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兩名對手仍然沒有分出勝負,他們早已被我表現出的氣魄完全震懾,彼此的出手變得緩慢而猶豫,無論誰最終獲勝都將成為我刀下的亡魂。
終於一名鬥士的長矛率先刺入了對手的小腹,而對手彎刀也砍在了他的胸口,我一步一步向兩人走去,整個天瀑鬥場內變得鴉雀無聲,每人都在關注著我的下一步舉動。
兩人突然發出一聲大吼,同時向我攻擊而來。我的身體迅速前部,左手抓住長矛,用力牽拉將那名鬥士拖倒在地上,長刀架住另一名對手的彎刀,右膝狠狠頂在他的小腹之上,在他屈下身體的剎那,一刀斬下了他的頭顱。
不等刀上的鮮血完全滴落,刀鋒反手插入那名持矛鬥士的後心,我從喉頭發出一聲近乎野獸的咆哮。
天瀑鬥場上有一個清亮的童音率先大喊了起來:「冰豹!冰豹!」然後所有人都跟他一起大喊了起來。
我抽出長刀,將長刀深深插入黑土之中,轉身向場外走去,回到休息室中,場外仍然在有節奏的呼喊著我的名字,我以自己超人的強勢征服了在場的每一個人。
烏奇泰深邃的眼眸冷冷盯住我,我的表現已經打亂了他預先的部署。
「為什麼?」烏奇泰低聲問,他甚至顧不上去關心其餘鬥士的比賽。
我扯下皮質面具,唇角露出一絲冷酷而充滿自信的笑容:「我會為你搏取你需要的一切,你要給我自由!」
烏奇泰呵呵冷笑了起來:「你有資格跟我談條件嗎?」
「現在沒有,馬上就會有!」
烏奇泰臉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他久久凝視著我的眼眸:「你知不知道,我可以像宰殺一隻羔羊一樣殺掉你?」
我點了點頭。回敬道:「宰殺一隻羔羊你損失的僅僅是一頭羊。而我對你來說意味著巨額地財富。」
烏奇泰地內心被我擊中了,他居然流露出一絲溫暖的笑容:「你果然和別的奴隸不同,居然會利用一切的機會給我施壓。」
我淡然道:「我在壓力中謀取自由,你在壓力中謀求利益。在這一點上並沒有什麼貴賤之分。」
烏奇泰重重點了點頭:「奪到冠軍,我給你自由!」
身後地察哈台目光變得發亮,他還是頭一次見到烏奇泰和一個奴隸在討價還價。
這次的淘汰賽我們一方取得了驕人的戰績,四名參賽鬥士全部殺入決賽,一方面因為其餘三大家庭將重點放在決賽,並沒有招募太多的新人,另一方面也證明烏奇泰今年雄厚的實力。
我的名字開始為黑沙城的百姓所熟知,烏奇泰自然不會暴露我來自何方,我的樣貌、種族、甚至生活喜歡都已經成為許多人茶餘飯後談論的話題。
決賽和淘汰賽完全不同,加上原來自動晉級決賽的兩名鬥士。烏奇泰共計有六人進入決賽,完顏家族身為皇室。氣派自然不同。派出了十名鬥士地團體,耶律赤眉也毫不遜色,他派出的九人隊伍,裡面包括去年比賽地冠軍人物。人稱暴龍地虯塔。富商赫連家族派出的鬥士也達到九人之多,相比較而言,烏奇泰的六人隊伍是勢力最單薄的一支。除卻這四股力量以外還有三十名來自其他家族地鬥士,都將匯聚在獅心鬥場進行最後的搏殺。
察哈台為我們每人制訂出一份針對性的訓練計劃,他事先已經調查清楚所有鬥士的身體特徵和習慣動作,顯然烏奇泰對這次比賽重視非常,通過突藉的口中我們知道,烏奇泰手下的鬥士已經整整六年泉湧有進入大賽的三甲之列。
