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凝煙沒空去聽,閉著眼睛,屏住呼吸,這電梯的速度有點快。
“叮咚,五十層到了。”一個甜美的聲音報出了樓層。
管理人從電梯裡出來,頓時眼前一片明亮,電梯出來就是走道,而走道外牆,一段玻璃,一段牆。有玻璃的地方,全部都是落地玻璃。大樓中層,最靠外面的一圈,是走廊。依靠著走廊,一間間伸展開來。
管理人將卡用兩根手指夾著,遞給了阿爾法:“憑著這張卡進去。下上電梯都是用這張卡,中層開始是有監控的,我可以看到你們,到時玻璃如果擦不乾淨擦不完,別怪我不發足工資。如果活乾得快,電力足,中間不休息,早點下班也可以,乾完為止。以前沒乾過對嗎,我教你們一遍,看清楚了。”
隨後他親自演示了一遍,現將帶著海綿頭的一段伸進鐵桶,這桶後面要加上清洗劑和水的,到時會產生大量的泡沫,隨後海綿頭在玻璃上滿滿當當地刷上一遍。再用鐵刮器從上到下,狠狠地刮下來,帶著汙跡的泡沫就被刮下來,變成了水,地面上的汙水要用拖把拖乾淨。就這樣,一個個窗的刮,沒什麽技術含量。
“中層只要刮一遍就夠了,上面就要刮二三遍,到了高層,玻璃都配有機器,晚上自動在刷。算你們運氣,這活要求最低,上一個正好胳膊廢了,去維修,否則也輪不到你們乾。現在就動手乾吧,早點乾完,早點過來拿錢,記住,不準小偷小摸,不要去看中層的人,管好自己就行。”管理人提醒完後走了。
兩個開始商量怎麽乾,何凝煙負責打第一遍的泡沫,埃爾法負責刷。刷的速度比打泡沫的速度要慢,所以何凝煙還負責將流下來的髒水拖乾淨。換水由埃爾法去做。
分工明確,這樣一來,速度快了很多。何凝煙打泡沫,刷刷刷幾下,全部塗滿。
“吱啦,吱啦。。。”埃爾法在後面,對著打完泡沫的窗戶,用力一道道的拉。三扇窗打完泡沫,何凝煙就走到後面,用拖把將汙水拖乾淨。
幹了一個小時,已經弄乾淨了五十多扇了。
“呼~”何凝煙打完一扇窗後,稍微動了動,酸痛的手臂:“我終於明白,前面一個手臂是怎麽樣報廢的。”
此時有兩個穿著高跟鞋、職業裝的女人經過,比起她身上深灰色的工作衣,相差了不止一點點。而這二個女人經過時,姿態高傲,還斜眼瞟了眼,嘴角往上一掛,鼻子都快朝天,只能看到鼻孔了。明擺著,看不起。
埃爾法就看了一看,低聲提醒:“乾活!”
她趕緊地扭過頭,拿著拖把去拖汙水。說過了,不能去看中層的人,防止被說成騷擾。
中層的尚且如此,不知道高層的會是什麽樣的。還真是努力的靠近人類,可人類中,這樣的人只是個例,不是個個都這樣的藐視勞動者。大家都是乾活的,搬磚的工資都可能比大學生高,快遞員小哥乾久了也能收入上萬。也沒見拿高薪的白領,個個都是這副嘴臉,這樣的人,哪怕衣服再光鮮,做出的事情差勁,反而被別人看不起。
速度很快,又刷了十幾扇,
她已經感覺到手臂酸得要命,這才是刷泡沫,而埃爾法是每扇窗都要劃三次才算全部刷到位:“50層有幾扇窗呀?”“不多,大約一百多扇,半天足夠了。”埃爾法也好似累了,放下延長版的刮雨器,稍作休息。
“一百多。。。是不是樓下更多?”她嘴巴微張著,這活不容易。
“不會,雖然每一層都會大一圈,但牆的距離會更長些,到了底層,看上去都是牆了。”埃爾法也轉動了下手臂,並且甩了甩手。
