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序之鱗 第八百七十四章 祖孫間的算計

“我們該啟程了。”

那個與缸中之腦連接起來的天狗，突然開口說出一句話語，嗓音如夜梟般聒噪。也不知道是她原本的嗓音就是如此，還是借天狗口舌傳聲所致。

“醒得了，醒得了，”珊卡隨口應和。緊接著，這艘有著索爾石怪長老外型的渡厄舟便簌簌地抖動起來，想來它是開始向地下開始深潛。夜鬼婆突然拍了一下腦門，“怪我，怪我，忘了這裡還有其它客人，老祖母，你得弄些桌椅板凳出來待客。”

她話音未落，這個混圓如雞子般的腹艙頓時發出連綿不絕的“噗噗噗”輕響，十幾把矮小的墩子瞬間從艙室地面上升起。渡厄舟的抖動幅度又大了一些，它在土壤之中穿行就猶如乘風破浪的海船般顛簸。珊卡帶頭找了一個墩子踞坐，其余的錫爾人也學著她的模樣各自找了個座位。

那些錫爾人並沒有發現，夜鬼婆戰團首領眼神之中閃過一絲奸計得逞似的精芒。

等到所有乘客落座，毫不起眼的墩座驟然暴起，每個墩子上面全都遽然彈起了數十根肉質觸手。這些觸手頂端都長有尖刺，一下子就將那些錫爾人的四條臂膀全部洞穿。隨著“咕嚕咕嚕”地響聲，大量黃綠色宛如油膏似的藥劑就被注入她們體內。

“鬼婆藥:失魂湯。”

珊卡從矮墩上站了起來，雖然渡厄舟在行進之中依舊顛簸，然而她卻像是老練的水手一般，依靠不斷輕微調整步伐和重心，很輕松地保持著平衡。這個夜鬼婆戰團首領走到那名總是奚落和懲罰她的錫爾人外交官面前，伸手“啪啪啪”一頓掌摑。

“不服氣?”

看著因被注入鬼婆藥而變得無法動彈的錫爾人外交官，珊卡頓時就氣不打一處來。她用尖利的指甲摳出對方的一枚眼珠，扔到地上，“啪唧”一聲踩成了肉泥。

“給你留一隻眼睛，好好看看姑奶奶，”說完，這個夜鬼婆也就不再搭理被自己製服的錫爾人手下敗將，轉頭去研究扣在自己白花花胸口上的八角形法器。自從在灰色荒野被錫爾人陰了之後，她無時無刻不在綢繆著該如何擺脫身上這道枷鎖。

那個錫爾人外交官，正是依靠這個玩意兒，方才把珊卡的小命牢牢攥在手裡——這也是為什麽珊卡現在隻敢凌虐，但卻不敢直接殺死她的原因——若是那個錫爾人外交官被法術控制了神智，或者意外身亡，那麽珊卡這輩子就別想再從這艘渡厄舟出去了。

在這艘老渡厄舟內部，只要它保持下潛狀態，借由索爾石怪一族和土元素之神谷藍巴之間訂立過的約定。珊卡藏在索爾石怪長老體內，也可以受到庇護:除了神明之外的其它凡物，基本上不可能找到她的蹤跡。同樣地，錫爾人控制她的那個隱匿之項鏈，現在也失去了製約作用。

然而，無論她怎麽做，哪怕是用匕首硬剜自己的血肉，那個隱匿之項鏈的銘牌依舊猶如八爪蜘蛛，死死地嵌在珊卡的血肉肌膚之中，八隻腳爪牢牢攥緊了她的心臟。夜鬼婆想要嘗試剜出自己的心臟，然後用其它什麽東西代替或者用強效恢復術救治自己。可正當其咬牙想要動手的時候，她突然想到這個銘牌的材質——那可是時光龍的鱗片碎屑——即便她剜出心臟，萬一下一秒這玩意兒又帶著心臟填充進自己胸膛，