自從淘汰賽以後,察哈台對我明顯客氣了許多,我憑直覺感到,他開始把我當成同等地位的人看待,決沒有把我繼續當成奴隸。
決賽之前的夜晚,我們用完晚餐,正準備休息的時候,察哈台來到我的房間,他為我帶來了一套全新打造的鎧甲,通體用獸皮縫製,關鍵的部位飾以硬度極高的精鋼,穿上之後,行動自如。
察哈台笑道:「希望你能夠穿著這套鎧甲一直殺入決賽。」
我淡然一笑,將鎧甲脫下,察哈台又遞給我一張黃金打造的面具:「決賽不同於你之前參加的淘汰賽,對手的強大遠遠超出你的想像。」
我對此早就有了足夠的心理準備,試了試面具,又將它放在桌上:「殺入決賽就意味著我要連過五關。」
察哈台點了點頭:「主人很看好你。」
我笑了起來,向察哈台道:「他會信守承諾給我自由嗎?」
察哈台耐人尋味的回答道:「如果你能給主人帶來豐厚的回報,我想他會給你自由。」
我敏銳的捕捉到他目光的一絲疑慮,也許連他自己也不相信烏奇泰會輕易放過一個能夠帶來高額利益的奴隸。
我感歎道:「對奴隸來說,也許死去才能真真正正的獲得自由。」
察哈台身軀一震,目光中流露出不能置信的光芒,許久方道:「你在大秦究竟是何身份?」我沉默許久方才回答道:「我已經完全忘記了,現在你的面前只是一個名叫冰豹的奴隸。」
刀鋒刺入別人的身體時,我已經沒有最初的那種興奮和狂熱,我變得越來越冷靜,對手喪失的是生命,而我所丟失去的是心中僅存的同情和善良,當我取得第三場勝利的時候,所有人都已經看出,沒有什麼人可以阻止我進入決賽。
冰豹的名字已經傳遍了黑沙城的大街小巷,在眾人的口中,我正在向一個傳奇慢慢靠攏。
突藉和狼刺全都止步於四強之外,比起另外兩名和我們一起進入決賽的鬥士。他們無疑是幸運地。突籍被刺中了小腹,腸腔雖然貫通,可是因為搶救及時,他並沒有生命之危。
狼刺地左眼被劍鋒刺中。這讓他的面孔顯得愈發猙獰。
所有人都沒有料到阿東竟然也殺入了八強之列,他的傷勢似乎比突藉和狼刺更為嚴重,可是他硬生生挺了過來,一次次擊倒對手,一次比一次更加快捷,一次比一次更加殘忍,他的決鬥更像是一種宣洩。
我終於領悟到烏奇泰殺死那名胡女地真意,他比任何人都要了角阿東,仇恨可以讓他在短時間將潛力上升到最高境界。我需要到是自由,而阿東需要的是復仇。
阿東變得越來越沉默。和我們之間的距離也越來越遠,他的生命和活力隨著胡女逝去的剎那已經完全消失。他左胸的肋骨斷了兩根。右腿上的槍傷深及筋骨。其他大大小小的傷口不計其數,換作別人應該早就已經倒下,而他卻仍然堅強的站在那裡,他的表情也看不出任何地痛苦。
他的下一個對手就是人稱暴龍地虯塔。這樣地賽程讓烏奇泰欣喜若狂,無論比賽結果如何,阿東一定可以極大的損耗虯塔的體力,等到我再和虯塔交手地時候,勝算自然要大上許多。
馬車緩緩駛入獅心鬥場的大門,道路兩旁的百姓發出陣陣的歡呼,他們多數都在呼喊著我的名字,我拉下黃金面罩,一直沒有說話的阿東忽然開口說:「對不起……」
我微微一怔,並不明白他這句話的真正含義:「也許你能夠獲勝……」
阿東聲音低沉道:「我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現在情況,我絕對撐過不了這一關,如果你能夠取得最終的勝利,把我的屍體和烏玲葬在一起。」
我的內心生出無法描摹的感觸。
