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序之鱗 第六百三十二章 盜火者的演出（四）

神殿大廳裡已經空無一人，就連平日裡最受“老鼠與蝙蝠之神”寵信的灰爪先知也沒有資格待在這裡，侍奉他們的真神。

說出自己此行的目的，烏黯王子便不再多言。他相信作為神祗的萊茲愛渥，有能力查清其話語所言之物到底為何。

頭上長著兩對公羊角、背後長出一雙巨大蝠翼，身體有正常艾克瓦特四五倍大小的萊茲愛渥站定在原地，雙目微闔。

片刻之後，祂的眼睛就瞪大了許多，“那個東西目前歸神明非神會的會長所有，而其會長特恩斯本人，現在就在印記城。”

“啪啪啪”……六指鼓掌以示鼓勵。

“比我想象得要快，”他挑了挑眉毛，流露出一絲戲謔神色，可是聲音卻非常平穩，“成神之後，果然變機敏許多。”

“印記城是神祗的禁區，痛苦女士能夠隔絕神力，並且有跨越位面擊殺至少中等神力神祗本尊的力量，我不能答應……”

祂的話語尚未說完，一柄長達八尺的重型斬馬劍就憑空出現在他的頭頂。酸液從劍尖上不斷滴落到萊茲愛渥的真身上面，發出“嗤嗤”地響聲，腐蝕出一個個淺淺的小坑。

沒錯，這就是格拉茲特心愛的酸爆重劍。烏黯王子若是將其持握在手中，這柄相當於中等神器級別的惡魔武器，便擁有一劍斬殺微弱神力神祗的威能。

雖然萊茲愛渥是弱等神力，但是那不過也只是讓格拉茲特多賣點力氣，多費點工夫，多砍上幾劍的事情。畢竟，在絕對的實力差距面前，奮起反抗只不過是一條更快的求死之路。

只不過，祂不知道，那必須得是烏黯王子的本尊，或者實力最強的幾個化身駕到才能完成。僅僅憑借眼前這個普通的化身，這位惡魔領主其實根本打不過祂這樣真正的神明。

但是妙就妙在，格拉茲特這個化身剛剛喝了一點攜帶有混亂源力的飲品，從其體內升騰而起的混亂源力阻礙了萊茲愛渥的探知，讓其看不出面前的化身其實只是個“樣子貨”。

“我剛剛好像說得很明白，這是‘我的要求’，而不是我在征求你的建議。”

招了招手，那柄酸爆重劍便乖乖地飛回到自己手中，格拉茲特瞥了一眼戰戰兢兢的“老鼠與蝙蝠之神”。惡魔領主眼神之中蘊含的威脅之意，不言自明。

萊茲愛渥的喉嚨“咕嚕”一聲，咽了口唾沫，“假如……我是說即便，即便我現在答應了你的要求，可是印記城也不是我這樣一個弱等神力能夠觸及到的地方。你想必也很清楚，神祗是無法在印記城中顯聖的。而且在那座城市裡面，我也沒有勢力布……”

“……不，你有，”格拉茲特一本正經地打斷了萊茲愛渥的解釋，“剛剛才誇獎了你，怎麽又在犯糊塗?難道成了耗子之神，還真的會有‘鼠目寸光’的負面效果?我可是都知道，你手下有一支艾克瓦特武僧團，而且他們現在就在印記城的破碎神廟活動。”

面對六指的搶白，萊茲愛渥先是感到一陣惱怒——祂好歹也是一名神祗，幸虧現在大殿裡面沒有一個信徒或者祈並者——不過仔細一想，祂又暗暗感到有些心驚。

堂堂一位神祗，對於兼具狂信徒和武裝力量的手下，了解程度竟然不及一個久居無底深淵的惡魔領主。而且看起來，格拉茲特早已清楚這一切的前因後果，烏黯王子仿佛是一名正在下棋的執子者，而祂這個神祗卻僅僅像是棋盤上的無名小卒。

想到這裡，本來已經到萊茲愛渥嘴邊的“你怎麽知道”，

驀地變成了“你想讓我怎麽做”。聽到曾經手下這樣反問自己，六指爽朗地笑出了聲——之前的布置的一枚小小的零件，現在總算是落到了合適的轂中——“放心，你肯定不會被痛苦女士追殺致死，我保證。”極為了解對方性格的格拉茲特，沒有先說出自己想法，反而是給了祂一枚定心丸。在建立了合適的心理預期之後，惡魔領主才將自己的計劃和盤托出，“我知道你的力量無法直接延伸至印記城，但是我有渠道可以幫助你。你還記得‘萬事皆三’那個家夥麽，他在巢區的大停屍房有自己的關系。通過那裡的傳送門，你可以為你的寶貝武僧團……我記得帶頭的那個人類小子，名字叫‘魯佛’， 帶點東西過去。他好像和傳奇只差了一點點距離。”

“然後呢?”萊茲愛渥不解地問道:“僅僅是為了提升魯佛的力量，讓他晉升為傳奇之後，難道就能夠從神明非神會的特恩斯手裡，把你要的東西偷取回來?”

格拉茲特撇了撇嘴。對方在商量事情的時候，絲毫不避諱“偷盜”這個詞匯的行為，讓其對於這名“老鼠與蝙蝠之神”的整體評價又下調了幾分。“我自有別的計劃，而你，僅僅是三重計劃中的一重而已。不過還是要重重地提上一句，你的這一部分負擔可不輕。”

罕見地沒有反駁和質疑，萊茲愛渥就像還是惡魔領主麾下將軍時一樣，靜靜聽完了六指那帶有揶揄性質的吩咐。祂只是在最後為自己攫取了一些利益:“剛剛你可是做過保證，我肯定不會因為你的計劃而遭到痛苦女士的憎惡和追殺，亦不會因此而喪命。同時，之前你說的投資回報，是不是這次服務就可以完全抵消，你我日後再無任何瓜葛與聯系?”

“舉一反三，我剛剛隻答應了你一點，而你卻要求了三點，”格拉茲特想了想，然後才微笑著回答道:“學得很快也很聰明。不過，仁慈的烏黯王子還是會答應你的訴求，我們可以針對你剛剛說的三條要求，簽訂一份具有真正效力的契約來約束彼此。”

隨著他的話語說完，一張泛著烏黑色澤的羊皮紙便出現在這位惡魔領主化身手中。在他拿出這份契約的同時，萊茲愛渥便知道其代表了什麽——那是一份冥河契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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