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可都是托合提的親軍,他氣得雙目瞪得滾圓,連連大聲催促:「下船!下船!」
可似乎該得他倒霉,他正大喊的時候,卻是有顆炮彈就在他的旁邊炸響。
十餘個圍繞在托合提旁邊的統帥被炸飛出去,托合提自己也未能倖免,連帶著被炸碎的船板拋落到海裡。
他血肉模糊,渾身焦黑,落在海水中動都未動,就向著下面沉去了。
縱是大將,也經不住炮彈的轟炸。
「元帥!」
「元帥死了!」
「元帥死了!」
船上的元軍驚慌失措,如喪考批。剛剛這炮,可著實炸死他們不少大魚。
只可惜,趙洞庭並未看到這幕,要不然,估計能高興得跳腳。
托合提死,再無人操控全軍,元軍的軍隊也是各自為陣,散亂起來。
戰局發展到這種地步,雖然兩軍還未正式衝殺,但已經可以說是勝負已分了。
慕容川微微閉上眼睛,身形忽然顯得有些蕭索。即便是他,也看得出來眼下已是勝算渺茫了。
但是,這並不代表他慕容川願意就此服輸。
感受到戰船微微傾斜起來,他猛地拔出腰間長劍,跺腳躍到欄杆上,就要向著旁側的大船躍去。
岸上,元軍已和宋軍廝殺起來,兩軍混亂,以他的身手,只要上岸,便還有的是機會逃跑。留著命在,就還有東山再起的機會。
「慕容川!」
可就在這時,船上離他不遠處卻是忽有到清冷的喝聲響起。
慕容川頓住腳,回頭看去,只見有個元軍士卒將刻意下壓的頭盔摘掉,露出容貌來。
赫然正是樂無償。
樂無償雙眼冷冷盯著露出驚訝之色的慕容川,道:「慕容川,你的命是我救下的,你不忠不義,今日我來取你的命。」
原來,他在百草谷舊疾痊癒以後,便回到雷州,混到海盜群中,時刻在暗自盯著慕容川。
剛剛,他又趁著元軍混亂時來到這這元軍帥船上,見到慕容川想要下船,便出聲喊住。
以樂無償的身手,要做到這些自然不難。
慕容川眯起眼睛,冷聲道:「你的舊疾已經好了?」
樂無償卻不再說話,只是緩緩拔出腰間的劍。
戰船緩緩傾斜,許多元軍跳下海去,但兩人兀自對立不動。時間在這刻好似定格。
慕容川眼睛盯著樂無償拔尖的手,忽然冷笑:「你也用劍?莫非是傷勢未愈?」
樂無償最出名的還是他的斷山指,可開山裂石,便是慕容川和他多年相交,也不知道他竟然也會用劍。
樂無償道:「世人隻知我斷山指鋒利如劍,卻不知,我用的是指,修的卻是劍意。指即是劍,意在心中,今日且看看,是你的劍術厲害,還是我的劍意厲害。」慕容川滴水劍講究極致的快和準,自然是追求劍術的登峰造極。
聽到樂無償這話,他臉色已是格外凝重起來。
在江湖中,多修劍術者,但那幾個真正的絕世高手,卻都是劍意大家。
以劍神空蕩子為例,他渾身劍意已達通天徹地的層次,不僅僅草木皆可為劍,俱傳聞,他曾光是用劍意,身形不動分毫,就將數十想要侵犯藏劍閣的元軍懾殺當場。
劍之意,可謂是劍客追求之極境,也是最難捉摸的。
滴水劍雖然厲害,但劍走偏鋒,專求於術,這也是歷代秀林堡為何始終沒有堡主高手榜排名太高的原因。
忽地,樂無償劍徹底出鞘時,他動了。
這剎那他的瞳孔中好似都有劍芒閃過,身形急掠,眨眼便到慕容川近前,長劍直刺慕容川胸口。
慕容川微愣,竟是被他這瞬息的威勢攝住。
不過他到底武藝非凡,回過神來,並不慌張,右腿蹬在欄杆上,似要飛掠開去。
但他並未真的掠開。
當人即將要離開欄杆時,他的雙足猛然勾住欄杆,身子倒著旋轉回來,長劍卻是刺向樂無償的腰間。
回身劍。
樂無償並不抵擋,猛然躍起,飛身到欄杆上。
慕容川身子打個轉,也是重新立在欄杆上,劍光如瀑,不斷刺向樂無償各處要穴。
兩人在欄杆上你來我往,以極快的速度飛掠,連劍影都瞧不真切,直讓得周圍元軍士卒傻眼。
趙洞庭用望遠鏡橫掃整個戰場,不多時,終於在火光中捕捉到廝殺的兩人。
看到兩個人影以極快的速度飛掠,他的眼神瞬間被攝住。隨即瞧見竟是慕容川和樂無償,也是驚訝。
「樂舞,那好似是你父親。」
然後他將手中的望遠鏡遞向旁邊的樂舞。
樂舞接過望遠鏡,往趙洞庭指的方向瞧過去,不過幾秒,驚呼道:「真的是我父親,他怎麼會在那?」
趙洞庭搖頭道:「我也不知,不過他顯然是沖著慕容川來的。你可瞧見你姐姐了?」
樂舞又細細用望遠鏡瞧了瞧,道:「沒有。」
然後慌忙把望遠鏡遞還給趙洞庭,道:「我要去幫我父親。」
說著就要往海灘上跑去。
趙洞庭忙拽住她,道:「樂前輩和慕容川的武功都那般高強,你過去能幫上什麼忙?」
樂舞急道:「可是那邊那麼多元軍,我父親他……」
趙洞庭道:「你父親定然不會自己尋死,我想他應該是有些把握的。」
樂舞仍是焦急,但也隻得站在原地。
船上,樂無償還在和慕容川大戰。兩人雖然在高手榜排名上有些差距,但能上高手榜的自然個個都非凡俗之輩,樂無償排名雖高,想要在短時間內殺掉慕容川也是不易。
趙洞庭看著,心裡直嘆,「沒想到樂無償的劍法竟也這麼厲害。」
他的劍,雖然看似並不如慕容川的那般追求極致的快和準,但行跡上卻有種難以言喻的韻味。
趙洞庭雖然現在內功登堂入室,但自問,較之樂無償和慕容川都還要差上十萬八千裡。
那艘戰船漸漸沉沒得只剩數米船頭還浮在海面上,傾斜成幾十度的角。船上元軍都已經跳下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