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對,是吃飽喝足之後,秦德威開始考慮更高層次的問題。比如,怎麽把身邊這個王美人趕走?
女人實在是太煩了,纏著他不停問東問西,可秦德威並不想談論自己的隱私。
而且她還時不時的幫自己擦擦嘴,或者摸摸自己的手,表現得如此親近,如此不避嫌疑,可大家有這麽熟嗎?那麽多人在邊上看著呢!
再說今天還有重要任務,想抄詩詞發布成名,總得先弄明白主人有什麽喜好,具體怎麽走程序吧?
關鍵是也不知道這王美人到底腦補出了什麽,秦德威和她在一起時,總感到有一股莫名的壓力。
兩人各懷鬼胎,不,各有心思時,突然又另有一道香氣靠近了。秦德威抬頭看去,卻見一個高挑秀麗的綠衣女子站在了旁邊。
其容貌也是一等一的殊色,眉如黛,眼如波,一柄象牙小折扇在手裡晃來晃去,不知不覺便能讓人心笙搖動。
綠衣女子沒把小少年放在眼裡,對著王憐卿先開了口:“王妹妹原來你在這裡,叫我一頓好找。”
王憐卿也答話說:“啊喲,馮姐姐又怎麽會想到了我?”
雖然聽到二人以姐妹相稱,但秦德威卻感受到了濃濃的塑料味道。
綠衣女子瞥了一眼小少年:“嘖嘖,王妹妹你品味真是越來越一言難盡了。如此盛會,你就選了這麽個野小子作陪?”
她們這樣的交際花,如果不是主人家指定和老熟人約定,在雅集宴遊上選人作陪也是有講究的。
選好了相當於搭順風車漲名氣,選砸了就自毀身價,所以每次選陌生人都相當於下賭注。
王憐卿主動找上秦德威,賭得就是秦德威背後還有大人物...
秦德威還不太明白這些內情,只是猛然聽到這綠衣女子刻意貶低自己,心裡忍不住就臥槽了一聲。
你們塑料姐妹撕逼,關我屁事?他不禁怒道:“你又是哪來的野女人?”
綠衣女子卻沒理睬秦德威,連看都不看一眼,繼續對王憐卿說:
“我得到邀請,去主堂那邊陪顧老先生。本想也帶你一起上去,沒想到你卻如此自甘墮落,那我也幫不了你了。”
王美人冷冷的答覆說:“不勞姐姐費心。”
綠衣女子扭身就走了,邊走邊對身邊婢女說:“一會兒你留在外面打聽打聽,王憐卿身邊的那個男子是誰?”
從頭到尾被無視的秦德威憤怒的對王美人問:“此人到底是誰?”
王憐卿歎了口氣:“這是跟我同門學藝的師姐,名喚馮雙雙,現在是我們行院人家的四大名姬之一,就是人們常說的秦淮四美。”
原來是四大頂流女藝人之一啊,難怪如此目中無人,秦德威又好奇的問道:“你長相也不比她差,又是師出同門,想必歌舞詞曲技藝也差不多,怎麽四美之中沒有你?”
想到往事,王美人不禁鬱鬱寡歡起來:“前年文征明從吳門來金陵遊覽,是馮師姐全程陪同,故而一戰成名,躋身四美之列。”
文征明可是聲名赫赫的江南四大才子裡唯一活著的,是弘治、正德兩朝文化大爆發的最後余暉,能陪文征明那當然就是業界地位的象征。
“所以她今日才能登堂入室,而奴家卻只能在這裡...當然能得見小哥兒也是榮幸之極,也是奴家的大造化哩!”
說著說著,王美人就有點自怨自艾,
幸虧最後高情商的轉折了一下,不然秦德威也要拂袖而去了。 終究少年氣盛,他還是忍不住暗暗諷了一句:“你們師出同門,然而卻是她去陪同文征明,說明你還是技不如人啊。”
王美人咬著銀牙說:“當初本來是要奴家去的,但是卻被人下了藥,連續病了數日!”
要是這樣,秦德威只能聊表同情了,並感慨一句“貴圈水真渾”!
只是...這王美人把遇到自己,視為堪比遇到文征明的大造化,這總覺得哪裡不對。
只見王憐卿深情款款的注目著小少年,白生生的嫩手又摸了過來,聲調帶著幾分哀求說:“小哥兒,姐姐如今已經沒有其他辦法翻身了,只能靠你了。”
秦德威心裡又是一句臥槽,他今天只是計劃自己凱瑞,可沒從想過要帶飛別人啊。
可是實在架不住女法刺的貼臉施法,他忍不住問了一句:“你想讓我怎麽辦?”
王美人大喜特喜,可算是等到這一句了,連忙就請求說:“只要你跟你家大人說幾句話就行啦。”
秦德威隻想捂臉,他家大人...還在外面巷口站班呢,王美人你確定想去和窮苦中年衙役廝混?
不是他看不起叔父,這王美人的野望絕對是叔父大人生命不能承受之重啊。
其實在這樣的大規模雅集上, 美人同樣也是令人矚目的稀缺資源,更別說還是一個與小書童廝混的美人了。
楊家秀才正和幾個好友談天說地,但可惜都是男的,未免稍稍有些乏味。
不經意間,楊家秀才突然瞥見,自己帶進來的那個卑微小廝,此時竟然正與大美人貼身坐在席間,就差耳鬢廝磨了...
他驚得眼珠子都差點掉了下來,真真是活見鬼,可這踏馬的又是什麽鬼?
“那不是王憐卿王美人嗎?上過秦淮名花榜的。”有同伴指指點點說。
“奇哉怪也,她怎麽和一個小廝混在一起?”這個問題所有人都在想。
楊秀才隻覺得荒謬絕倫,自己堂堂一個秀才相公,只能在這邊和三五知己口乾舌燥,而那個卑鄙小廝卻能跟名花榜大美人軟玉溫香?
一定是哪裡出了差錯,作為帶人進園的他,有責任去糾正這個差錯!於是楊秀才對著好友們說了句“我去去就來”,然後就朝著秦德威走了過去。
“你在這裡作甚?誰讓你上了席面的?”楊秀才口氣厭惡的對秦德威問,可是眉眼去不停的朝著王美人方向瞅。
秦德威也是無語。剛才入園的時候,楊家秀才說過,彼此就當互相不認識,現在他卻又出爾反爾的跑過來,臉呢?
現在這個身份也真是憋屈啊,好端端的在這裡坐著,一個又一個的跑過來踩自己,真當他不會發威嗎!
而王美人本來正打算向小目標發動收割施法,突然就被打斷了,不滿的抬頭看了看不速之客,這又是什麽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