬间席卷全网,但是,信息过多、过载,也让人们更容易遗忘一些东西。
影视剧也是这样。
一部两个月前播的作品,两个月后,你可能感觉那部作品已经播了快一年了。
所以,做系列剧,对演员最大的好处就在于这里。
每一年都提醒你一次,你喜欢这部剧,你可以继续看了。
然后,时间就会挥发出它对于人的力量。
一个钥匙扣被你用了一年时间,你都会生出一点感情来,更不用说是被你追了好几年的剧了。
这种意义,跟你一晚上刷完一部剧的那种意义,是绝对不一一样的。
哪怕你一晚上就能刷完的剧,说明你觉得很好看。
但是,我们都必须要承认,时代已经变了。
在这种情况下,时间的积累反而被赋予了更本能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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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累了,我有点不想拍第二季了。”颜良跟陆严河和李治百在三个人的视频电话里说,“唉,我是不是太膨胀了?以前只要是一个不错的机会,我都不想错过,结果现在《淘金记》成绩这么好,第二季我却嫌累,不想参加了。”
“那只能说明《淘金记》是真的累。”李治百说,“你跟老陆学的什么臭毛病,怎么这么喜欢从自己身上找毛病?”
李治百的嫌弃之意,溢于言表。
颜良透过视频,怜悯地看了李治百一眼:“我真羡慕你。”
陆严河:“周平安也同意你不拍吗?”
“他当然不同意。”颜良说,“他不仅一直在劝我答应下来,还想要把富梨塞进第二季,第二季的剧本现在还没有写。”
陆严河:“让你帮她带新人呢?”
“嗯。”
“让他滚一边去。”李治百马上说。
陆严河笑了。
颜良:“我虽然现在不太像以前那样怕他了,但也没有进化到可以像你一样让他滚的程度。”
李治百:“你要是说不出口,我现在就帮你打电话,骂他一顿。”
“你想骂他一顿,别打着帮我的名义啊。”颜良斜眼,“我可不想帮你擦屁股,到时候周平安又怒气冲冲来找我。”
李治百:“……啧。”
他说:“你好像变聪明了一点。”
“滚!”颜良毫不客气地怼道。
陆严河:“但是,我觉得李治百说得没错,凭什么让你帮他带新人,他之前又没有让别人带过你,你不欠他的。”
“我也这么说呢。”颜良点点头,“我回头就去跟周平安说,我不同意,要是他要打着我的旗号把富梨塞进去,那不是我欠了别人的人情嘛。”
陆严河:“没错,就是这样,怎么能这样呢。”
李治百:“周平安不干人事。”
“等等,先说清楚,那你还拍不拍第二季?”李治百忽然反应过来,问。
颜良:“当然拍了,我也只是嘴上抱怨几句,我疯了我真的不拍,一个明摆着可以做成系列的剧,我难道在第一季火了之后,把第二季拱手让人?”
“那你岂不是有两个系列剧要拍了?”李治百问,“严河的《六人行》也要重启了。”
陆严河:“我这个没事,一个月就能拍完,很快的,甚至一个月都不要。”
颜良点头,“《六人行》的拍摄真的非常简单,不费事,不会占据我太多时间的。不过,《六人行》能够重启回归,所有工作都为它让路,没想到,我们竟然还能够重聚。”
陆严河笑了笑。
“天时地利人和,如果京台不自己作死,我也等不到这个机会。”
李治百嘟囔:“所以说你当初为什么不在《六人行》里给我也写一个常驻角色?”
“大哥,第一季我们就是个小成本剧,给你写个常驻角色,你觉得我们能付得起你的片酬,就算你愿意,周平安能答应?那个时候周平安还是你经纪人呢。”
李治百哼哧呼了一口气,气哼哼的,又是一句“周平安不干人事”。
颜良问:“那——能不能在重启版给李治百写一个角色?”
“六人行变七人行?”陆严河想了想,摇头,“这就变味了,新加一个常驻角色的话,六人团就变成了七人团,那很多人物关系都会要跟着改变,除非第七个人不介入六人团的关系,可如果不介入的话,他出现的意义在哪里呢?”
李治百:“你就是不想让我演《六人行》。”
“我给你写个客串的角色?每一季都让你来客串一集,那一集以你为主角展开?”陆严河问,“比如,让你来演我或者颜良的同学,来找我们,然后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对我们六人团造成了一些冲击,中间产生一些笑料,再让我们借以审视我们六人团的关系。”
“这样可以。”李治百马上点头,“你最好给我写一个你们学生时代老大的角色,那种平时罩着你们的,嗯,要牛逼一点,拽一点。”
“干脆写一个脑子有点毛病的角色算了,这样也更搞笑。”陆严河一本正经地说。
颜良毫不犹豫地点头,“附议!”
