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宮,只靠著娘家的榮寵還能長久麽?那前朝時候多少家世顯赫的嬪妃最後不得善終哪……”
這話,說的也不光是雁妃,也還有她自己。
昭純宮裡,此時只剩下他們兩個人在屋裡。
舒乘風將人拉住抱在懷中。
“陛下好奇怪,新人如花似玉的倒也不稀罕。臣妾可是舊人了。”雁南歸用指頭抵著舒乘風的胸膛。
被舒乘風捏住手指:“你就裝吧。”
雁南歸就笑了笑不裝了:“這霍妹妹倒是與我之前想的不一樣,這說話也大氣,做事也大氣,倒是挺好。”
至於是真大氣還是假的,那也不要緊,只要不在她面前暴露就好。
“你這脾氣,難得有人與你交好。”舒乘風笑道。
“那倒也不是,說真話啊,以前在府裡時候,我最欣賞夏美人了。那可真是個溫婉懂事的。”雁南歸笑道。
“奇了,滿宮上下你也看不上,倒是看上了夏氏。也罷,夏氏懂事。確實不敢與你如何。”舒乘風笑道。
雁南歸笑盈盈的起身拉著人往裡去:“累了,睡一覺。”
她是想睡一覺,可最後皇帝叫她‘睡一覺’……
這個睡一覺後,雁南歸累了,真睡過去了。
舒乘風由著降香和芫花給他穿好了衣裳。
臨出去的時候還捏了捏雁南歸的臉。後者無知無覺。
出來外間舒乘風問:“你們娘娘近來胃口不好?怎的還是這麽瘦?”
“回陛下,近來娘娘胃口已經好多了。過年那一陣胃口不大好。娘娘身子弱些,好不容易長肉了,一有什麽就瘦了。”降香道。
“好好伺候,她也不算挑嘴,想吃什麽就去拿什麽,朕還不至於養不起她。”舒乘風道。
兩個丫頭應了,舒乘風就走了。
等他出了門,降香和芫花等人直起腰來。
芫花半晌忽然問:“我再想,以前在府裡的時候,陛下寵襄賢妃和夏氏。夏氏就算了,畢竟地位低。襄賢妃那時候,也是這樣的吧?陛下事無巨細的。”
降香想了想,輕輕搖頭:“想來不是。那時候我看著,襄賢妃侍寢最多,可要說這些小事,只怕陛下沒想到過。”
兩個人對視一眼,都沒再說話了。
其實她們知道,如今自家娘娘是得寵了,可陛下的恩寵是一陣一陣的。
等孝期結束後,又不知道是如何呢。
雁南歸可從不想這些。
她眼下心情好就是了。
沒多久,才到了二月裡,過了二月二,朝中果然就有人彈劾雁凌雲了。
無非就是治家不嚴什麽的,倒也有人揣度聖意,彈劾了個以妾當妻。
不過更多的折子是說容寧長公主不敬先帝,狂妄不孝等。
反正如今她的名聲也是好不了。
雁家,老夫人聽說這些,將眾人叫來:“我雁家好歹是三代不降的侯爵府。雁家兩代人,辛辛苦苦戰場拚殺。皆是有功之臣。如今家裡還出了雁妃娘娘。明明該是滿堂榮耀。如今因長公主你,落得人人指點,竟是幾十年的清譽都沒了。”
“老婦人如今倒是說這樣的話了?昔年不也口口聲聲說有我在,你雁家光耀門楣?”容寧怒道。
“昔年是昔年,雁家本就是有戰功的,便是沒有長公主,咱們家可是有侯爵,又是大將軍。不說這個,就說侯爵難不成是因為有了公主您才有的?您嫁進來這些年,府裡可沒晉過什麽爵位,也沒什麽增光的。倒是活生生把嫡女磋磨的半死不活。
”鄒氏冷哼。“你算什麽東西?本宮的事,何時輪到你置喙?”容寧怒極,看著鄒氏自然沒好話。
“我不算什麽,不過就是雁家明媒正娶的嫡妻。族譜上,記載的端端正正。不像某些人,不知檢點。”鄒氏冷哼。
“不知檢點?你敢說我不知檢點?你找死!”
“我說的就是你!要不是你不愛惜羽毛,雁家會被口誅筆伐?大伯娶了你,圖什麽?你是強進府,還害的大嫂嫂鬱鬱而終。這些年因為你,大伯嫡長女差一點就沒了命。南寄養在你名下,你看你如何養育的?幾乎養廢了,如今他獨自出去是不是好多了?你存的什麽心?因你一個人,害的雁家幾乎分崩離析,你還叫囂!”
“我倒是看你敢如何,我再不濟,還是正經官家太太,你能對我如何?大不了我就去告禦狀!你還當是過去呢, 由著你耀武揚威?”鄒氏寸步不讓。
“好啊,好啊!如今是看著我不如過去了啊,可你們別忘記了,我還是長公主!你們敢這樣做,就是冒犯皇族!我一樣能問罪於你們。”容寧咬著牙,眼裡都要冒火星子了。
鄒氏還是怕的,但是老夫人淡淡的:“長公主是厲害,先是忤逆不敬先帝,如今還要將婆婆和弟媳婦一並問罪。大衍皇族尊貴,但是依我看,陛下和太后娘娘也比不得長公主您一個人尊貴。長公主只要敢,隻管叫人來拿我們下獄,是砍頭是流放,我們去就是了。”
“就是,雁家哪裡惹得起您呢!”鄒氏一想也就明白了,容寧如今一腦門官司,她敢?
容寧要這牙,臉黑的難看極了。
“你們也別得意,我要死,也要拉著你們一起。別以為你們如今看著我不如從前。我就算是被太后和陛下厭惡死了,他們也一樣不容你們踐踏我。”這是皇族的高高在上。
老夫人搖搖頭:“我們自然是惹不起長公主的。”說著就起身:“這就給老大送信去吧,這府裡,我是做不得主。”
容寧聽了這個,沉默了會。
今日的見面,自然不歡而散。
回到了房間裡,容寧將伺候的人全部趕出去,一個人枯坐著。
她自然知道,太后和陛下就是故意磋磨她,可她能如何?
走到了這一步,就連拚死一搏都做不到了。
如果……
如果這時候,大將軍肯支持自己,維護自己。就憑著大將軍的地位,她依舊是不會有事的。