走下馬車,瘋狂的人群頓時沸騰起來,他們試圖衝過護衛向我們靠近,負責維持秩序的衛兵將人群推開,我和阿東在眾人的歡呼聲中走入了場內。
一名衣飾華美的東胡孩童靈巧的從護衛的縫隙溜入通道之上,他逕自向我跑來,烏溜溜的大眼睛因為興奮而變得異常明亮:「冰豹叔叔!我可以摸摸你的頭盔嗎?」在他的心目中,我是一位頂天立地的英雄。
這時兩名武士走了過來,抓住那孩童的兩臂粗暴的向人群外拖了出去。
「住人!」一個憤怒的聲音喊道。
卻見一們英姿颯爽的異域美女分開人群走了過來,她身穿棕色皮裝,身材頎長,紅色長髮變成無數根髮辮披在曲線柔美的肩頭,肌膚是東胡人特有的潔白,細膩卻如同江南水鄉女子,明澈的美目蕩漾著醉人的湛藍色,彷彿清澈的湖水。嘴形飽滿而優美,唇角微微上揚,暗示著她的個性很強,很難被人駕馭和馴服。她的眼神冷酷而理智,這還是我第一次從除了晶后以外的女性身上見到。
當我將目光轉向她身後的少女時,呼吸頓時停頓了,那少女眉目如畫,臉上蕩漾著溫柔的笑靨,不是全慧喬還有哪個?雖然明明知道她不會認出我,可是我仍然下意識的垂下頭去。
那了兩名護衛慌忙向那美女行禮道:「雲娜將軍!」
我心中微微一怔,沒想到眼前這位美女竟然是東胡四猛將之一的完顏雲娜。
烏奇泰也慌忙上前致歉,完顏雲娜擺了擺手道:「算了!以後讓你的這幫手下武士對待小孩子客氣一點。」
她牽住她孩童手臂輕聲叱道:「翼虎,誰讓你跑到這裡來的?」
那叫翼虎的孩童吐了吐舌頭,笑嘻嘻道:「我是來看冰豹叔叔的。」他向我大聲道:「冰豹叔叔,我可以摸一摸你的頭盔嗎?」我躬下身去,翼虎用小手撫摸了一下我的頭盔,流露出欣喜若狂的神情。
「我好像看看你的樣子!」翼虎的小手摸著我冰冷的黃金面具,小傢伙多少有點得寸進尺的意思。
完顏雲娜叱道:「翼虎!不得無禮!」
我從頸下摘下一枚徽章,這是殺入決賽後獲得的獎賞,我為翼虎戴在襟上,輕輕拍了拍他的肩頭,站起身來。
全慧喬來到翼虎的身邊,牽住他的小手,美目和我銳利的目光相遇,她不由得呆了一呆,翼虎大聲道:「冰豹叔叔,你一定能夠戰勝所有的對手!」
我點了點頭頭,挺起胸膛,龍行虎步的向入口處走去。
我萬萬沒有想到阿東會選擇放棄比賽,虯塔因此而得以順利的晉級決賽,我終於明白他那番話的真正含義,他早已經算準自己這麼做一定會死在烏奇泰的手中,他放棄比賽等於最大限度的保持了對手的實力,虯塔對付我會有更大的勝算,這就是他一直尋找的得分機會,報復烏奇泰最好的方式就是讓他嘗到失敗的滋味,而我也帶成為他報復的目標之一。
烏奇泰的一雙虎目被怒火完全燒成了紅色,阿東在場中的一片噓聲中,剛剛走回休息室,他便一拳擊打在阿東的左肋,阿東的身體被打得飛了出去,重重撞在牆壁上,肋骨顯然戳破了他的肺葉,阿東開始劇烈的咳嗽,口鼻中噴出粉紅色的血沫。
他開懷的笑著:「你無法主宰我,我會讓你付出慘重的代價……」
烏奇泰怒吼一聲,抬腳向他的胸口踏去。
察哈台慌忙阻止住他:「主人,他現在一心求死,你殺了他反倒遂了他的心願。」
烏奇泰竭力抑制自己的憤怒,轉身一拳重重的擊打在牆壁上,雲石砌成的牆壁被他擊出一個深深的拳印,煙塵和碎屑瀰散在空氣之中。
阿東的放棄讓本來對我們有利的形勢突然逆轉,我的肩頭所背負的壓力陡然加大。
烏奇泰來到我的身邊,雙手抓住我的肩頭道:「我所有的希望都在你的身上,幫我贏得冠軍,我會給你自由!」