大樓越到下面,牆壁就承受更大的壓力,光是玻璃的話,還不壓塌了。想想從遠處看,頂層幾乎是全玻璃的,在陽光下反射著光芒,就跟樓上鑲嵌著鑽石一般閃亮。也可以想象,到了樓頂時,那四周一覽無遺的景色,是何等的壯觀。
中午時,兩個人清潔完一層後,去樓底休息。放工具的地方小得出奇,大約只有七平米,狹長的,一邊是櫃子,櫃子前還放著二條的長板凳。想想這種地方不可能有監控,就從櫃子裡取出背包,吃了乾糧。
雖然嗓子裡快冒煙了,但也隻敢喝那麽幾口水,哪怕現在可以跑到這裡方便,但次數還是越少越好,要喝水盡管去租房裡喝,尿在浴室或者洗手槽裡就是。
吃完後,兩個人,一人一條長板凳,躺下就呼呼睡,睡夠了時間後,再去擦玻璃。
因為速度快,下午提前收工了。去管理人那裡結帳時,管理人還挺開心的:“嗯,看到監控了,乾得不錯。拿好錢,明天再來。晚上給肩膀、胳膊這裡上點油,去買一點潤滑油喝,不要嫌貴,還是有用的。”
什麽什麽呀,何凝煙拿著錢,隨便應付著:“是是。”
“現在人也難找。”管理人好似很給力地說:“做滿三天,我再給你們每人二十元的電費補貼,怎麽樣?好好做呀!”
“是是,太好了。”想想那些機器人臉上也是有表情的,何凝煙趕緊地擠出點笑容。其實多二十元又怎麽樣,又不能買潤滑油喝喝。
一天的辛苦,帶來了180元的酬勞。
租房只有8小時的時間,於是她又試探:“我們能不借用一下休息室?”
“想省房租呀!”管理人想了想,點頭:“行呀,反正晚上空著也是空著,你們要住就住吧。”
這下一下就能省下房租了,何凝煙趕緊地謝謝,於是和埃爾法去了休息室。
“這樣你也能省呀,給女人管錢是對了。”埃爾法應該算是表揚:“就是這裡沒洗澡的地方,出了一天的汗,如果不洗乾淨,第二天就可能會被發現。”
身上的汗味確實是個問題,她想了想:“那簡單,還是能解決的。我們先去外面逛逛,買點東西,反正時間還多。”
將背包塞進櫃子,鑰匙鎖好後,兩個人就出門了。
離外面下班時間還有至少二個小時,所以底層幾乎沒什麽人。只有三三兩兩的懶漢,正在喝著最便宜的液體買醉,對他們來說,活著就是醉生夢死,等到沒錢充電了,再去工作,索性到時關機拉倒。
這些流浪漢、醉鬼,往往身體都是殘缺的,也不去修補。一個人臉上已經剝落了大片外皮,露出了裡面的黑色金屬,一隻眼睛的眼皮沒了,整個眼球圓溜溜地在眼眶裡,看上去有點滲人。
走到一家店門口,何凝煙停下來了。。。是寵物商店。是的,沒錯,是寵物商店。
在一旁的籠子裡,關著幾隻小奶貓,還有一些雜交狗。
“買嗎,價格便宜!”裡面的一個穿著白色製服、灰色圍兜的店員殷勤地招呼著。
貓狗也能吃,但她可不是來買貓狗的,殺了也沒地方煮。
“有了,狗糧有沒有?”她問。
“有,有呀!”店員立即到旁邊,指著貨架上的各種貓糧狗糧:“小料包,豬肉、牛肉、羊肉,什麽都有。”
商家總是先推銷最貴的,她故意皺眉:“不用那麽貴,最便宜的。”
“哦~”店員的臉微微變了,手指都懶得指:“下面一大包的就是,整包150元,四十斤。零賣五元五毛一斤,最便宜了。”
“也不能老是吃這些。”她自言自語一番後,目光又投向上面的小料包,這些一包包真空包裝的,哪怕是貓食狗食,不管怎麽說,也能吃,也是一堆堆的肉:“上面的,最便宜給多少錢?”
