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序之鱗 第四百四十二章 自我實現

更遑論奎斯和食人魔三兄弟也都在場，處理一個失控的實驗品，最多只是麻煩一些罷了。

“給我一個理由。”

半巫妖看了眼少年藍龍，見對方點頭授意，他才繼續說道:“長出大腦並不在實驗預期之中。”

“我並非是契約魔納門·秉燭，最多只能算是一種全新的巴特祖魔鬼，雖然……”

“……你有著契約魔全部的力量，以及其曾經的記憶和心智能力。”奎斯打斷了他的話語。

“但不是就是不是，在場諸位之中，作為我的創造者，您應該最清楚這一點。”

奎斯倒是承認這一點，他抱著肩膀點了點頭，利維坦衍體天然無法對其隱瞞任何想法。

在剛剛的實驗過程中，利維坦衍體之卵為了補全契約魔的身軀、喚醒其自我意識，已經侵入了他的四肢百骸。

即便新誕生的靈魂混雜了契約魔和其他魔鬼的靈魂，奎斯無法像對其他利維坦衍體那般完全掌控其行為，可對方也無法對少年藍龍撒謊，更加不可能產生任何與之為敵的念頭。

因為促成其自我覺醒的關鍵，是奎斯血肉之中的“自適應因子”，而生物在自我覺醒之後必然會產生的自我實現本能，也自然而然地從巴特祖的晉階變成了“自適應因子”的訴求。

這頭全新的巴特祖魔鬼，雖然依舊自私自利，但卻很矛盾地要將奎斯的利益放在首位。

“我應該如何稱呼你。”

面對奎斯這看似不經意的隨口一問，新生的巴特祖竟然如喪考妣，似乎經歷了一番激烈的思想鬥爭，方才謹慎地掏出一卷用金箔寫就的卷軸，恭敬地向少年藍龍遞了過去。

那張卷軸記錄的是他的真名。

和施法者類似，下層界生物都有一個屬於自己的真名，只不過真名之於後者的重要性要遠遠超過前者。不僅如此，雖然同為下層界生物，但是真名對於魔鬼的束縛力其實還要遠勝惡魔。

或許有哪個被他人掌握了真名的惡魔，會突然腦子一熱，寄希望於無底深淵的混亂本質，來嘗試掙脫被他人的擺布。可是魔鬼的真名一旦被掌握，他們則絕對無法有反抗的可能。

創造了縫合魔的瑪爾博吉前老鬼婆領主，她之所以會在“埋單”行動中遭受徹底湮滅這種極端的懲罰——事實上，其他幾位領主做的事情比她過分許多，他們甚至策劃了許多次針對九獄之主的暗殺行動，但卻沒有被那位奈瑟斯的主宰者殺死，就是因為老鬼婆手中有一項對於阿斯蒂莫爾斯也有威脅的事物——據傳說，她掌握了一本記錄了所有巴特祖魔鬼真名的手冊。

因為巴特祖魔鬼嚴苛至極的守序天性，所以真名這種證明其概念上存在的證據，要比對於其它下層界生物重要許多。

打開了遞過來的金箔卷軸，奎斯看到了用煉獄語書寫的密密麻麻文字，如果硬是要解讀其意義的話，上面的文字記錄了眼前這頭魔鬼全部參數，甚至包括構成其身軀所有血肉的來源信息。

再加上煉獄語之中，根本沒有“自指性詞匯”——巴特祖認為那樣並不客觀，所以他們的語言之中從來不會出現“左”、“右”，因為那是對個人而言，他們只會使用坐標來表示方位;他們也不會使用“昨天”、“今天”、“明天”，因為今天是昨天的明天，同時也是明天的昨天，他們隻使用具體的日期來表達時間——這就導致了金箔卷軸上的文字繁複無比，似乎怎麽也閱讀不完。

不得已之下，奎斯隻得從中擷取了一個詞語來指代，“那麽我以後就稱呼你為……納門。”

聽到了這個稱呼，納門不由自主地彎腰低頭，表達了自己的尊崇，而且對於奎斯將金箔卷軸收入囊中的行為，他也並未出言反對。

旁觀這一切的眾人，除了學識豐富的半巫妖斯內德，其他人都沒意識到納門的舉動有何深意。

掌握了巴特祖的真名，雖然沒有使用任何法術，但是奎斯卻似乎能夠隨意窺探納門各種想法。

這比之前在通過利維坦之卵，僅僅能夠大體感受對方的情緒，無疑要更進了一步。

奎斯現在很清楚，在完成自我覺醒之後，納門現在心中全然是關於自我實現的種種打算。

“繼承了契約魔能力的你，巧舌如簧，最為合適作為間諜或者聯絡官，來為我服務。”

聽聞了奎斯的任命，雖然外表上看不出來有何神情變化，但是納門的內心確實激動萬分。

他知道自己有機會大展身手了。

“目前，我的新繁榮鎮正在前往破碎峽谷，為了囤積更多的戰爭資源，我們要吞並其它巴托勢力。”看著納門灼灼的目光，奎斯露出了微笑，“我需要你去出使其它的巴特祖營地……”

“……我會盡力誘騙他們打開大門，欺瞞、唬騙可是我的拿手好戲。”納門自告奮勇道。

點了點頭， 像是對於其工作態度的首肯，只是奎斯卻沒有認同納門自己的提議。

“那需要消耗不少時間，實施起來並不劃算，”少年藍龍拿出了一個八音盒，放到了納門手中，“你只需以契約魔的身份打入敵營，參與制定些影響士氣的刑名峻法，最後不要忘了將這個八音盒放置在守衛最薄弱的地方，便可以自行返回。”

“您的意願即是我的使命。”

渾身被猶如王冠似的粗大尖角圍攏的納門，再次鞠躬行禮，表示自己一定不會有辱使命。

隨後僅僅準備了半個沙漏時，這個剛剛誕生的巴特祖魔鬼就打包了“行禮”——幾個墮落學者，他們坐在由一打倒鉤魔抬著的碩大轎輿上，離開了新繁榮鎮。

納門動手修改了與之出行所有人的記憶，並且由半巫妖斯內德檢查了數遍，確認他們都隻記得一份罪業城被蠕蟲惡魔推平的虛假記憶。

他們將作為罪業城的幸存者，投奔距離新繁榮鎮最近的一個巴特祖指揮官的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