我用力紮緊了腰間的皮帶,目光中迸射出足以摧垮一切的自信。
烏奇泰重重的點了點頭,拍了拍我的肩頭道:「你一定能夠做到!」
我的對手是來自完顏皇族的巨岩,他的身高體重都遠在我之上,傲然站立於鬥場的正中,一柄長約六尺的大劍插在他面前的土地上。他臉上帶著一張猛虎面具,滿頭焦黃的亂髮隨風飄揚,從我走入場內開始,他的目光始終都沒有離開過我。
我的左手扣住護盾,右手將刀尖鬆弛的垂向地上。我已經判斷出巨岩的力量肯定遠在我之上,對付他最好的方法就是用步法和速度來周旋。
巨岩張開雙臂發出一聲震徹全場的大吼,觀眾的情緒迅速被他的吼聲點燃。從我的角度剛好可以看到鬥場的貴賓席,完顏雲娜和全慧喬坐在那裡,兩女的目光都關注在我的身上,翼虎趴在看臺上,拚命向我揮舞著手臂。
我的唇角浮現出一絲笑容,隨著一聲鈴響,我全身的神經驟然在瞬間繃緊,視野中只剩下巨岩一人的存在。
他一把從土中抽出大劍,虎吼著向我衝來,我轉身向鬥場的邊圈跑去,鬥場中頓時寂靜下來,所有人都沒有想到會是這樣的一種開局,他們期待的激烈拚殺並沒有出現。
我此舉意在消耗巨岩的體力,巨岩雖然身高腿長,可是步幅的頻率太慢,始終落後我一段距離,他憤怒到了極點,嘴中發出哇哇的大喊。
場中已經有人開始起哄,我採用的策略在他們的眼中無異於是一種退縮。
確信巨岩已經拼盡全力奔跑,我突然停下了腳步,身體一個斜向的側拐,就勢轉過身來,而巨岩出於慣性仍舊向前方衝去。
我手中長刀向著巨岩的左側肋間刺去,力求一擊斃敵。
巨岩危急之中卻表現得異常冷靜。他以左臂的護盾遮住要害。我在最短的時間改變了刀勢,刀鋒斜行向上,刀尖刺入了他的上臂。
巨岩竟是毫無知覺,右手大劍向我攔腰掃來。我只好抽出找刀,向後退去。
大劍捲起一陣狂飆,巨岩被我刺中的臂膀,流出一縷鮮血,他大劍落空,我瞅準機會又是一刀刺向他的心口。
巨岩回防的速度緩慢,我這一刀成功穿破皮甲,刺入了他的胸肌,前進半寸再也無法深入分毫,卻是他用左手抓住了也身。硬生生將長刀反折了過來,鮮血沿著刀鋒汩汩流出。他竟似沒有感到任何地疼痛。長刀終天禁受不住強大的壓力,『當!』地一聲從中折成兩段,右手舉起大劍向我的脖頸刺落。
我又向後退了數步,躲開他志在必得的一劍。再看手中的長刀僅僅剩下尺許長度的斷刃。
巨岩發出一聲得意的狂笑,他猛然前跨一步,我清晰的感覺到地面的震動,大劍以萬鈞之勢向我的頭頂砍落。我地身體向左移動,以護盾避過劍鋒和劍身側面相逢,龐大無匹的距離傳到了我地身上,我地身體不由控制的向後飛出,摔倒在三丈多遠的土地之上,巨岩的力量之大遠遠超出我地想像。
巨岩向著我加速奔跑起來,他想要搶在我爬起以前,徹底斷送我的生命。
我掙扎著爬了起來,用手中的斷刃接下了巨岩全力揮出的一劍,我的身體又向後飛了出去,所不同的是,這次是我藉著巨岩的力道順勢而為。
我穩穩的落在護欄的邊緣,握刀的手臂近乎痙攣的抖動了一下,虎口已經被震開,鮮血流了出來。
巨岩馬上認識到我已經被他逼到了角落,他一步一步向我走來,我將手中已經被震裂的護盾向他擲去,卻被他輕易就擋在一邊。
我的脊背靠在圍欄在立柱上,目光死死盯住巨岩的腳步。
巨岩一個明顯的停頓,然後迅速向我衝了過來,我幾乎在同時俯身向他衝去,他的目標是我的頭顱,而我的目標是他的下盤。