那她不是白白從鬼門關走上一遭?“該死的家夥！”

屢屢嘗試，屢屢碰壁。氣惱不過的珊卡抄起匕首，隨手就插入了那名錫爾人外交官的口器裡，然後又用力攪爛了作為其生殖器官的舌狀注卵器。捆綁在其身上的觸手，趕緊“咕嚕咕嚕”又往她體內注入了一些具有療傷效果的鬼婆藥，這才堪堪保住了錫爾外交官的小命。

“乖孫，你看起來很著急啊，桀桀桀桀，”那個聲如夜梟的天狗，將珊卡的一舉一動全都看在了眼裡——他能夠看見，那顆懸浮在玻璃容器裡的粉紅色大腦自然也能識得——此時，這顆頂著夜鬼婆戰團首領老祖母身份的大腦，瞬間有了諸般心思。

“閉嘴，老妖婆！”珊卡破口大罵。那個天狗只是訕笑了兩聲，但似乎全無懼意。夜鬼婆惱怒地盯視著缸中之腦，伸手從錫爾人外交官嘴裡拔出了匕首，伴隨著“噗呲”一聲響動，又帶出了一蓬熱血。“你又有什麽鬼主意?不要想著糊弄我，你知道我可是你教育出來的。”

“桀桀桀桀，沒錯，沒錯。我家的小珊卡最是有天賦。我這一身的本領，你大多已經青出於藍而勝於藍了。可是，在教導後輩的時候，又有哪個鬼婆沒留上一手?老身我自然也不能免俗。乖孫，你難道不想聽聽我對你的建議麽?你怎麽不求我呢?”

珊卡沒有搭理那個天狗傳聲筒，她走到了承載著粉紅色鬼婆大腦的玻璃大缸旁邊，“嗤啦”一聲扯開自己的薄紗衣，露出傷口已然愈合的胸口。“求你有用麽?你有本事解除用時光龍身體素材做成的法器麽?當年你只是弄了些仿造紅龍身體材料的假貨，然後就被一頭紅龍斬成四段。紅龍你都搞不定，時光龍……你怕是在想屁吃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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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著話，這個夜鬼婆從自己屁股後面的百寶袋裡，拔出了一管藥劑。紅彤彤的溶液在玻璃管裡不斷上下翻騰，顯得非常有活力。“這是用巴托九獄特產魔鬼椒做成的逼供藥，你教我的，知道這玩意兒要是倒在人身上會有什麽效果吧，老祖母?”

她用手指甲扭開玻璃管上的橡皮塞，晃蕩著搖了搖，玻璃管口“噗”的一聲就冒出了一縷刺鼻的濃煙。夜鬼婆趕忙把它遠遠從自己身旁拿開，免得不小心辣到眼睛。只是，她將其從自己身旁移開，反而伸到了玻璃缸的上面，看其手掌哆哆嗦嗦的樣子，似乎隨時都要失手扔下去。

“快拿開，快拿開！”

老鬼婆的大腦趕忙通過天狗發聲道。作為這種藥劑的發明者，她很清楚這玩意兒有多麽恐怖，本來她是想製作一款可以賣給魔鬼的調味料，可是卻製作出了令重口味巴特祖一族都無法接受的、火辣程度堪稱爆表的、最後只能用於逼供的神奇藥劑。

“眼見”珊卡不為所動，老鬼婆只能再透露一些東西:“我雖然實力低微，但是好歹仿造了那麽多年巨龍身體素材的產品——這你是知道的——因此，我哪怕沒有十成的把握幫你解決胸口上的那個‘定時炸彈’，可是讓它變得沒那麽危險應該還是沒問題的，只不過……”

“你要談條件?”聽到自己老祖母的話語，珊卡壓抑住內心的激動，仍舊裝作一副大不了魚死網破似的語氣，“也不是不可以，但是你得說出讓我信服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