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疆 第953章 人老成精

“嗯。”李福點點頭，看著楚羽道:“你是否跟當今域主有仇?”

“哦?何以見得?”楚羽笑呵呵的看著李福。

李福呵呵一笑:“我老頭子，雖然沒什麽大出息，也沒什麽太大的本事，不過嘛，活的長了，見識自然也就多一些。如果沒說錯的話，當時執法隊的那些小崽子來的時候，你是打算動手的。對吧?”

楚羽笑著點點頭。

李福說道:“你看，我說的沒錯吧?如果不是有仇，整個天宮世界，又有多少人敢對那群人生出殺念?畢竟你不是域主麾下的戰士，你也沒有滄溟軍可以依靠。”

“就憑這?”楚羽有些無語。

滿頭白發的李福看著楚羽笑起來，笑眯眯說道:“永遠也不要小看一個老人的智慧，很多時候，甚至隻依靠最基本的直覺，我都能辨別出一個人來。”

人生智慧這東西，楚羽倒是信的，人老成精嘛。不過要說隻憑借這一點，就斷定他跟現任域主有仇，楚羽總覺得有些兒戲了。

果然，李福那雙渾濁的老眼，此刻也正在悄悄打量著他，見楚羽看過來，老頭嘿嘿一笑，道:“呵呵，其實從見到你們的第一眼起，我就已經猜到一些了。當時你們從深山中走出來，記得我曾經問過你們來自何方吧?”

楚羽點點頭。

李福說道:“你這個年輕人，也是一個不願撒謊的孩子，所以你說你們是從外面來，不是天宮的人。當時我就有些懷疑，這混沌域，可不是誰都有條件和能力以及資格隨意橫渡的。”

“畢竟那些使者不是擺設。”

“所以當時我懷疑你是混沌域哪個高層家的公子，一個年輕的公子哥，帶著四個女人，到處去玩。”

“不過後來發現，只有兩個人跟你關系親密，另外那兩個，一個像是你姐姐，另一個，則像是你朋友。”

“而你呢，對天宮的陌生，不像是裝出來的。如果你真的是大人物家的公子，也沒必要在一個荒僻的小鎮偽裝什麽。”

“所以當時我就已經斷定，你不是現任域主治下那些貴族家的公子。可你身上的氣質，又相當不凡！”

老頭一雙渾濁的眼睛看著楚羽:“再加上後來執法隊的人出現，你如果真的跟現任域主有關，肯定會出言喝止。而你，卻是準備跟我們一起，要跟對方大戰！”

“這雖然不能說明你跟他們有仇，但卻足以說明，你跟那群人不熟！”

“歷練什麽的，那話騙不了人的，整個混沌域，現在誰會吃飽了撐的跑到天宮來歷練?尤其是在跟當下那個偽域主不親近的情況下，豈不是來送死麽?”

李福看著楚羽:“最關鍵是，我們小鎮不遠處，那片大山中，存在著一座鮮少有人知道的祭壇！”

“能夠通過祭壇，又跟天宮當權者不熟，也不見有使者出現……”

李福看著楚羽:“這樣的年輕人，我這老頭子要是不結交一番，那就白活這麽多年了。”

推斷得很精細，雖然談不上有多高明，但卻很細致。所謂推理，其實就是將所有信息都仔細推敲，從中找出有用的東西，最後綜合到一起，得出一個接近真相的結論。

不得不說，李福這個曾經的滄溟軍老兵，當真很優秀。

窺一斑而見全豹，一個普通的小隊長都有著如此縝密的心思，可以想象，這支昔年混沌域的王牌軍，一定是一支強大到讓所有敵人聞風喪膽的恐怖軍團。

李福看著楚羽，忽然說道:“最讓我覺得不可思議的，還是我來到這裡之後，聽到的一個消息。我想，可能是域主知道我忠誠，也知道我老頭子沒幾年好活了，把剩下的氣運，一股腦的給了我。”

楚羽看著李福，李福也看著楚羽，然後突然間站起身，雙膝跪地，給楚羽叩首，哽咽道:“滄溟軍第九百八十六小隊隊長李福，見過太子殿下！”

臥槽！

楚羽整個人都懵了，李福能推斷出之前那些信息，他還能夠理解。畢竟他們幾個人的出現，並非全無破綻。一個心思縝密的人，的確能得出那些結論。

可混沌域太子……這個身份，李福居然也給推斷出來，這就讓楚羽感到震驚了。

這種消息，怎麽可能推斷出來?

他又是怎麽知道這個的?

