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眉飞色舞、比比划划的王美兰,赵军啥话都没说。解臣尚且还惯着他妈呢,对自己来说,重生一世能有机会给爹娘尽孝,何尝不是莫大福分呢?
而且赵军转念一想,要是拉磨的话,后院那头驴的小命就能保住了。
虽然王美兰怎么也不承认,但赵军就认定那羊是被她锤杀的。
他以后不能天天在家守着,就算不上班还得上山打围呢。所以赵军挺怕哪天自己回来的时候,再听王美兰说那驴撞死了。
用赵有财的话说:“这娘们儿干的出来呀!”
“那个……”王美兰忽然想起一事,对解臣道:“到时候给你们带几板儿啊。”
大豆腐虽然存不住,但冻起来存冻豆腐,放到屋外吃到来年开春都没事儿。
而在林区,冻大豆腐、干豆腐、黏大米,都是能送礼的好东西。
“不用,不用!”解臣连忙拒绝道:“婶儿,这个就不往家折腾了。”
是啊,大老远的往家折腾肉还行,折腾豆腐么,还是算了吧。
“不是。”王美兰冲解臣一摆手,道:“你大哥过几天不来么?冻几板给你拿到楞场去。”
“那也不用。”解臣仍然拒绝,道:“楞场人太多了,到时候让我大哥拿黄豆上豆腐坊换吧。”
“哎!”忽然,解孙氏对解臣说:“等你大哥来的前儿,让他给你赵婶儿拿二百斤黄豆。”
说完,解孙氏转向王美兰道:“妹子,我家打那黄豆可好了,我看你家也不种地……”
解孙氏话还没说完,却见众人都一脸诧异地看着她。
王美兰是不种地,但这解孙氏是属于不干活呀!
一斤黄豆,要出大豆腐的话,能出四到五斤。二百斤黄豆,那得整多少豆腐呀?
一板豆腐三十斤左右,二百斤豆子不得做二三十板啊?
干脆开豆腐坊得了!
“大姐!”王美兰笑着对解孙氏说:“那太多了,咱们几家也吃不了那些呀。”
“留着吃呗。”解孙氏道:“再整点豆腐脑。”
“这都好说。”王美兰笑道:“但大姐,啥也别让孩子捣腾,咱家啥都有。”
“没事儿。”解孙氏说:“你不还要整粘豆包么,我让他再给你拿袋黏米子。”
说到此处,解孙氏又补充道:“红豆也有,都我二姑爷整回来的。”
听解孙氏要给自己拿东西,王美兰还感觉这大姐挺好。
虽然王美兰不缺这东西,但解孙氏如此说话,让人心里舒服。
但解臣却不这么想,他忽然有种不详的预感,这整不好,他老娘是要常住沙家浜了!
“哎?”解孙氏继续问王美兰说:“妹子,你家大米、小米啥的都有吧?”
“都有。”王美兰笑道:“咱这是啥地方啊?能差大米么?”
永安在行政上被划分在稻花县,这里大米很有名气。
王美兰说完,也意识到了一点,忙对解孙氏说:“大姐呀,来这两天还没尝过我们这儿大米呢吧?”
“嗯呐,可不咋的!”解孙氏刚应一句,旁边老太太接茬道:“明天早晨咱插大米粥,插烂糊的。”
“行!”解孙氏自告奋勇道:“婶子,明天早晨起来我做饭,我插粥正经造一阵子呢!”
听她这话,不知道她底细的人又都是一愣。解孙氏刚说的造一阵子,意思是她有两下子。
但插粥啊,不应该是个人就会的吗?
一旁的解臣只感觉头大,他刚要说话却听老太太对解孙氏道:“那行,那明天给你尝尝我们这儿大米,那是我自己家地打的粮,新米呐!”
别的地方不知道,但永安这里的大米,就是当年11月份下来。
“哎呀!”这回轮到解孙氏惊讶了,她看着老太太问道:“婶子,你家多少地呀?你自己能种了么?”
“我不行啊。”老太太歪头道:“我岁数大了,这几年都给旁人种,完了他们给我拿口粮。”
说完这番话,老太太咧嘴笑着说:“来年就好了。”
说着,她指向赵军和王美兰道:“来年把我那地给他们种。”
这是早就定好的事儿,而且在赵军不搁家的时候,老太太已经带着王美兰去过了屯部了。
这年头还没有正式的土地确权,而林区这地也不值钱,到了屯部就是简单的转让文书加按手印。
但对此,王美兰有些迟疑地看了赵军一眼,然后面色有些为难地道:“这我也没种过地呀!”