我迎擊的方式完全出乎巨岩的意料之外,他發覺自己橫向揮砍的大劍已經失去了目標,慌忙改變招式向下刺落。
我的身體幾乎平貼著地面,在和巨岩身影完全重合的時候,手臂果斷有力的向上刺去,半截斷刃穿越巨岩的皮甲刺入了他的下陰。
巨岩發出一聲淒慘的嗥叫,大劍深深沒入地面依靠著它的支持,龐大的身軀才沒有立刻倒下,他顫抖著將那半截斷刃拔出,我趁著這難得的時機,一拳狠狠的搗在他的軟肋之上。
巨岩在遭受如此重創的情況下仍然沒有倒下,反手抓住了我的手腕緊緊抱住了我的身體,他的雙臂宛如鐵箍一般將我勒緊,我肺部的空氣幾乎都要被他壓搾殆盡。
我的頭顱拚命後仰,然後狠撞在他的鼻樑上,巨岩負痛,這才放脫了手臂,我掙扎著從他的雙臂中逃脫了出來。
由於大量的失血,巨岩的行動變得越發的遲緩和笨拙,我的體力也在急劇的下降,明明看來可以一招制敵的機會,卻總是把握不住。
巨岩拿起大劍重新將我迫入角落,身後的護欄在我們的搏殺中已經變得支離破碎。
陽光將我和巨岩的身影重合在一丐,巨岩雙手高舉大劍,他算定我已經無路可退,這一劍要將我劈成兩段。
我不顧一切的衝了上去,搶在他出劍以前死死抱住了他的腰部,突然拉近的距離,讓巨岩的大劍發揮不出應有的威力,他用肘部瘋狂的擊打著我的脊背,週身的骨骼彷彿要被他擊碎,難忍的疼痛竟激發出我內的所有潛力。
我發出一聲震徹天地的狂吼,巨岩偌大的身軀竟然被我整個抱了起來,我的身體一個仰翻,用類似蒙古摔跤的姿勢將巨岩的身體向後反背了過去。
大劍從巨岩地手中脫落,冰冷地劍鋒貼著我的腮邊插入地上。巨岩的身體被折斷立柱的尖端從中插入,猛虎面具隨風飄落在地上。露出他早已血肉模糊地面孔。
我掙扎著爬了起來。從地上拔起大劍。
「殺死他!」
「殺死他!」
整個鬥場上傳來海嘯般激動的呼喊聲,我從人群找到了慧喬,她似乎不忍看到眼前血腥的場面,緊緊閉上了雙目。完顏雲娜的美目閃爍著激動的光芒,她毫不掩飾對我的欣賞,翼虎漲紅著小臉拚命向我叫喊著。
我抓住巨岩焦黃的亂髮,反生一劍切去了他的頭顱,對他來說這是一種愉快的解脫。
整個鬥場上一片歡騰,我的名字有節奏地在鬥場上迴盪。
三天之後便是決賽之日,烏奇泰的情緒卻變得越發地低落,我隱約覺得他一定有難以言明地心事。
和巨岩的這場決鬥極大的損耗了我的體力,而決賽中地對手暴龍虯塔卻因為阿東的棄權得到了充分的調息,也許烏奇泰所擔心的就是這件事。決戰前夜。烏奇泰和察哈台讓人將酒菜端到了我的房內,主人主動陪奴隸喝酒。這無疑是一件極其新鮮的事情。
烏奇泰用銀刀割下羊腿遞到我的手中。察哈台為我斟滿酒水。
「身體恢復的怎麼樣了?」烏奇泰關切的問道。
我淡然一笑道:「應該沒有什麼大礙。」
察哈台一反往日的健談,顯得拘謹了許多。
烏奇泰端起酒碗道:「祝你明日能夠重獲自由,干!」
我端起酒碗正要飲下,可是留意到察哈台目光閃爍。似有隱衷,心中微微一動,緩緩將酒碗湊到嘴邊,卻只沾濕了嘴唇,冷不防烏奇泰一把將我的酒碗拍落在地上:「不要喝!」
我愕然望向烏奇泰。
烏奇泰緊攥雙拳,長長歎了一口氣,身後察哈台露出無比欣慰的神情。
烏奇泰站起身來,在房間中反覆踱了幾步,聲音低沉道:「耶律丞相找過我……」
從他複雜難言的眼神,我頓時明白了事情的原委。
