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序之鱗 第五百八十八章 歌者與鬥士（六）

事實上，他們會出現這種“掉鏈子”的情況，本就在奎斯的意料之中。少年藍龍之所以安排傾奇者對最上光義進行圍剿，完全就是為了羞辱這位大名，讓其“上洛”儀式無法再繼續進行。

只不過最上光義不了解其中的玄機，還是一門心思向著鍾鼓樓跑去。但是他並不知道，即便自己能夠敲響玄鍾，“上洛”這種彰顯大名威勢的儀式也會因為其之前受辱，而喪失了合法性。

這也是其得位不正的緣故，最上光義沒有從上一任家督——也就是他的父親那裡，獲悉“上洛”儀式的本質其實是一個強大的法術契約，必須要遵守嚴苛的條件，方才能夠所有簽訂契約倭桑豪門的認可。否則，僅僅憑借著一個儀式，由怎能輕易地決定一個倭桑武裝力量領袖的正統?

換句話說，淺田慶次已經帶著那些傾奇者，完成了他們的使命。接下來需要收尾的工作，奎斯早已安排布拉奇提前做好了準備，選派出更加合適的人手來參與執行。就在湛青血暴從後面護著最上光義向鍾鼓樓奔行的時候，街道兩旁的房屋牆壁突然被一群身材高大的生物撞破。

那些用木板或者磚石壘成的牆壁，在歌利亞戰士面前，和紙糊得沒有什麽區別。他們揮舞著巨錘、板斧以及闊劍之類的重型武器，從破洞中一躍而出，橫亙在站青血暴和最上光義的前面。這些石之族裔的身材比人類要高大健碩上不少，他們一個個就像是體型略小一些的巨人。

當三十多個歌利亞發動集體衝鋒的時候，大地都開始震動起來，其厚實的腳板踏在地面上發出了“隆隆”響聲。化為綠貴先生的湛青血暴眯起了眼睛。面對如此之多的歌利亞，即便他是一頭極老年齡階段的強大綠龍，但是在人形狀態之下，他能夠應對得了其實也是一個未知數。

要知道，歌利亞那堅韌的皮膚，幾乎對於一些低階的法術能夠做到免疫。在人形狀態之下，湛青血暴的法術威力要大打折扣，而和歌利亞硬拚力氣，他現在也許還真不是他們的對手。

巨龍都是好面子的，堂堂的傳奇巨龍、提亞馬特麾下的鬥士若是被一群歌利亞按在地上暴揍，那麽他也真的沒有活下去的必要了。所以他再也抑製不了自己變身的衝動，立刻調集身體之中隱藏的力量，企圖變回傳奇綠龍的真實身形。然而，他還是晚了一步。

“我很遺憾……而你，更是如此。”

低沉的耳語聲，在其身後突然響起。湛青血暴隻覺得脖子上一涼，其渾身上下洶湧的力量便為之以窒，變身的施法動作就被硬生生打斷。一個比起半身人稍微高大一些的竊影人，驀地從他的陰影之中躍出，其手中持有的針筒現在已經插入了湛青血暴的脖頸之中。

半羊人普烏提供的草藥和毒液——馬形水怪身上的水草、獵魔蛛的毒素——再加上食人魔巫醫帕魯的手藝，調製出了一種非常強效的麻痹藥劑。滿滿一針筒這樣的濃縮藥劑，被竊影人刺客完全注射入了人形狀態的湛青血暴體內。這頭狡猾巨龍，第一次感受到頭暈目眩的滋味。

得手之後，竊影人刺客立刻遠遁逃走，隻留下瞠目結舌的最上光義站在湛青血暴身側。衝在最前方的歌利亞巨人，毫不遲疑地掄起了巨錘，準備將這兩個被奎斯通緝的目標砸成小餅餅。

拚盡最後一點力量，湛青血暴用手掌拂過巨錘的錘頭。借助這股力量，他一下子就飛躍到了半空中，在砸穿了兩間沿街的房屋之後，才重重地落到了滿地的碎石瓦礫之中。“噗”……他掙扎著想要爬起來，但是最後卻徒勞地噴出一口鮮血，而後才捂著脖子躺在了地面上。

他的臉色變得鐵青，哪怕還沒有變成綠龍形態，湛青血暴的臉頰仍舊變成了翡翠色。至於說那位最上光義，見到如此情況，則幾乎被嚇得尿了褲子。那些長得猶如神怪故事之中“妖魔”形象的歌利亞戰士，只是伸出手掌就捏碎了其胸前掛著的勾玉護符。

最上光義失去了最後一點依憑。

在料理完企圖向奎斯大人挑釁的大名之後，那些歌利亞戰士立刻調轉目標，向著已經開始陷入麻痹狀態的湛青血暴包圍過來。他們全都擎著武器，似乎是想要給予這頭人形的巨龍鬥士來上最後一記重擊，將其一波帶走。

可是還沒等他們得手， 劇烈的風暴突然以湛青血暴為中心，快速地旋轉起來。好多衝得太快的歌利亞戰士都被狂風拍了一個趔趄。待他們站定了腳步，隻發現那個倒在一地坍圮之中的湛青血暴身邊多出了幾個身影，其中有一個還有一個滿頭褐發的半巨人。

“內菲曼迪斯……”處於麻痹狀態的湛青血暴，虛弱地說道:“……幫我解除負面狀態。”

聽聞這句乞求似的話語，太古褐龍不屑地“哼”了一聲。但是他還是揮了揮手，施展了一個高等毒素移除，淺紫色的光暈包裹住了湛青血暴的身軀，不一會兒綠龍就重新恢復了知覺。

“看來你的計劃沒什麽用，”看也不看一眼支撐著爬起來的湛青血暴，內菲曼迪斯用一種略帶調侃的語氣說道，盡顯其傲慢本色，“對付一頭巨龍，最好的方式還是進行一場戰鬥。”

太古褐龍說完這句話，其身形立刻開始膨脹起來。旋即，一條擁有古老的知識、無限的狂暴，以及巨大而蜿蜒身軀的褐龍便出現在了出雲城的商業町之中。雖然漫長的歲月削弱了他，令其軀乾和肢體變得瘦削，眼睛也長期被斜視所困擾，但是他仍舊是多元宇宙之中目前已知最強大的一頭褐龍。時時刻刻，其身軀上都散發出一種烘乾的沙子和慢性的死亡的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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