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
劉子俊輕輕嘆息了聲,道:「在神仙嶺建康軍區折損的將士太多了,他們的心裡,始終都憋著口氣呢……」
「我又何嘗不知?」
文天祥道:「可憋著再大的氣,打仗便是打仗,又如何能夠衝動?衝動還能打勝仗?還能報仇?」
他重重坐在椅子上,在劉子俊打算還說什麼的時候又豎起手,自顧自道:「算了,且先想想眼下咱們該如何解決這事吧!」
這便是他的自製力。
他始終都明白什麼是輕,什麼是重。眼下最重要的,顯然是控制事件向最惡劣的情況發展。
劉子俊將到嘴邊的話咽回到肚子裡,道:「我跟方總都統見過面,以他們的態度,怕是您親自趕過來也沒法把他們叫回來了,而且肯定是來不及了,按照腳程,這個時候他們可能都已經到開封府外。咱們怕是只能……」
他欲言又止。
「只能幹脆派兵去幫助他們拿下開封府是吧?」
文天祥接話道。
劉子俊露出無可奈何之色,「若是不能眼睜睜看著建康軍區……末將想不到還有什麼其他的辦法。」
文天祥低著頭沒說話。
過好半晌,他才抬頭,怒氣散去了,卻有著掩飾不住的疲憊之色。
他緩緩道:「子俊你說得在理,建康軍區的將士們進攻開封府已經是沒法改變的事情,我若是不想眼睜睜看著他們涉險甚至是被覆滅,唯一能做的就是讓祥龍軍區和飛龍軍、飛天軍去幫著他們進攻開封府。但是……皇宮那邊發生了那樣的事情,咱們若是如此大張旗鼓將開封府給攻下來,會不會惹得那元朝極境盛怒?以前咱們大宋還有劍神,倒是不怕他,但現在……咱們這樣做極可能將皇上置於險地啊!你說……建康軍區的將士們重要……還是皇上重要?」
劉子俊一時間沒能回答得上來,愣了愣,才道:「大宋是皇上的大宋,當然是皇上重要。」
「我也是如此想!」
文天祥重重嘆息道,「所以,我甚至在想不僅僅不能派兵進攻開封府,還得重重處置蘇泉盪,給元朝做個樣子才行!」
「可……」
劉子俊皺著眉道:「建康軍區那麼多將士,而且文起也在軍中,咱們真正因為這元朝極境就看著他們深陷險境?而且連……到最後都還要掛著罪名!落得個全軍將士抗命的結果嗎?」
他滿臉都是不忍、不願之色,「軍機令,咱們和元賊打了這麼多年,自皇上發展起禁軍以後便沒受過這樣的憋屈。難道,咱們就想不出個辦法來對付那元朝的極境?一人之力,傾國之力都擋不住?」
「我不知道。」
文天祥緩緩搖著頭道:「按理說,縱是極境高手也難以做到輕鬆打敗劍仙等供奉聯手。興許,這元朝極境有什麼特別之處吧……」
劉子俊許久都沒再說話。
屋內靜謐得很。
過去數分鐘,文天祥擺擺手,道:「你先下去歇息吧!」
劉子俊深深瞧了眼文天祥,忽的感嘆道:「若是這個時候能夠問問皇上的意思就好了,可惜……皇上遠在宮中。」
他向著屋外走去。
而在屋裡,文天祥的眼中卻是閃過若有所思之色。
劉子俊這話讓他不自禁的想到,如果是皇上在這,皇上會如何做呢?
是為自己的安危而拋棄建康軍區的將士們?還是為堅守軍中的信念,為救下建康軍區將士而甘願涉險?
大宋將士從不拋棄自己的袍澤。
這句話,當時可是皇上提出來的。
文天祥眼中有著濃濃的掙扎之色不斷閃爍著。
「來人!」
到卯時,屋子裡傳出來他的聲音。
門口親兵才跑進去,就聽文天祥沉聲說道:「即刻傳令嶽元帥,率祥龍軍區中全部輕騎火速攻取開封府!再有飛龍、飛天兩軍,亦是火速開往開封府去!軍中輜重能不帶則不帶,隻帶上部分重型火器以做殲敵之用即可!輜重、糧草,我會率領步卒其後送去。」
親兵聽著他這話,有些發懵。
直到文天祥抬頭皺眉,「還不快些去傳令?」
這親兵才忙不迭跑遠去。
其後不多時,整個宋城內外都熱鬧起來,特別是軍營裡面。
祥龍軍區中天魁、天雄、天捷、天勇、天牢、天慧六支禁軍,再有襄陽府守備軍、夔州府守備軍以及江陵府守備軍三支守備軍中的輕騎將士都是火速集結起來。宋城內軍營幾乎被火把光芒照得透亮。
而在城外,飛龍軍和飛天軍也同樣是有很大的動靜。
集結號響,軍中將士都忙不迭從帳篷裡跑了出來,到校場上集結。
其後,飛龍軍全軍將士都持著火把馳馬出營,在總都統趙大的率領下向著開封府方向趕去。跑在祥龍軍區諸軍前面。
趙大儼然不記得之前自己被扣在了建康軍區大營裡的事情了似的。
當然,不是真不記得,只是不計較。縱然計較,以他的性子也不會選擇在這樣的事情上來刻意懈怠,用以公報私仇。
飛天軍的將士們也很快都上了熱氣球。
密密麻麻的熱氣球,剎那間就讓原本黑乎乎的天空變得好像是繁星密布的夜空似的。
連夜的趕路。
因熱氣球較之戰馬更擅長長距離的奔襲,是以就出現了開封府內元軍和建康軍區將士都先看到熱氣球的場面。
其實這個時候,趙大、嶽鵬、趙虎、劉子俊等人也都率著輕騎在全速趕路中。
……
空中。
任偉自己也在熱氣球內,手裡端著望遠鏡,能夠將大半個開封府的情形都看在眼裡。
還在城東區、城西區和元軍糾纏的天英、天滿軍,被元軍困在太廟裡的天罡等軍,再有朱雀門的天滿、天立軍,都在他的視線裡。
已經有些時間沒上過戰場的任偉表面上沒什麼變化,但心裡其實有點兒激動。
很快,他旁邊的令旗兵在他的授意下,向著後面的熱氣球揮起了旗幟。
受到旗語指揮的熱氣球緩緩的散了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