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序之鱗 第五百三十三章 熱鍋和螞蟻

就像是打開了泄水孔的浴缸一般，血泊中間出現了一團漩渦，那些猩紅色的膏脂慢慢開始向其中滲漏，沒過多久這一汪血泊就消失無蹤。

“這是……”格拉茲特狐疑地走上前去，想要查勘下那個泄露的緣由，“……嘶，得趕快離開。”

憑借著驚人的眼力，他很快就找到了血泊消失的通道。那是一個拳頭大小差不多的孔徑，筆直地向地面下方延伸，直至酸霧峽谷位面深處。

洞口黑黝黝的，向下望去的時候，只能看到一些閃爍著的丹紅色光斑。當然，這只是普通人眼中的景象，烏黯王子的雙眸能夠看到更多東西。

而正是因為如此，他才會大驚失色，甚至生出了趕緊離開酸霧峽谷的打算——那些混合了十三名深獄煉魔血肉和靈魂的膏脂，竟然滲透到了位面的底部，開始腐蝕這個位面的核心！

所謂的“位面核心”，其實就是位面能夠凝聚的源核，它能夠吸附周圍的物質，並借此來達到穩固位面的作用。不過，除了足夠堅固之外，這種源核的使用價值並不高，而且很難被利用到。

通常來說，下層界位面的惡魔領主、巴托領主雖然都有擊碎位面源核的能力，但是他們有的時候即便要毀滅一個位面，也很少會對位面源核下手。因為那樣做有些得不償失。

以惡魔領主為例，他們之間的爭鬥幾乎和血戰一樣漫長，可是爭鬥的誘因或是仇恨，或是為了聚斂資源和財富，但總歸是要有“收益”才行。

破壞了對手領地的位面之核，固然是可以瓦解對方的部分勢力，不過位面垮塌之後，對方位面上最寶貴的財富——靈魂——即便取得了勝利，他們也就無法再源源不斷地收獲。

這完全是一種短視的行為。甚至以寂滅萬物為生存目標的神孽，乃至毫無理智可言的上古邪物，他們都不會選擇這樣做。

他們的行為，也都傾向於屠殺一個位面的生靈，然後在等其慢慢恢復，再一茬茬地“割韭菜”。

而且，多元宇宙之中能夠誕生靈魂的位面，絕對是少之又少。像是無底深淵之中那看似無窮盡的位面，其實都是在深淵意志的主導下，刻意積累的結果，這才是無底深淵的底蘊。

若是有哪個惡魔領主，敢於冒天下之大不韙，弄壞了一個位面源核，恐怕深淵意志會第一時間降臨，“一拳一個小朋友”，教他們怎麽做惡魔。

況且，破壞位面源核，除了沒什麽收益且風險多多之外，這本身就是一件極為困難的事情。純粹的物理方式幾乎沒什麽用，因為位面源核不僅大多藏在位面深處，而且還特別堅固。

而以法術手段，多半都得是頂尖級別的傳奇法術才有可能。如果論及施展的要求和難度，至少要與“卡爾薩斯登神術”的水平相當。

事實上，阿斯蒂莫爾斯看似寫意，但也是憑借真名控制了十三名深獄煉魔，利用其血肉和靈魂的力量，以間接的手段才施展出來這個詛咒。

要知道，雖然那些深獄煉魔可能會被殺死，但是正常死亡之後，他們多半都會在九十九年之後在巴托的某個地方重新誕生。若是他們有著別的手段，可能重生還會提前許多，損失部分力量是肯定的，但最嚴重的結果也就是降階而已。

可是現在，他們的血肉和靈魂，全都被魔鬼之王糅合進了這個詛咒，絕對沒有重生的可能。單單以價值而言，堆砌出十三名深獄煉魔的資源，甚至可能比酸霧峽谷所有的資源總和還多。

所以，阿斯蒂莫爾斯下了“血本”，是用以大搏小的手段，才堪堪能夠損毀一個位面源核。若非是從提亞馬特手中交換到了足夠多的好處，以魔鬼之王的精明，他肯定不會這樣做。

而采用了這種方式，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其效果絕對是堪稱顯著:連兩個沙漏時都沒有，這個詛咒就已經“啃食”掉了位面源核的表層。

如果之前史迪姆沒有遮蔽住酸霧峽谷，此時，深淵意志應該已經感受到這裡的位面源核出現了問題，多半已經挾著憤怒降此處。

只不過，現在最先感受到的反而是那位“虛擬遊戲之神”，那感覺就好像他在這裡布署了“服務器”，正在運營著一個遊戲，本來只是有玩家在挑戰運營規則，可突然有人強行闖進了機房，並且二話不說就開始打砸“服務器”。

這酸爽，可謂是無可匹敵。

“噗”……

正在與巴菲門特據理力爭的史迪姆，臉色猛地變得潮紅，緊接著口中噴出了暗金色的血液。

然而根本沒有時間管自己的傷勢，祂的雙眸之中就顯現出各種數據，緊張地查詢問題所在。

“有人……”因為說得太急，所以祂再次噴出一口血液，“……正在破壞位面之核，該死的！”

聽到史迪姆的話語，站在其面前的巴菲門特也大驚失色，“是誰有那麽大的膽子，侏儒快說！”

作為一位惡魔領主的化身，他很清楚位面源核意味著什麽，比起現在可能遭受到的影響，他更加擔心未來會不會遭到深淵意志的遷怒。

所以，他很焦急，宛如熱鍋上的螞蟻。而這樣的“螞蟻”，酸霧峽谷絕對不只有他一個。

“這是怎麽回事！”

大地的深處傳來激蕩的力量，蠕蟲暴君的真身不得不從正在擠壓自己的土壤之中鑽出。

所有的蠕蟲惡魔都變得非常驚惶，他們都感受到致命的災禍，已經悄然降臨到自己頭上。

“噗呲”、“嘎吱吱”……

冒出硫磺酸氣的孔竅，仿佛發了瘋似的向外噴灑著有毒的氣體，地面則開始迅速皴裂。

深藏在地底的熔岩，開始一點點向地面翻騰、匯聚，時不時地就會在薄弱處噴湧而出。

整個酸霧峽谷，似乎變成了一口被少得通紅的鐵鍋，到處都變得滾燙而灼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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