说完,王美兰抬手往赵军这边一比划,道:“我儿子打小也没干过这活儿啊!”
听王美兰如此说,赵军呵呵一笑,道:“我们家好像就我爸一小前儿种过大田。”
种地也不是瞎整的,而且种地很累的,那不是一般的辛苦。
王美兰倒是没撒谎,她这辈子也没干过这活。至于赵军嘛,两辈子他也没挨过这累呀!
要说起来,明年种地的时候,马玲就嫁过来了。
这年头农村、林区的姑娘,除了像王美兰这样的,一般的姑娘从在娘家的时候,都得帮着娘家干活。
等嫁了人,那就更不用说了,结婚第二天一早就得干活。
哪天有空回了娘家,那也不是客,进屋放下东西还得给娘家干活。
没办法,这些年一代代人都是这么过来的,哪怕二三十年后,农村姑娘只要没嫁到城里去,过的也是这样的生活。
但是王美兰说过,马玲第一年嫁过来,小两口就得抓紧着要孩子。别说什么岁数小,一般家庭也都是这样,按老辈人的话说是早生孩子早得济。
所以,按照赵军和王美兰商量的情况来看,等他家要是种地的话,就得让赵有财出山挑大梁了。
“没事儿,老婶。”杨玉凤在一旁说道:“到那前儿有我们呢,地里有活,大伙儿一块堆儿干呗。”
“可不咋的!”赵玲笑着接道:“你弟弟现在也不出去玩儿了,让他下地。”
“呵呵。”王美兰闻言一笑,她弟弟也不是干活的人呐,但弟妹这么说了,当大姑姐的又能说啥?
“还有我家李如海呢!”金小梅在一边儿替她老儿子自告奋勇,但听她不叫如海,而是叫李如海,就说明她对李如海很是不满。
果然,金小梅继续道:“别人家活儿,他屁颠儿、屁颠儿跟着干,这他大爷、大娘家的活儿,他还能躲呀?”
金小梅此言一出,永安屯几个妇女哈哈直乐,徐春燕更是补充道:“那是哪天了,我看见他跟周大奎媳妇,他俩一块儿往地里去。”
“唉!”金小梅重重叹了口气,摊手把手背往桌子上一拍,道:“这是岁数小,等过两年,他再跟这帮老娘们儿搁一起打连连,那人家都得咋说他呀?”
听金小梅如此说,王美兰伸手在她背上轻轻拍了两下,道:“等到时候再说吧,看看这孩子大了啥样。”
……
这顿羊汤、烧麦席,吃到了将近九点才散。
杨玉凤、徐春燕在外屋地刷碗,金小梅、赵玲归置东西,王美兰则把剩下的烧麦装在饭盒里,并告诉老太太让她拿回去,明早插粥的时候把这放帘屉上熘一下。
至于羊汤吗?
就剩下个汤底,干的几乎是没啥了,王美兰说明天插狗食的时候把汤倒进去,也让那些狗尝尝。
这时男人们在西屋里抽烟唠嗑,当听王强说起解孙氏今天的战绩,赵有财笑道:“解臣他妈行啊!”
说完,赵有财又对解臣说:“跟你妈搁这儿多住几天哈,好不容易来一趟,着急走啥呀?”
这是赵有财的心里话,今天早晨要是没有解孙氏,他赵有财想平安着陆绝对没有那么容易。
再加上家里有客在,王美兰也不会太追究他惹出来的麻烦。按照赵有财的想法,让解孙氏住几天再走。等她走了以后,自己惹的祸也就被时间给冲淡了。
听着赵有财留客的话,解臣在心底默默一叹,实在不想说违心的话。
而在这时,却听解孙氏在外屋地喊道:“二儿啊,妈走了哈!”
“啥?”如此惊讶的是赵有财,他几乎是瞬间从炕头弹起,当即看向解臣问道:“你们要干啥去?”
“唉呀!”解臣重重叹口气,道:“我妈要跟我江奶做伴儿去。”
解臣说完,跟王强、林祥顺打招呼道:“老舅、哥,你们坐着哈,我去送他们。”
说完,解臣就往外走,留下一脸惊愕的赵有财。
解臣把解孙氏和老太太送过去,还在那儿帮他妈归置了下东西,等解臣回到赵军家的时候,赵家的亲朋好友已经各回各家了。
看解臣回来,一直在外屋地等他的王美兰问道:“你妈过去啦?”