李治百面色狰狞:“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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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严河乐不可支地结束了跟他们的视频电话,却看到《焚火》的群里,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冒出了99 的未读消息。
这并不是《焚火》的大群,而是《焚火》的主创群,里面只有二十多个人。
陆严河又不是那种一天下来只看一两次手机的人。
一般情况下,这个群也积累不到这么多的未读消息。
陆严河点进去一看,才知道,原来是摄影棚里偷偷溜进了一个代拍,想要在服装间安装一个偷拍镜头,正好被抓了。
再一看,陆严河震惊不已,抓住这个代拍的人,竟然是汪彪!
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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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焚火》电影开机以后,这部电影的拍摄就一直挺受瞩目的。
拍了几天以后,摄影棚的位置就曝光了,摄影棚门口有狗仔开始驻扎。当然,比狗仔更多的,是代拍。
乌泱泱的代拍将摄影棚门口堵得水泄不通,但其实他们也基本上拍不到什么。因为剧组车辆进出,也不会在摄影棚门口停车上下人。
所以,发现什么都拍不到以后,这些汇集而来的代拍和狗仔们又纷纷离开了。还有觉得浪费了功夫的代拍气急败坏地在网上骂《焚火》的,骂电影是个扑街货,捂得神神秘秘,肯定是个大烂片。
这些声音倒是不至于影响剧组的拍摄,也不会给演员们带来什么困扰。
直到突然溜进来了一个代拍。
陆严河赶到的时候,汪彪正在跟人解释情况:“我是来拿水壶的,小陆哥平时用的水壶落在这里了,我就回来取一下,结果正好就碰到了这个人鬼鬼祟祟的,又没有工作牌,问他是谁,他也不说。”
汪彪额头上竟然还破了一个口子,脸上有淤肿。
他跟人还动上手了。
看到那个代拍也是嘴角泛着血丝、眼睛肿着,陆严河就放下心来了。
自己受伤也行,但不能自己伤了,对手还干净着。
剧组倒是有各种治跌打损伤的药。
陆严河先让汪彪赶紧给自己上药。
汪彪说:“等等,先拍照,把证据留下来,刚才这人还说要报警呢!我们也报!怕了他的,他先动手还敢跟我嚷嚷!”
汪彪整个人的情绪还处在一个亢奋的状态中。
陆严河无奈地看了他一眼,说:“你赶紧去上药!”
兰明厅、李权凌他们都来了。
负责安保的人也是黑着脸,有些尴尬和郁闷。
摄影棚能让人混进来一个代拍,要是今天不是正好被汪彪给撞见了,真让他偷偷安装了偷拍的摄像机,那后面篓子可就大了。
万人亥这个时候才匆匆赶到。
他满脸怒色,一到就冲着负责安保后勤的那个人大声质问:“你们这是怎么弄的?!”
任何一部大制作,尤其是像《焚火》这样涉及到创建一个新世界观的大制作,制作过程一般都是非常保密的。
因为每一个人物的造型,每一个实拍的景,在意外的泄露之后,都有可能影响到最后电影上映时,观众们的观看效果。
为什么剧组那么不喜欢代拍?
造型曝光还是一回事。
另一方面,因为代拍的设备、技术一般都难以确保拍出来的画面好看。这就会造成一种,你这个剧组怎么这么拉胯、造型怎么这么垃圾的印象。
很多时候,其实不是造型的问题,而是拍摄者的问题。
但这没法说理,大家看到了,先入为主地认为难看了,再说什么都没有用了。
万人亥发这么大的火,陆严河觉得还挺能理解的。
只不过有些被震惊到了而已,因为陆严河之前没有见过万人亥发火。
但发火是导演的通病,不分男女。陆严河在这么多剧组拍过戏了,真没有怎么发过火的,也就是《荣耀之路》的导演符恺,以及《六人行》的导演白景年。其他人或多或少都发过好几次。
陆严河自己拍《情书》,很多时候就焦虑得不行。当然,他没有在现场发过火。
做导演的压力太大了。
如果说一个剧组的岗位可以粗浅地分为创作型岗位和行政类岗位,导演这个岗位,就是两个岗位的综合体,既要管大,又要管小,既要管前线打仗,又要管后勤物资押送。
他默默地听着万人亥发火,没有说话。
结果,万人亥发火发到一半,忽然注意到陆严河竟然也在这里,满脸的怒气突然就刹车似的刹住了。
陆严河喊了一声导演。
万人亥看着陆严河,尴尬地咳了咳,试图笑了一下,没有笑起来,“严河,你怎么在这?”
陆严河尴尬地说:“我助理正好撞见了这个代拍,听说他们还打了一架,所以我过来看看。”
万人亥:“汪彪?他没事吧?”