店員也知道,如果太貴,一定不買,於是懨懨地報了個價格:“豬肉最便宜,給個八元就給你一袋。”
“那來一袋,給我家的試試,還有狗糧也來一斤。”她去掏錢,拿出了一卷鈔票。
店員的眼睛頓時一亮,還是有錢的主,這些至少有一二百的:“再買包牛肉吧,算是十五元。”
當她是傻子呀,牛肉一定貴,再說牛肉羊肉多吃身上有味,還是豬肉的好:“不,就要這些,先回去試試,如果好,以後再來。”
店員開始裝的時候,一個勁問她住在什麽地方,房子租幾天的。因為對於貓狗來說,就這些,但從租房的時間長短,能看出這人的經濟能力如何。
她冷淡地打發了,說得更多的是這個店不錯,不象上一家店,東西貴。以表明,她是寵物店的老主顧。只要能養得起貓狗的,還是有點閑錢的。
看來賺得不多,但說出去的話不能不算數,店員也只能給了,努力地爭取下一筆生意:“我在裡面還放了一塊試用的牛肉,您回去給你寶貝試試,它要吃的話,要再來的呀。”
“一定會來的,只要還是這個價格,否則我換其他家了。”何凝煙領著塑料袋,和埃爾法走出去。一共花了13.5元。
看了看袋子裡的狗糧,埃爾法問:“為什麽不買貓糧?”
“貓吃魚的,說不定一股子腥味,難道打算買之前,抓起一把聞聞是不是有味?買魚料包,裡面有骨頭怎麽辦?”她反問,說得埃爾法嘴角掛笑了。
拿起東西聞聞,說不定就被人看穿了。目前還不知道這些機器人是不是有嗅覺。
隨後還去買了一個塑料盆3元,兩個人回到了休息間,將狗糧拿出來,還拿了套乾淨的工作衣,端著臉盆和工作衣,拿上裝狗糧的塑料袋出去了。一切準備就緒,去租房,直接跑6樓,租最便宜的。
進了房間,她就拿著盆去洗手間裡放水,放滿一盆子水需要二十五秒。這裡有沐浴露,打開來聞了聞,沒有任何味道,底層的機器人看來是沒有嗅覺的。這盆水,就著少量沐浴露,擦洗身體後,洗脫下來的工作衣。再放一盆水,再洗了遍身體後,將工作衣再過一遍水。一切大功告成!
穿上乾淨的工作衣,她將絞乾的工作衣拿了出來:“你進去洗吧,還有一分鍾多點。”
埃爾法靠在床上,站了起來,拿起放在床頭櫃上的衣服:“真有你的。”
這裡的床果然比五樓的小很多,而且房間也縮小了三分之一,衣櫃都放不進去,只有床頭櫃,大約只有十平米的面積,洗手間三平米,那麽房間只有七平米。
她就在外面喊:“盡量快點,早點出去還能退錢!”
當把卡塞回機器,26.5元退回來時,埃爾法在旁邊戲謔,也是感歎:“我們要發財了。”
“要下去買四個衣架,否則的話,衣服沒辦法乾。”她將濕衣服塞進寫著某某寵物店的塑料袋裡,再放進臉盆裡,這樣多一點遮擋。
此時外出去工廠上班的各個車輛回來了,外面停車的聲音不絕於耳。他們加快了腳步,回到了休息室。
坐在長凳上,埃爾法捏著濕漉漉的豬肉塊,嘴裡嚼著:“嗯,還行,比午餐肉罐頭強多了。”
旁邊掛著的衣服,正在滴滴答答的滴水,全部落進了底下的水桶裡。五個衣架十元,要買就五個,拆開賣四個還是十元,那也只有買了。索性又買了二條替換的小內,女士的四元一條,男士的六元,又是十元。哪怕當機器人,男形的也花錢多,誰叫用的布料多。
“至少不愁吃喝了。”何凝煙也吃著,一口豬肉塊,再抓個二三粒狗糧扔進嘴裡,豬肉的香味挺濃的,但為了狗脫毛,味道很淡,幾乎沒什麽鹽分:“明天再多買幾包,反正錢夠多。”
“狗糧味道也可以,就象小餅乾,為了狗磨牙,有點硬。”埃爾法吃得嘴裡咯嘣脆。
豬肉包吃完了,狗糧還剩下一半,夠明天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