“嗯呐。”解臣点头,道:“婶儿,我明天早晨不搁家吃了哈。”
说着,解臣手往外一指,道:“我明天早晨过去,给她俩插粥。”
“不用啊!”解臣把王美兰给说笑了,王美兰道:“你这孩子咋这么孝心呢,你妈她俩没事儿啊。”
王美兰哪里能想象得到,那解孙氏是会插粥,但她只会用剩饭插粥。可要是直接淘米下锅的话,解孙氏不是煮不熟,就是把粥蒸成饭。
“妈呀!”这时,赵军从西屋走出,道:“解臣乐意去就去吧,在哪儿吃不行啊?”
“那行吧。”王美兰应了一声,又对解臣说:“开水给你们灌壶里了哈!”
“嗯呐,婶儿。”解臣笑道:“你也早点休息,这累一天了。”
听解臣如此说,王美兰笑着点了点头,然后转身往东屋里去,她现在还不能休息,她还有些未尽的事宜。
当王美兰推门进屋时,发现屋里的灯已经灭了,只有少许月光透过窗户进到屋里。
这要搁平时,王美兰就摸黑上炕睡觉了。
但今天,王美兰摸黑把灯拉开,准备找赵有财算账。
可当灯光亮起时,王美兰惊讶地看见在自己枕头上放着一沓大团结。
“嗯?”王美兰快步过去,拿起钱来数了数,正好是十张,是赵有财从家走之前,答应挣回来的那一百块钱。
她白了那装睡的赵有财的一眼,却没有将其叫醒,而是把钱往兜里一揣,脱衣上炕睡觉。
当王美兰熄灯后,屋里陷入一片寂静,正如解臣刚说的那样,王美兰也累一天了,很快便进入了梦乡。八七柒zwm
而与此同时,在那永安屯外山林之间,很多野生动物还是觅食、活动。
狍子,也是野行动物。
它们的觅食、活动时间,一般从天黑开始,找吃、找喝到天亮。
今天赵军他们上山下捉脚的时候,还真有一窝狍子在对面岗的阳坡上休息。
晚上觅食的时候,这帮狍子溜溜达达、边走边吃,很快就闻见了盐味。
盐,对于野生动物来说,属于美味。这四只狍子想都不想,顺着山坡就上来了。
等快到陷阱的时候,狍子们不光闻到了盐味儿,还嗅到了冻青的味道。
双喜临门呐!
四只狍子乐颠儿地奔陷阱而去,刚一到树前,还不等舔到盐、吃着冻青,就有一只狍子踩在了捉脚上。
它是右前脚踩中的捉脚,当踩中的一瞬间,正往前去的狍子感觉脚落地时有踏空的感觉,还没等它反应过来,身体不由自主地往前一折。
“嗷!”狍子发出一声哀嚎,吓得其它同伴尾巴往起一炸,屁股上露出一个白圈。
三只狍子瞬间散开,但看自己的同伴还在原地,很有家庭观念的狍子又都回来了。
到了那只狍子跟前,其余狍子却发现它身上并没受伤,这让狍子们很奇怪。
很有家庭观念的它们没走,而是舔起了蘸盐水的地面、树条,啃那盐水淋过的冻青。
可就在一只狍子微微横头去咬冻青的时候,倒霉的它又踩中了一只捉脚。
这只狍子有五十多斤,在母狍子里也算大个了。同样是前蹄中招的它,凭借自己丰富的生存经验,短时间以三条腿站立,不断地往前甩那捉脚的腿,试图能挣脱束缚,但结局仍是趴在地上,隔三差五地哀嚎一声。
折了俩同伴,剩的那俩狍子更不走了,但它们也没闲着,继续围着树啃盐。
以前赵军下捉脚,都下在狍子经过的路上。那时狍子是一来一回,现在狍子却是反复地在这树冠周围挪步,这样就增加了踩捉脚的几率。
所以,这窝狍子一个也没跑了,赵军在这树附近下了四个捉脚,它们家也是四口狍,一家狍整整齐齐的。
先发一章,第二章正在写,得11多吧。
晚上写吧,干一天活到晚上又累又困。早晨写呢,鸡还总叫,公鸡打鸣,母鸡下蛋的都叫,影响我思路,这特么也是个问题。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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