“没事,一点小伤,已经去擦药了。”陆严河笑着说。
万人亥点点头。
“那我也先走了。”陆严河估计是自己在这里,万人亥也不好意思说什么了,决定溜了。
万人亥点点头。
陆严河去找汪彪。
汪彪已经被人擦了点药,还气呼呼的在跟别人说他勇斗代拍的过程呢。
陆严河听着汪彪呱唧呱唧地说了半天,差点没笑出声来。
跟想象中那种电影里的动作场面不一样,汪彪跟那个代拍之间,基本上就是你给我一拳,我给你一脚,一个想跑,一个拉着不让跑,缠斗。
不过,听汪彪讲故事的人真不少,很多人都听得津津有味。
汪彪平时人活泼开朗,嘴又能叭叭,在剧组里挺受欢迎,跟谁都能聊。现在弄了这么一个事出来,他是说得更起劲了,眉飞色舞的。
陆严河见状,就没有进去打扰了。
只要汪彪没事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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剧组直接报了警。
当然,这种事情选择报警的话,就意味着肯定要被大众知道了。
但是,让《焚火》剧组始料未及的是,网上竟然有一股人带节奏,说代拍被《焚火》剧组打得头破血流。
《焚火》只能赶紧发了一则声明,讲清楚事情经过,并澄清那个代拍的情况。
不过,声明里并没有提阻止代拍偷拍的人是陆严河的助理——毕竟,只要挂上了陆严河的名字,那这件事的影响面就会无限扩大。
带节奏的人会更多。
谁都没有想到,这件事过后两天,那个代拍竟然在网上发声了,说自己是被陆严河的助理给打了。
那个代拍装可怜,明晃晃地亮着自己还没有好的伤,先是说他之所以做代拍,也是为了养家糊口,是为了讨生活。偷偷潜入摄影棚确实是他不对,可是,自己被发现以后,道了歉,收了手,却还被陆严河的助理打了一顿。因为对方是陆严河的助理,所以,他这个偷偷进入摄影棚的受了罚,可人家打了人,却一点事没有,他觉得很愤怒,很气闷,很不公平。
他这个视频发出来以后呢,也不能说就吸引了很多人的同情,让大家开始讨伐陆严河的助理。
但确确实实也有一部分人开始化身正义使者、道德卫士,站出来,说陆严河的助理也不能因为人家有错在先,就把人打得头破血流,这是仗势欺人。
汪彪看到这样的声音,瞬间就火大了,大骂一声“呸!”。
陆严河哭笑不得。
“你淡定点啊,别上网去跟人对线,没意义。”陆严河说,“但是,澄清还是要澄清的,我去跟剧组说一声,把当天晚上的事情经过讲得更详细一点,尤其是要突出是他要跑,你不让,他先对你动手,你才还手的,再附上你们两个人的照片,明明你受伤还比他严重一点。”
汪彪气哼哼地嗯了一声。
剧组当然会乐意帮陆严河发这样的澄清说明。
陆严河第一时间转发:先动手的人动作就是快,我们还没有说什么,他就先倒打一耙了,他那个样子要是叫做被打得头破血流了,那汪彪叫什么?半身不遂?张口就来,送你一封律师信,你的视频观看人数已经破百万了,构成造谣了,法院见吧!
陆严河是一点客气都不带的。
结果一些人在他的评论区阴阳怪气:
——明星就是明星,随随便便就可以送律师信,告法院,真有钱。
陆严河气得脸都绿了。
什么脑残玩意!-
“这是故意有人在带节奏黑咱们呢。”兰明厅找到陆严河,直接说,“不是冲着你去的,是冲着咱们《焚火》这部电影来的。”
陆严河疑惑地问:“谁这个时候带节奏黑我们啊?又没杀青没上映的,没跟别人形成竞争。”
兰明厅说:“虽然还在拍摄,可其他电影公司看我们不爽呗,我们已经确认了,那些带节奏的营销号,都是收了钱在办事。”
“那人家还真不一定是冲着《焚火》来的,说不定就是冲着我来的,我常年有一批黑粉,别无所求,只想看我不痛快。”陆严河无奈地说。
兰明厅惊讶地笑了一下。
“这样吗?不过确实也是,一般像你们这样的大明星,总是有黑粉的,也不稀奇,这年头,没有人黑都说明你不红了。”
陆严河这边,陈梓妍其实也在帮忙查,到底是什么人在这里带节奏。
结果就是,很多人都下了场。
“就如我一开始说的,你现在已经是跟别人争蛋糕的人了,有人跟你没有合作,看你不顺眼,所以开始给你找麻烦了。”陈梓妍说,“你到底只是一个人,不可能跟所有人合作,其他人合作不到你,不爽了。”
陆严河叹了口气。
“不用想这些,太正常了,只要你在别人的上面,就会有人想要把你拉下来。”陈梓妍说,“这次的事情,其实事情到底怎么样,大众的眼睛是雪亮的,也不会被蒙骗。”
“就——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就有的人的那种话,你一看就觉得不是正常人说得出来的,可你就算这么想了,还是会被激怒,会想质问一句,到底是什么人脑子脑回路这么不正常?心里的火压都压不住。”
“修身养性啊,少年。”陈梓妍语气轻快地说道。
陆严河:“路漫漫其修远兮,越修越远。”
“哈哈哈哈。”陈梓妍笑,“对了,跟你说一个好消息。”
“嗯?”陆严河问,“什么好消息?”
