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和的晨曦掠過飛揚的衣角,斑駁在流錦的身上,讓她看起來像這陽光一樣越來越明媚。一束調皮的光照進流錦那雙晶亮的眼睛,卻被深幽的瞳孔折射出一片冰涼。身後傳來腳步聲,流錦沒有回頭,依舊專注的晾曬著衣物。
“咳,嗯。”原來是賀班主,“錦丫頭,衣服洗完了。”賀班主走到流錦的面前,灌湯包似地臉上擠出不自然的笑:“你來到咱們雲祥戲班,我也不曾虧待於你,你說你這丫頭怎麽就那麽不讓人省心呢。”班主注視著流錦依然波瀾不驚的臉,心裡不由得泛起一絲惱意。
“不管怎樣,你別總是繃著一張臉,這小臉不是挺好看的嗎?下次別再得罪莫唯序,否則,外面路兩旁流浪的小孩兒多得是。”顧名思義,再惹麻煩,我會再找人頂替你,路邊盡是為了一口飯食,而爭相出賣勞力的人,到時,你就去路邊流浪吧。經營著京城數一數二的大戲班,他必須有著非一般的管理手段。畢竟那個娘娘腔的莫唯序,就連他,都得罪不起呀,一個小小的丫頭片子可不能給他帶來不必要的麻煩。
聽著班主的數落,流錦恭順的低下頭,卻默不作聲。好像從她記事起,總是在不停地低頭呢。人生有太多無奈,而她要活著不是嗎?
“班主,你怎麽能這樣。”妙韻一向嬌柔的聲音盡是不滿,快步的走了過來:“那粉灑的螞蟻都能銜走,至於嗎,是他莫唯序驕縱無理,總是欺負我們流錦。就看流錦老實,默不作聲呢。班主你也太是非不分了吧。”妙韻竟越說越來氣,拉過流錦道:“我們走,不要理他,哼。”
“哎呦,我的姑奶奶,別呀,我隻是說丫頭沒事別總再唯序面前晃悠,省的遭罵,我可是為她好。”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班主還真是圓滑。
可流錦卻絲毫沒聽進去,妙韻的一句‘我們流錦’像一片潔白的羽毛,輕掃過流錦脆弱的心田,化作一股暖流,注入心扉,比這陽光更加讓人覺得溫暖。
妙韻用胳膊輕輕拱了拱沉思的流錦,這才讓她如夢初醒。妙韻氣呼呼的彎下腰,飛快的幫流錦晾完了衣物。轉身拉過奇怪的看著她的流錦,毫不理會一旁尷尬的班主,大步的走了……
一張略顯破舊的桌子,旁邊放置著兩把凳子,一張窄窄床挨牆而放。被子整齊的疊著,一個暗灰色枕頭壓在上面。流錦貨倉改裝的房間是那麽的狹窄寒酸,然,卻被流錦收拾的乾乾淨淨的。
陽光透過窄小的窗棱射了進來,被分割成幾道光亮的斜線。流錦和妙韻攜手走了進來。妙韻一時適應不了小屋裡暗淡的光線,隻覺得眼前一片渾濁,接著,漸漸隱約地看到屋裡的模糊景象。
“坐吧。”流錦走向前,拉過一張凳子,放在妙韻的面前。
妙韻毫不客氣,大大咧咧坐了下去。“妹妹,我比你虛長幾歲。介意我這麽叫你嗎?”妙韻揚起一抹笑,把從鬢角垂下來的一縷絲別到耳後,“聽姐姐說幾句話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