烏奇泰猛然扯開房門,帶著春寒的夜風吹入房中,他深深吸了一口氣道:「三十年前,有一位奴隸也曾經像你一樣殺入了決賽,可是就在他充滿信心的要贏取冠軍的時候,主人卻讓他放棄了比賽,為了自由他最終屈從了……」他顯然說得就是自己。
烏奇泰霍然轉過身來,側開自己的衣襟露出遍佈傷疤的胸膛,他雙目濕潤道:「這一道道曾經記裁我榮耀的傷疤從此便成為我終生背負的恥辱。」他雙目中流露出無比痛苦的神情:「我終於明白了一個道理,自由雖然可貴,卻不可以犧牲尊嚴來換取!」
他盯住我道:「耶委赤眉為這次的決鬥擲下重金,他不想有任何的閃失。」
我點了點頭道:「所以你們就想出在酒中下毒的主意?」
始終沒有開口的察哈台說道:「此事和主人無關,都是我的主意,再說那酒中原非毒藥,只是讓人四肢酸軟的鬆骨散。」
我冷笑道:「鬆骨散和毒藥又有什麼分別,同樣都是奪去我的性命,只不過是早晚的問題。」
察哈台臉上露出慚愧之色,其實他一心為了烏奇泰著想,這件事倒也怪不得他。
察哈台不無憂慮道:「如果我們贏了這場決鬥,恐怕耶律赤眉不會善罷甘休。」
烏奇泰轉向我大聲問道:「你怕呢?」
我搖了搖頭,局勢發展到眼前的地步就算怕又有何用?
烏奇泰哈哈大笑道:「好漢子!比我當年要勇敢的多。」他從懷中拿出一紙契約道:「這是從禿顏手中買下你的證明,只要你取得明日的勝利,我就會給你自由。」
察哈台長長歎了一口氣:「主人為了堅持自己的準則將會付出慘重的代價!」
我淡然笑道:「只要走入決鬥場,我就只剩下一個選擇,那就是盡快的殺死對手,在最短的時間取得勝利,這一點沒有任何人能夠改變……」我停頓了一下又道:「包括我自己!」
細雨綿綿,潤物我聲,這場血腥的決鬥卻沒有因為落雨而停歇,距離自由僅有一步之遙,我內心卻失卻了往日的興奮與期待。我何嘗擁有過真正的自由?在大康之時我處處為他人所制,無從談起自由,在大秦之時我身為敵國質子,更沒有任何自己,現在又成為烏奇泰的奴隸,自由好像離我始終遙不可及。
就算我擊敗了虯塔,一樣無法獲得真正的自由,我仰望蒼穹,只有成為雄霸天下的王者,才能擁有我所期待的自由,隨心所欲的支配天下萬民。
我向決鬥場跨出堅實的一步,金色的頭盔和面具在陰鬱的天空下顯得格外璀璨,隨著我的出現歡呼聲瞬間到達了巔峰,我透過面具的也洞準確的找尋到全慧喬的位置,她的美目隨著我的出現變得閃亮,和她一樣關注我的還有完顏雲娜,比起慧喬她少了幾分矜持,卻多出幾分北國兒女的熱情,她和翼虎一起高聲呼喊著我的名字,冰豹這兩個字足以掀起她芳心的波瀾。
我內心中湧起一絲久違的溫暖,幾乎讓我忘卻的人世溫情重新回到了我的血液之中,我握緊冰冷的刀把,我要將失去的一切一點點奪回來。
整個鬥場的土壤都被鮮血染成了紅色,決鬥在鮮血中開媽,一樣將在鮮血中落下帷幕。
暴龍虯塔從鬥場的另外一側步履堅定的走入場內,他的體形和我相若,一身黑色的皮甲讓他整個人顯得異常彪悍,我們步伐節奏控制的同樣出色,恰巧在鬥場的中心相遇。
我的長刀和虯塔的短劍禮貌性的碰了碰,借此機會我們彼此觀察著對方,暴龍的眼睛理智而清醒,從中看不出任何的狂熱,鬥場喧囂的環境對他沒有絲毫的影響。
「希望你的鮮血能夠配得上我手中的利劍。」暴龍陰惻惻的說道。
「我會跨過你的屍首去迎接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