楚羽呆呆的看著跪在他面前的李福，整個人都有點懵。不過很快，他趕忙起身，要把李福攙扶起來，口中說道:“您這是幹什麽，我怎麽可能是什麽太子殿下?”

“您就是！除了您，沒別人！”李福不起來，那雙渾濁的老眼中，淚水滾滾而出，道:“等了這麽多年，盼了這麽多年，終於把您給盼回來了！”

楚羽苦笑道:“您說的這些話，我全都聽不懂。”事實上，自從見到那青年之後，楚羽幾乎也可以確認自己的身份了。

那個青年，就是傳說中跟界魔大戰戰死的混沌域的前任域主，同時，也是大千世界中，楚界的始祖，弑天和弑天心法的主人！

想想也是，除了親生父親，還有誰，能用盡手段，將一界氣運都送給一個人?

氣運之外，還有兵刃，修行的功法，甚至是那顆金屬小球……那尊無量道祖究竟出於什麽心思給的他，如今看來，都是值得商榷的。

至於楚天北和宋瑜夫婦，不用說，十有，也是這位域主大人和他夫人的一道分身罷了。

這種無上存在，是絕不會容許自己的親生骨肉，在輪回中出現其他在世父母的。看看徐小仙就什麽都知道了。

甚至林詩，很可能也是相同的狀況！只不過林詩的家族，如今恐怕不怎麽好。就連少女墨當時都沒有提起過。

李福被楚羽攙扶著，站起身，老淚縱橫的道:“當年震天王就悄然傳信給大將軍，讓他悄悄派人，去那處祭壇守候，當時老頭我幸運被選中，這一等……就是那麽多年。”

“大將軍告訴我說，只要有一男二女，從森林中走出來，應該就是你們。結果我等來了一男四女。”

“我當時也不敢確認，到底是不是你們了。但我還是抱著試一試的態度，帶著你們回到這裡。”

“回來之後，我便聽說，永恆界那邊，有太子的消息傳來！”

“後來更多消息傳來，說太子在永恆界那邊消失了！哈哈，現在那個偽域主派去大量人馬，想要去找，他們注定毛都找不到一根！”

李福興奮得大笑著，身上帶著一股如釋重負的輕松。

楚羽:“……”他算明白了，這老頭真的是膽大心細，連蒙帶唬的，憑借一條條微弱到別人很難注意的線索，硬生生拚湊成一幅完整的圖畫。

昔年滄溟軍的大將軍派他去那裡等待，果然是沒錯。

確實厲害！

這時候，李福突然看著楚羽說道:“不過，太子殿下，我並沒有將這些消息，報告上去。現在那些人，還並不知道您的身份。”

“嗯?”楚羽微微一怔，眯著眼，看著這個雞賊的老頭。

李福歎了口氣，說道:“滄溟軍啊，蟄伏太多年了，滄海都能變成桑田，人心這東西，也終究會變。小老兒現在真的有點迷茫，應不應該把這消息匯報上去，那些高層知道了之後，又會有怎樣的反應。”

“昔年派遣您的那位大將軍呢?”楚羽問道。

李福搖搖頭:“不知道，從我歸來到現在，一百多年，他始終沒有召見我。因為昔年派遣我出去，是秘密任務。在別人看來我已經是從滄溟軍退役了的。所以我不敢亂問。如果他在，知道我回來，還帶了人回來，一定會見我的。”

楚羽點點頭，說道:“我到現在，都不能確定我的身份，你確定，我就是你們那位太子殿下?”

李福點點頭，身前突然間出現三張大幅的人像投影。

楚羽只看了一眼，便無需再看，因為那上面的三個人，就是他跟林詩、徐小仙的樣子，一模一樣，絲毫不差！

有些事情， 就算再如何難以置信，當所有證據都擺在面前那一刻，也不得不相信。

李福說道:“殿下放心，您歸來的消息，除了大將軍召見，不然我絕不會跟任何人說起！”

楚羽點點頭，看著李福:“你對昔日域主的那些下屬有多少了解?”

李福看了楚羽一眼，說道:“殿下，要說了解，小老兒身份低微，不敢說有多了解。但要說熟知那些人的身份，這個卻是沒問題的。不過，我不建議您這個時候聯絡那些人。”

楚羽當然明白這個道理，貿然聯系，就算那些人沒有變節，但恐怕也會因此被現任域主的那些人給盯上。

隨後，李福跟楚羽說起昔日那些曾經追隨楚域主的人，一個個，如數家珍一般。

楚羽心中愈發難以相信眼前這個睿智的老頭，居然僅僅是滄溟軍中的一個身份地位低微的小隊長。不過他也沒有去問這件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