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序之鱗 第四百三十七章 城市達爾文主義

他主動承擔起最為“艱巨”的工作，帶著一隊衛兵，巡視起牽引城的排遺工坊。

巴特祖魔鬼本身並不需要吃喝，因此並沒有消化器官，但是除了他們，這座新繁榮鎮中還居住著許多從異位面來的巴佬市民。

這些凡人既需要吃喝，同時也會拉撒。由於其人數並不算少，所以每日都會產生許多垃圾。

為了避免瘟疫滋生，奎斯這位鎮長下達了嚴厲的命令，要求所有人必須在指定的場所排出廢物。

而這些醃臢則會順著管道，進入到城市之腸隔壁的儲糞槽，最後統一由排遺工坊進行處理。

雖然帶著豬鼻防毒面具，但是因為巨龍的敏銳嗅覺，奎斯還是能聞到一股若有若無的刺鼻臭味。

站在懸空的橋梁上，他看著身穿灰色連身橡膠服裝的苦役，就站在齊腰深的棕黃色汙物之中，一邊費力地走動著，一邊用施加過法術的長柄耙，梳理著那些粘稠的液體。

有機殘渣、排泄物、人體營養過程的副產品被撥弄到一起，這些東西要與工廠排出的汙水和廢料先行分離開，才能導入培植工廠。

在那個工廠之中，擁有許許多多的蘑菇培養皿，以及沒有大腦的特種酸霧蠕蟲繁殖槽，它們都需要定期注入新鮮的肥料。

“大城吃小城，小城吃城鎮，城鎮吃簡易定居點，史迪姆的遊戲多了個新主題……”

想到曾經看過的一種理論，奎斯不由得暗暗感慨著，“……這倒真的是‘城市達爾文主義’。”

就在其思忖的時候，排遺工坊閘門上方的提示燈突然亮起——這意味著旁邊城市之腸已經消化完畢，因為在城市之腸工作的時候，排遺工坊的閘門被設定成鎖死狀態。

揮舞著長柄耙的苦役們見狀，立刻一腳深一腳淺地向池子兩旁的高台走去，沒有任何遲疑。

指示燈快速閃爍了三下，池子底部的傾瀉口驟然打開，被梳理出來的最終廢棄物全部泄露下去。

沒過多久，猶如一個小廣場大小的汙物池便傾瀉一空，而新的汙物則從儲糞槽開始導入。

“嗚嘟嘟”……

定下了時辰的汽笛準時響起，巡查完新繁榮鎮這座牽引城的汙物處理事宜，奎斯也轉身離去。

從已經不剩什麽東西的“阿爾漢格爾—斯科”遺跡上，拔地而起，牽引城換上了自己的履帶。

濃煙通過城市上方的煙囪排出，被深獄煉魔許願術增強過的引擎，帶動著履帶再次開始轉動。

奎斯來到了系泊平台，登上了鬼面魚號的飛行甲板，駕駛著這艘速度形飛艇向遠方駛去。

新繁榮鎮有一副絕好的消化系統，僅僅“阿爾漢格爾—斯科”的廢墟還填不抱它的腸胃。

吃了個半飽，積攢些氣力，這座牽引城由鬼面魚號領航，準備親自開始自己的第一次狩獵。

因為對方只是一座固定的巴特祖城寨，所以在運行速度不變的前提下，抵達的時間其實業已固定下來。在有限的時間裡，新繁榮鎮的城市民們按照指示，一點點地做著有序的戰備。

“轟隆隆”……

地龍翻身似的聲音由遠而近，大地開始顫抖。罪業城指揮所中，打翻的人油燈燒毀了數份卷軸。

“該死的家夥！”

納門·秉燭用尖利的聲音咆哮著，在他面前，負責打掃衛生的小魔鬼蜷縮著尾巴，那副戰戰兢兢的模樣活像是被蛀空的蝙蝠標本。

所有下屬都害怕納門·秉燭，即便其並非最強大的那幾種巴特祖，可他是一頭狠毒的契約魔。

“這些情報材料比你的命值錢，

可你卻任由他們被燒毀，真的是沒有任何價值的廢物。”從身上掛著的無數卷軸中抽出一份，就好像是揮舞皮鞭似的，他狠狠地抽打向小魔鬼的頭顱。

“啪”的一聲，小魔鬼的臉頰上出現了一道深可見骨的傷痕，傷口中還不斷冒出血紅色的煙霧。

還沒來得及慶幸自己逃得性命，小魔鬼就感到大腦一陣空白，旋即消失在原地無影無蹤。

取而代之的則是如同熔化之後蠟燭頭似的生物——一頭處於巴特祖鄙視鏈最底端的劣魔。

納門·秉燭揮了揮手，劣魔就被傳送到罪業城不知哪個角落，去幹最低賤的營生。

自打來到酸霧峽谷位面，契約魔就感到心氣不順，這已經是他貶斥的第三十個小魔鬼了。

雖然他並不像深獄煉魔，可以隨意對下級巴特最進行塑形，但是納門·秉燭對於和自己簽署了契約的魔鬼，還是可以任意生殺予奪。

這是契約魔的看家本領，同時也是現在桎梏他的一道致命枷鎖——他亦受製於契約——而其契約的對象，則是一位可能比尋常深獄煉魔還要強大些的蛇蠍魔。

他原本有一份遠大前程，自奈瑟斯那所著名學院畢業之後，納門·秉燭順利地進入了阿弗納斯的官僚機構，憑借著熟知地獄法典的優勢，擔任著訴訟官的工作。

巧舌如簧的他，每日都能收獲許多叮當作響的靈魂棱柱，直到他遇到了那個蛇蠍魔。

“我需要一份訴訟服務，”蛇蠍魔找到了納門·秉燭，直言不諱地提出了自己的訴求:“必須打贏這場官司，如果成功我會獎勵你一千枚靈魂棱柱，如果失敗，你要免費為我服務三十年。”

這項交易還算公平，從蛇蠍魔提供的訴狀材料來看，官司失敗的概率無限趨近於零。

爽快地簽訂了契約，蛇蠍魔和契約魔走上了法庭，然而那個狡猾的蛇蠍魔居然選擇當庭和解。

自然而然，納門·秉燭落到了蛇蠍魔的轂中，要為其足足服務三十年之久來償還莫須有的“債務”。

而那個狡詐的蛇蠍魔，竟然根本沒有打算讓其提供文職服務，反而將他派往酸霧峽谷。

“你要為我收集情報，畢竟大多數時候，獲得勝利的前提就是手中的情報足夠充足。”

“……和你誘騙我簽訂契約一樣，你到底收集了我多少情報，奸詐至極的蛇蠍魔主人?”

“比你想象得還要多出許多。”

蛇蠍魔那肥胖而多瘤的臉上，露出了一個殘忍的微笑，棋差一籌的契約魔雖然咬牙切齒，但卻依舊無可奈何。

而在酸霧峽谷位面，納門·秉燭和所有的巴托陣營指揮官一樣，又憑空遭受了這場變故。

“這種日子，什麽時候能到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