陈梓妍:“之前我不是跟你说巩江导演有一部新电影吗?我在给你争取,巩导那边回信了,说想找时间跟你见一面。”
“哦?什么时候?”陆严河问,“我现在在拍《焚火》,得六月才杀青呢。”
陈梓妍:“具体什么时候见还没有说,时间上你不用担心,我会对接协调好的。巩导现在也没有时间,他正在釜山电影节做主竞赛单元的主席呢。”
“哦,好吧。”
陈梓妍:“你知道吗?那天我碰到了电影总局的一个领导,他还笑着问你为什么不多接几部文艺片,说你多演几部,咱们华语片就能多几部片子在国际上扬名了。”
“领导夸张了。”
“领导很在意文化影响力这件事的,电影作为当下全球最有影响力的文化产品之一,被很多人都寄予厚望呢。”陈梓妍说,“但是说起来也奇怪,今年的西图耳电影节,入围的没有一部华语片,我看这两年的态势,还以为华语片又要在国际电影节上频繁现身了,没想到又断线了,也不知道五月的荷西电影节什么情况。”
陆严河说:“刘毕戈的新戏呢?不能参加荷西电影节吗?”
刘毕戈的那个电影《假死都不行》,是一个爱情喜剧,比较市场向的,其他三个国际顶级电影节都对这种市场向的类型不太感兴趣,要报电影节的话,就只能去荷西电影节了。
陈梓妍:“不知道,我也没有跟刘毕戈聊,你跟他聊过这方面的事情吗?”
“没。”陆严河说,“我最近跟他聊的都是他那个谍战片的本子。”
“哦,对,你跟他还有一部戏要合作。”陈梓妍说,“挺好,不过,这个谍战片应该不是走文艺片的路子吧?”
“他想拍一个严肃风格的片子,是不是文艺片不知道,但肯定不是那种很爽的谍战片。”陆严河说,“我读剧本,觉得整个感觉都挺低沉阴郁的。”
“啊?照你这么说,听上去这个故事不太是观众们会喜欢的啊。”
“那也不一定,《暮春》不也一样嘛,整体氛围也是比较偏沉郁的那种,可最后票房很高。”陆严河说,“他的个人风格特别明显,不管拍什么题材,其实都是他的个人风格摆在最前面。”
“他确实是一个很有特点的导演。”陈梓妍说,“挺好,你能够遇到刘毕戈这样一个年轻导演,对你的演员之路意义也很大。很多大牌演员,其实都是被大牌导演挖掘出来的,你能在刚开始演电影的时候,就支持了一个年轻导演的处女作,并且还拍出了一部很优秀的电影,当然了,这肯定不能说是你挖掘了刘毕戈导演,但对你而言,这充分说明了你的眼光。这个圈子,越到后面,其实越看你的艺术高度。这真的就不是营销啊宣传啊能作出来的了,得靠这个行业来认可你才行。”
陆严河点点头。
他明白陈梓妍的意思。
艺术高度这个东西,太缥缈了,偏偏它又真实存在。
一个行业,谁是公认的大师,谁的水平最高,谁的审美最好,这不是你得一个奖、两个奖去比数量比出来的,这就是靠人心来衡量,你出现在别人的嘴里,别人对你是钦佩,是崇敬,还是鄙夷。
陆严河说:“我争取以后变成一个德艺双馨的艺术家吧。”
“你以后可千万别说这种话了,你才多大呢就德艺双馨的老艺术家,没到七十岁你千万别提。”陈梓妍笑骂。
陆严河:“……啧。”
陈梓妍:“不跟你说了,你好好拍戏吧,我下周来看你。”
“好。”陆严河挂了电话。
忽然,旁边有人匆匆忙忙地跑过去。
陆严河转头看去,看到很多人脸上都充满了震惊、诧异和不可思议。
他一愣,问:“怎么了?”
旁边的人说:“好像是李跃峰的车出事了,他的车在前边撞到了一个代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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