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氏倒是比陛下一行人回來的早了幾日。
她回到了京城的第一日,就派了人去太子府上問候,並說好後日來府上。
雁南歸叫人回話說候著嫂嫂。
“究竟是能獨當一面的人,到底不一樣。”
只能說,尹氏拎的清。
知道到底與誰親近才是對的。
她親婆婆已經死了,後婆婆是個長公主,她自然也是沒辦法指望人家帶著她交際的。
回到了京城,處處都要靠自己。想必老夫人種種,她也心裡有數。
第三日的時候,雁南歸就在府中見著了自己這位長嫂尹氏。
尹氏先去正院裡,拜見了太子妃,才被送來了霽月軒。
一進來,見禮之後笑道:“常聽見妹妹,頭回見。”
“大嫂嫂倒是與我聽的一樣,是個爽利的人。快坐。”雁南歸笑道。
尹氏長得不算多出眾,只能算是個中人之姿,比起雁家這些兒女來,是不佔優勢的。
但是從她的樣子和眼神裡就看得出,這是個聰明能乾又自信的女子。
雁南歸對她第一印象極好。
尹氏也不是空手來的,有些動代陽關帶來的東西都叫人拿來了。
雁南歸也不推拒,都接受了。
趁早叫人預備午膳:“如今大哥還沒回京,太子殿下也不在京城,你既然來看我了,留一頓午膳也是應該。大嫂嫂不要推拒。”
見她這樣說,尹氏就欣然接受了。
頭回見面,倒是不說什麽深的話題,隻說些閑話。
代陽關的見聞,或者是京城裡的見聞。
“我極小的時候,我爹帶我來過一次,我倒是不怎麽記得了,只有些模糊印象,城牆很高,人多。比起代陽關那地方來,乾淨些。風沙小些。如今來看,那可真是大不相同。”尹氏笑道。
“我到沒有去代陽關,上回也不過走到了承州罷了。不過我能想象。說起來各有各的好處。雖說京城繁華,吃的玩的多。但是規矩也多,瑣事多。比不得代陽關自在。”
“聽說那邊的姑娘沒有不會騎馬的,軍中還專門有一隊女子兵,專管運送物資?”雁南歸問。
“有,不光是年輕女子,有些歲數大的也去,不過軍中不許有女子這規矩是在的,她們只能往返,不能住在營地。倘或趕不及,就另外起個小營地。邊關難免有些摩擦,哪年不死幾個人呢。那些沒了丈夫的女人們,如此也算討生活了。倘或有些緣分,又找一個男人,還是軍中的……”尹氏笑道。
“這可真是一方水土一方人,各有各的生活方式。我上回見那西域各處來的太女王子的。也是著實長見識,還有那來自甘功的人,也是頗有各自的風土,只可惜我困在這裡,倒不如你們自在。大嫂嫂聽我的,可別長期留在京城,繁華是有了,卻沒意思。”
雁南歸這話,是閑話,也是提醒。
尹氏何嘗不知,笑道:“哎,我是個粗人,小時候也學過些規矩,可到底比不得這京城裡公門侯府養出來的姑娘。哪裡受得住長期住著?年後就該跟夫君一起回代陽關去了。”
雁南歸點到為止,笑著岔開話題。
等午膳來時候,姑嫂二人還真相談甚歡呢。
等下午時候,雁南歸送尹氏去了前院才折返。
尹氏出了太子府,上了馬車,輕輕松口氣:“太子府就這般威嚴,過些時候進宮,我可真是緊張啊。”
伺候的丫頭滿枝笑道:“別緊張,咱們將軍立功了,該是她們巴結您啊。”
“你這丫頭啊,還是天真。說是這麽說,
這京城裡的人,最是看出身。立功的是將軍,又不是我。她們呀,是看不上我這個從四品將軍家的女兒的。”雖說大衍朝不看低武將,但是打仗畢竟不是常態。
更多時候,還是文官集團更重要。
所以越是往權利的中心去,女眷越是看重出身。
尹氏的出身,確實不算多好。
“不過,咱家大姑奶奶的性子倒不像是之前聽說的那樣。奴婢看著,這不是挺好嗎?”滿枝又道。
“誰知道呢,我看著也好。將軍不是也說過麽,在那孟家磋磨了一場的緣故。哼,怎麽也是將軍親妹妹,你看那幾位如何?這幾年我可沒見咱們那兩位郡主對我有過隻言片語。”
雁南歸送信送東西的舉動到底不是白做的。
至少,並不親近的雁錦思是不會做這種事的。
“是啊,大姑娘畢竟是皇家妾, 不好輕易出門。可也派人親自問候了您。三姑娘又不是不能出門……竟也不知回娘家看看。”滿枝哼道。
她們家姑娘自打過門就當家了,如今回來京城才知道,這一大家子亂的很。
“隔著肚子究竟不一樣。你也說話小心,這裡可不比代陽關,咱們呆些時候就走,不要惹事。”尹氏不就是擔心,所以寧願把孩子留下。
雁凌雲自然不會帶孩子,所以孩子先放在了尹家叫尹氏母親看著。
她就放心的多。
帶回來,她又怕路上受寒,又怕回來出事。
說實話,沒見著之前,她也擔心今天。
如今倒是放松了,不管怎麽說,這位小姑子說話實在是叫她舒心極了。
以後她也會是宮裡的娘娘,總該是客氣些的。
但是你跟一個盛氣凌人的人打交道,可一個說話好聽又有見地的人打交道,那能一樣嗎?
可以說,頭回見面,姑嫂二人都滿意。
雁南歸從這時候,才趕場子似得開始畫畫。
先畫了幾幅日常的太子。
最後琢磨的就是臨走那一天穿著鎧甲的。
還好她畫太子畫了無數次了,就算是趕著畫,也一樣信手拈來。
這一走就是半年,從剩下到隆冬的,不表示一下自己的思念像話嗎?
再說了,也不全是裝的,太子不在的時候,她確實蠻無聊的。
十一月底,聖駕終於回京了。
因是凱旋,更是滿朝文武隆重接駕。
這事雁南歸是不參與的,太子妃到是要出去。
她就只等著晚上太子回府了。
可算是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